一曲《性空山》，滿腔思緒繞

李星緣

“……老我重來重石爛，杏無音信，我性空山。”陳粒的歌曲《性空山》很美，開頭的旋律有些悲涼，因為曾經深情呵護的人不在眼前了。不過，縱然傷心那美好已經逝去，待到彼此音訊杳然時，我依然會用愛你的心去愛世上萬物。歌曲的風格空靈，內容富有深意，引來許多聽眾的熱議，激發出他們對歌詞的多元解讀和對歌曲背景的猜想，其通達、陽光、向上的思想情感也再次引發了大家對生命的思考。

如果一個人降臨世間是一封寄予人間的書信，悄悄地來，也是悄悄地去，有人會被書信的內容感動，有人則無動于衷。生老病死是不可控的事，我們總會經歷分離。與君一別，君心淡然，我自釋然，因為我性空山。

“君”是時間里一切真善美的東西，是所有人心中無法割舍的曾經，是有所念之人手心的朱砂痣，是騷人筆下心心念念的床前明月光。君存于我心里，存于千千萬萬人心中。

納蘭容若，他一生僅三十一載的光陰。妻子死后，他常常悼念，為之斷腸。讀他的詞會發現，他的豪放只是表面的風情，憂傷才是他的本質。憂戚只因納蘭容若執著于對美的追求，而現實總令他遺憾。縱使后來有了別的妻妾，他仍揮不去對亡妻的愛戀。

有的人認為，他應該好好地生活下去，畢竟世上還有諸多美好的人事。逝去的固然讓人遺憾，但活著的依舊需要精彩。納蘭容若應該帶著對亡妻的那一份熱愛，去愛這個世界，世界才會因為他而增添繁華。

又想起，樓上的叔叔已經去世一年了。

聽到他過世的消息，我簡直不敢相信。他是住在我家樓上的鄰居，也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幾天前，他還在班上語重心長地教導學生。后來，在公園散步時，我又碰見了他。沒料到，就在當晚，他睡下后再也沒有醒來。聽說，他是突發冠心病逝去的：聽說，他高二的兒子，震驚得沒有顧得上落淚，也許他的兒子從未想過，與自己朝夕相處的父親會永遠離去。

見到叔叔的妻子是在一個月后。昔日充滿活力的阿姨變得憔悴不堪，顴骨突起，眼窩深凹，眼神沒有光芒，銀絲爬滿鬢角。我不禁內心一緊，一個40歲出頭的女人，已有了50歲的容顏，真是“朝如青絲暮成雪”啊！

“流光容易把人拋”，轉眼就是一年。叔叔的妻子慢慢走出了傷痛，不再以淚洗面。她一面努力工作，一面精心照料著家。叔叔的兒子也不再暗自神傷，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學習，為迫在眉睫的高考奮力拼搏。偶爾有人提起叔叔，他們也只是沉默。當一切不可重來，選擇接受與更好地生活才是最佳答案。

青年作家李尚龍在他的書中寫道：“好好活著，世界不會因為你離開而改變。”生離死別后，還得朝前看。

不一定是已故的人，被歲月遺忘的友誼也值得懷念。多年以前的老友，那時親密無間，現在卻物是人非。也許等老了之后的某天，我會重新回到故地。也許故地的景象已經大變，桑田變滄海。也許我已成為他無關痛癢的人，但我還是要祝他無病無憂身長健，無風無雨心常歡。我還是會懷念他，但那也只屬于回憶。謝謝他來過我的生命，也不遺憾他離開。

聚散離合，我皆坦然接受，因為我“性空山”。

陳粒不會一輩子只唱一首歌，回憶只屬于曾經。即使后來音信全無的人，我也祝福他們能夠快樂。我會淡然面對所有，迎接更好的生活。

沒有哪一本書對“性空山”有清晰的釋義，而我所理解的，不精確，卻真實：人世有悲歡離合，我會用空山新雨后的心去迎接世間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