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必武和他的老師們

陳曉華

董必武，作為中國共產黨創始人之一和中華人民共和國開國元勛，歷任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法院院長、國家副主席、代主席。他既是黨和國家的重要領導人，也是杰出的政治家、思想家、法學家，同時還是卓越的教育家。他的法學思想、統一戰線思想以及教育思想至今仍閃耀著燦爛的光輝。在他的一生中，有幾位老師對他的影響巨大。

說到對董必武的教育，首先要提到的當然是他的父親。今天能找到的關于他父親董基文的資料實在稱不上多。這位清末秀才，是位忠誠老實的鄉村教師。董必武五歲時，他父親在黃安縣城內東街廣善庵教書，他常去玩耍。有一天，父親要學生背《三字經》，沒有一個學生能背全，他在窗邊朗聲代答。父親極為高興，喜愛他的聰明好學，便讓他隨班跟讀。這便是董必武的啟蒙教育。就像他穿的衣服都是母親用舊衣服改做而成的一樣，董必武用的書大多是舊書，書上字看不清，他就用紙粘好，照同學的書補抄上。正如衣服雖舊，他卻能穿得整齊清潔。

董基文為人正直，鄙視趨炎附勢，在當地有耿直之名，他也總是以自己的實際行動來教育董必武。

董基文后來到麻城縣宋埠鎮附近教書。董必武跟隨父親一起來到這里。當地的地主為了讓自己顯得有才華，邀請董基文，要和他比“對對子”。一個胖乎乎的豪紳立馬提筆寫道：“萬般皆下品。”董基文大筆一揮，寫下：“耕耘志氣高。”豪紳們看了后，紛紛嘲笑董基文：“他連下聯是‘惟有讀書高’都不知道，還虧他是老師呢。”董必武則從這五個大字中看出了另一番味道。父親沒有傲慢的寫下“惟有讀書高”，而是稱贊耕耘志氣高，這是對農民的熱愛，對勞動人民的支持。他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讀書，用智慧像父親一樣跟豪紳斗爭。

董基文看出了兒子的心情，無比興奮，他感慨的對兒子說：“要想打狗，需有本領。藝高人膽大，無能被狗欺。你要勤奮努力啊！”

董必武在父親的影響下，學習刻苦，為人正直。他學習成績很好，但從不自滿自足。他時時刻刻用這樣一句話“業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毀于隨”告誡自己，要努力讀書學習。作為董必武的啟蒙老師，董基文在學習和做人上都對董必武影響巨大。

董必武的四叔董基明是對董必武影響較大的第二個老師。董基明和他哥哥一樣，是一位誠實樸素的塾師。他從小看著董必武長大，無比喜愛這個聰明好學的侄子。董必武七歲時，便跟隨四叔住校念書。他每天都在四叔起床之前悄悄爬起，灑水掃地之后，就開始學習。他也不滿足于只讀四書五經，經常翻閱四叔和父親的藏書。在學識方面，董必武特別欽佩四叔的才華，他認為四叔經史詞章“均有獨到處”（董獻之《董必武青少年時期生活片段》）。如四叔有挽友人張文卿一聯：“同學幾少年，君其最矣，回憶青燈有味，夜夜聯床，或談論忘形，直遲到殘月五更，晤對恍如春夢覺；平生一知己，誰忍忘之？詎料黃土無情，深深埋玉，倘精靈不昧，當化作長松百尺，相期留此歲寒心。”董必武對此聯尤為贊賞，幾十年記憶猶新，直至1972年8月20日還饒有趣味地書寫出來以志念，可見其受四叔影響之深。

而董基明對這個侄子也素來青眼有加。1911年時，董基明在麻城縣高等小學任教。恰逢董基明家中有事，要離開麻城，學校校長余祖言要他找人代課，他毫不猶豫地推薦了剛剛從湖北省城第一中學堂（原為文普通中學堂）以第一名的學業成績畢業的董必武來代課。盡管在麻城代課的時間長，但董必武對這段執教生涯懷念終生。1962年5月8日，董必武重訪麻城，闊別故地半個世紀之后，他看到麻城今非昔比，舊貌換新顏，人民當家作主，幸福地建設新生活，欣然題詩《初到麻城》，前有小序：“一九一一年春，余曾執教于麻城小學，爾來五十有一年矣。再到麻城，則面貌大改，喜而有詠。”

詩云：

五一年前教學來，河山猶是市廛非。

人民自建新生活，且喜麻安共舉旗。

董基文和董基明對董必武的教育整體上說是中國傳統儒學教育。在他們的教育下，董必武對中國傳統文化有了相當深的領悟，一直成績優異。同時，在他們的耳濡目染下，董必武成長為一個正直愛國的人，始終堅持“樸誠勇毅”的人生態度。

除了傳統教育外，董必武也接受了新式教育。1905年10月，董必武正式進入文普通中學堂。他入學后的第一篇文章《伍子胥申包胥合論》立論新穎，文字流暢，受到該校監督（校長）紀鉅維的贊賞。

湖北文普通中學堂的校長紀鉅維和老師都對董必武有很深的影響。他進入該校后刻苦學習，考試成績總是第一，深受校長和老師的賞識。宋教仁、田桐、查光佛等著名的革命黨人都是該校學生，該校當時是革命黨人活動的重要陣地之一。董必武與革命黨人來往密切，也參與了一些活動，接受了民主的革命思想。

董必武四年級時，紀鉅維想把文普通三、四年級學生轉入文高等學堂，決定不按原規定發給這兩班畢業文憑，這引起了學生的普遍不滿。董必武因品學兼優被推為去與學校理論的領導人。他憑借堅強不屈的精神與紀鉅維進行了1個多月的交涉，取得勝利，也受到了紀鉅維的贊賞。

1910年董必武以全校最優秀的成績畢業，紀鉅維和學校老師都挽留他繼續深造，但因家庭貧困，董必武只好拒絕。于是紀鉅維安排他為新生批改卷子的工作，以其收入做繼續攻讀文高等學堂的補助。

在湖北文普通中學堂，董必武得到了從校長到老師的關懷，再加之自己的勤奮聰明，這五年不僅更新了他的文化知識，也讓他接觸到了民主思想。為他其后走上革命道路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還在文普通中學堂讀書時，董必武碰到了劉靜庵，引導他走上民主革命道路的啟蒙老師。劉靜庵是湖北潛江名秀才，曾參與建立湖北第一個革命團體科學補習所，圖謀反清革命活動。1906年3月在武昌候補街高家巷組建了“日知會”，傳播新思想，開展革命活動。當時住在武昌司衙巷的董必武經常到日知會去看國內報刊和新書。當時住在武昌司衙巷的董必武經常到日知會去看國內報刊和新書，因而結識了劉靜庵。劉靜庵見他是個有作為的青年，便主動向他介紹和提供《揚州十日記》《嘉定屠城紀略》等書籍。董必武讀這些書時不停的感慨、嘆息，更加痛恨政府的暴政，大大增強了民族意識。在日知會的影響下，董必武對世界和中國的局勢有了清晰的認識，與劉靜庵的關系也愈加密切。董必武的思想也得到了質的飛躍。

此時孫中山成立了同盟會，以孫中山、章太炎為代表的革命派與以康有為、梁啟超為代表的改良派進行了激烈的論戰。在這樣的局勢下，董必武更關心國家命運，從思想上逐漸擯除資產階級改良派的“君主立憲”觀點，完全接受了孫中山舊民主主義革命綱領。

中國留日學生的革命活動，也促使董必武的思想有了改變。當時在日本的中國留學生創辦了許多政治性刊物，掀起了宣傳愛國救亡的熱潮，董必武通過劉靜庵的關系秘密購買了一批新雜志和書報，得知了流入學生的積極斗爭。這讓董必武更加堅定了走革命道路的信念。正因如此，董必武總是向人稱劉靜庵是自己的“啟蒙師”。

董必武還有一個老師不得不提到，那就是黃州府中學堂（今被稱為黃岡中學）的校長陳逵九。

陳逵九（1857—1936），名鴻翼，黃安（今紅安）譚家田村人。清季秀才、拔貢、舉人。歷任軍機處員外郎、軍機章京、禮部主事，曾捐款在北京修建“黃安會館”。八國聯軍入侵中國，目睹清廷腐敗、借丁憂棄職還鄉。歷任黃安縣高等小學堂堂長、黃州府中學監督、啟黃中學校長。1935年2月攜眷回鄉，次年8月病逝。

董必武因家庭困難，不得不中止在文高等學堂的學習，這時陳逵九邀請他到黃州府中學堂擔任英文教員。1915年，董必武因參加反袁護國運動，被黃安縣反動知事王立廷捕押入獄。陳逵九馬上趕到武昌面見巡按使段書云，利用他與段書云在清朝軍機處同事多年的關系，請求對董必武從寬發落。段書云礙于老友情面，答應不予追究。這樣，王立廷才于同年9月答應交保釋放。這樣仗義直行的事陳逵九做過不止一次。1931年8月，共產黨人陳九丹逮捕，陳逵九單身直入高等法院，將陳保釋，后任湖北省通志館員。正因如此，董必武對陳逵九終身感念。

1919年2月，董必武遇到了又一個對他影響巨大的人——李漢俊，帶領他走上馬克思主義革命道路的老師。李漢俊是湖北潛江人，早年留學日本，接受馬克思主義。回國后帶回了俄國十月革命的比較詳盡的書籍和一些外文的馬克思主義的書籍。他為召開中共一大做出了卓越貢獻。經過詹大悲的介紹，董必武、張國恩認識了李漢俊。他們四人幾乎天天見面，共同交流，共同學習，熱烈探討救國之路。經過李漢俊的介紹，董必武研讀了當時能找到的關于馬克思主義的書籍和日本進步雜志，如《黎明》《改造》等。董必武的生活貧困，有時甚至連飯錢都沒有，但他絲毫不以為意，如饑似渴的學習馬克思主義，將馬克思主義與中國革命結合起來，走上信仰馬克思主義的道路。

1919年8月，董必武和張國恩辦報計劃成泡影，遂籌辦學校，培養進步青年。但當時白手辦學校困難重重，經費難以籌措，董必武心中苦悶，便給李漢俊寫信。李漢俊回了一封1.5碗字的長信，信中剖析經濟、政治、文化教育的關系，指出只有最根本的經濟基礎改變了，教育等上層建筑才能得到根本改變，要救中國，只能大破壞，大創造，大破壞，大建設。通過李漢俊，董必武的思想有了巨大改變，并和同鄉、同學們共同努力，辦成了私立武漢中學。

1920年夏，陳獨秀、李漢俊等在上海成立了第一個共產黨早期組織，李漢俊寫信約董必武在武漢籌建共產黨組織，領導武漢地區的革命活動。8月，董必武和其他6名成員在董必武、張國恩的律師事務所舉行會議，正式宣告武漢黨的早期組織正式成立。1921年7月，董必武、陳潭秋作為湖北早期共產黨組織代表到上海參加了中國共產黨第一次代表大會。會上，李漢俊和董必武向共產國際起草了《中國共產黨第一次代表大會》報告，詳細匯報了這次對中國影響巨大的會議。

不僅在成長過程中，董必武后期的教育思想也很大程度上受到了這些良師的影響。在這些老師的悉心教導下，董必武成長為中華人民共和國開國元勛，黨和國家的卓越領導人，中國社會主義法制的奠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