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 豪
(福建師范大學 傳播學院,福建 福州 350100)
瑞士語言學家索緒爾在《普通語言學教程》一書中曾提出對于符號可以分為能指(符號具)和所指(符號意)兩種類型來解釋符號在文本當中的作用。“能指即指的是符號的形象,所指指的是符號所涉及心理上的概念。”①這樣的一種語言學上的概念在日后通過電影符號學的奠基人克里斯蒂安·麥茨,從而把語言符號學的知識運用到了電影學當中。許多電影中存在著各式各樣的物象符號,這些符號可能是某個物件,可能是某個人物,也可能是鏡頭畫面等形式。
電影《大佛普拉斯》中存在著許多物象符號的展現,這樣的展現無疑讓電影與觀眾之間產生某種程度上的理解障礙,但也同時正因為這些物象符號的運用讓電影更加具有創意和深度。
電影中隧道的連通道這個元素出現了兩次,一次是在現實時空當中黃啟文帶著Gucci進入到其中進行“腎臟的保養”工作。另一次是在肚財與菜莆看行車記錄器時再次的被播放,并在這段的播放當中,導演這一形象的畫外旁白向觀眾敘述到:“經過的車子那么快,根本沒人注意到里面有什么。就算你在里面脫褲拉屎,還是殺人放火,別人都很難看見。”這樣的敘述,連通道這一元素已經儼然成為一種符號的象征。連通道在能指中指的是單純的通往另一個地方的一條路徑,但在所指當中,在對影片的理解之后,這已經成為人性之惡展現的特殊場域,在這個場域之中,可以逃離社會的制約與倫理的束縛,可以釋放自我最原始的狀態,因此這一連通道的的所指已經再也不是通道那么簡單。影片中,黃啟文帶著Gucci來到這個連通道當中,黃啟文本身有著婚姻這層倫理關系的框架,但是在這之中,他早已忘記了這樣框架的存在,展現出自己無盡的七情六欲。Gucci作為一個女性,在這條連通道當中說出了許多瘋狂的言語,她也早已忘記自己人之所以為人的最基本的倫理道德。電影巧妙的運用連通到這一符號的展現,傳達出人性背后的種種復雜陰暗面,與電影的主題相互呼應。
黑白與彩色畫面的展現是電影中符號表現的又一方面。在電影畫面中,所有現實當中的畫面都是黑白的處理形式,只有在行車記錄器投射到電視屏幕當中才看到的是彩色的畫面。這在電影當中的旁白也給出了解釋:“只有富人的世界是彩色的。”黑白與彩色這兩個符號的展現強烈的諷刺了上層社會與底層社會的貧富差距,上層人過著花天酒地逍遙自在的生活,而下層階級卻過著貧苦寒酸井底之蛙的生活,上層社會看著五彩繽紛的世界,底層社會卻只有黑白冷漠的現實,貧富差距之大由此可見。這也是為什么在電影當中,肚財與菜埔會看著行車記錄器上面的彩色世界那么津津有味,當黃啟文訂了個1980新臺幣三小時的酒店而感到驚訝的原因。因為在他們黑白的世界里,滿足自己的溫飽不讓自己餓死,這才是每日的頭等大事。這一組彩色與黑白符號的展現,充分說明了社會當中不平衡不平等的狀態,強烈的諷刺了上層社會腐敗的面貌。
大佛是電影當中一個十分重要的宗教元素物象化的體現,出現的頻率十分之多,這一物象同樣成為了電影中一處十分重要的符號。大佛的能指是佛教這樣一個宗教的象征。但在電影當中,大佛成為了對于人性陰暗社會黑暗面全然的注視者的所指概念。影片中有一處情節,高委員和法師一行人到葛洛伯參觀落成的佛像那一場戲即可見上層階級與佛教有關人士對宗教的態度。在電影的展現中,上層階級對宗教的頂禮膜拜完全是因為自我私人的目的,并非一心向佛。佛教相關人士的頂禮膜拜完全是出于自我的包裝,嘴上念著佛經,內心卻雜亂無比,也并非一心向佛。這些都在佛像的窺視之下進行著,無比的具有諷刺意味。同時,大佛也見證著黃啟文殺害葉女士的全過程,并且丟尸在佛像的內部。黃啟文表面上不停的拜著佛像,請求大佛的原諒,其實實際上他是想著遮蓋自我陰暗的內心。這一切都在大佛這一物象符號全然的注視之下,世人極度扭曲著對宗教的理解,佛像在影片中早已不再是宗教那么簡單的形式,這一符號已經成為人性的罪惡,社會的黑暗,官商的復雜最有力的展現形式。所以這也是為什么在影片的最后,無論是佛像真的通靈,還是葉女士并沒有真正死亡,所展現出來的形式那么的具有力度。
這三處物象符號的展現都與影片的主題產生著或多或少的聯系成分,借用這些物象符號,導演意在用具有其自我想法的元素向我們展現出對于這個時代與荒謬社會的諷刺批判與反思,讓這部電影的敘事更加的精彩多樣,同時也讓劇情意味深遠。
注釋:
①費爾迪南·德·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2:100-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