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任務》：中國制造的“超級英雄”

蔣蘭心

（武漢大學 藝術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2）

警匪片一度是中國電影較少涉及的題材類型。人民警察往往都被塑造成高大全的“英?！保M言“匪徒”以“類型”之名登堂入室。但隨著中國電影產業化改革的不斷深化，類型化創作的不斷開墾，這樣的情況正逐漸發生轉變。觀眾驚喜的發現：《白日焰火》中的下崗警察不得不面對職業與情感的雙重沖擊；《烈日灼心》中的警察與逃犯萌發出關乎人性的糾葛；《解救吾先生》中犯罪的個性鋒芒蓋過了主角；到了《湄公河行動》，國家意志與個體塑造強力融合，警匪片熱潮到達新的制高點。這時，《非凡任務》將好萊塢模式帶入主旋律電影，中國制造的“超級英雄”為近來大熱的警匪片再添濃墨重彩的一筆。

一、中國制造

主旋律電影勢必要傳達正確意識形態與歷史使命感，《非凡任務》從創作之初就帶有“主旋律”標簽。不同于傳統主旋律電影的制作模式，《非凡任務》幾乎沒有生硬的“說教”氣質，在人物塑造上也有較大突破，深度刻畫內地緝毒警察的正面形象之時也拓寬了警察群像的表達。影片中出現了正面主人公林凱被迫染上毒癮的橋段；冷靜有謀的前任臥底李建國也會因戰友受苦亂了心智；副局長與毒販沆瀣一氣，出賣國家與人民的利益。影片將批判矛頭直指嚴重違紀、濫用職權的腐敗公安高層，展現了我國政府打擊貪腐的決心與力度。另外，影片也拒絕將反面人物塑造為臉譜化的惡魔，大毒梟老鷹便是例證。他冷血無情、窮兇極惡，僅僅是關注林凱的一舉一動，便默默盤算出林凱是臥底；他背負著長達十年的復仇計劃，具有超出常人的行動力。導演用一個禮帽，半臉傷疤，一壇骨灰，便精妙的展現出毒梟老鷹的壓抑、痛苦、狂野，也展現出林凱臥底任務的艱巨?？梢哉f，豐富、鮮活的人物是本片成功的重要因素。

作為一部主旋律電影，林凱、李建國等人出生入死，與毒販斗智斗勇，都是圍繞著“忠”——忠于國家與人民展開的，警察這一職業身份規定了如城市孤狼一般的臥底警察，要以性命抗衡惡勢力，換回國家與人民的安寧。然而，推動影片進入高潮部分的關鍵情節點，正是前任臥底李建國知曉自己當年的戰友，被毒梟囚禁折磨長達十年之久，這時候，角色的內在動力“義”——對戰友不拋棄不放棄的情感動力融合進了“忠”這一敘事動力之中。影片中的警察均是錚錚鐵骨的熱血男兒，林凱為了保護李建國一次次與之并肩作戰，李建國為了救出老戰友也甘愿付出生命，在林凱與老戰友撤退后與暴徒同歸于盡。由此，影片將“忠”與“義”結合在一起，將主旋律電影的宏大情懷內化為真實可信的人物情感來推動情節的展開?！爸摇迸c“義”共同構成的警察形象，是將外部國家敘事與內部情感動力合二為一譜寫而成中國英雄，也可視為革命英雄主義在當代的延續。

二、“超級英雄”

《非凡任務》的主創團隊是香港著名“鐵三角”組合麥兆輝、莊文強、潘耀明。“麥莊”二人從《無間道》系列到《竊聽風云》系列，對“臥底”電影可謂駕輕就熟。為豐富影片內涵，主創團隊摒棄了單線敘事；為強化正邪對抗，影片設計出三層遞進的反派攻略——小老板毅哥，不茍言笑的羅總，劇情推進許久“終極大boss”老鷹才露出廬山真面目。林凱一次又一次面對難度倍增的臥底任務，在與各類兇惡罪犯的對峙中表現出的英勇果敢、處變不驚、堅不可摧，都讓觀眾對內地警察的崇高信仰與職業精神心生敬佩。主創團隊以好萊塢式的對英雄毫無保留的凸顯與贊頌，打造出了新時期的英雄神話。

不僅是好萊塢式的敘事，影片結尾處長達二十五分鐘的打戲也體現了好萊塢慣常使用的視覺刺激。巷內追擊、天臺飆車、荒野槍戰輪番上演；機槍掃射、火箭發射、炸彈爆破等一系列大型武器挑戰著觀眾的神經；打斗戲碼配上震撼音效與短平快的剪輯，這些強有力的視覺符碼無疑讓腎上激素狂飆突進。影片對暴力場景儀式化的展示使其呈現出極致炫目的形式美感，這在一定程度上削減了暴力的社會功能與道德功能。當然，這并非摒棄社會勸誡與道德審判，在這場酣暢淋漓的打斗中，觀眾看到了：緝毒戰爭殘酷而驚險；正義與邪惡勢不兩立；我們強大的國家必將誓死守護自己的子民。

好萊塢著名警察故事《碟中諜》英文直譯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這與《非凡任務》的片名有著極強的互文指涉?！斗欠踩蝿铡匪茉斓木煨蜗笠才c《碟中諜》中的伊森·霍克一樣無往不利、無堅不摧。主角林凱騎著摩托穿梭在樓宇陋巷之中，以不可阻擋的態勢對戰毒販黑幫；他用血肉之軀對抗槍林彈雨，以身犯險再冒死突圍。這樣的場景建構起一套與美國超級英雄相似的敘事慣例。當然，我們不能簡單把林凱看做“美國隊長”式的人物，主旋律電影的內核推動著“超級英雄”突破好萊塢的“勢力范圍”，展現出本土特色和價值核心。中國電影史上固有的革命英雄主義經過類型化改造后，全新的當代英雄又被賦予了新的意義：傳遞中國形象的“超級英雄”——兼具普世性又能傳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中國隊長”形象。

作為一部類型化的主旋律電影，《非凡任務》不僅沒有因題材而受限，反而在人物塑造、敘事方式、藝術風格方面均有較大突破。在借鑒好萊塢“超級英雄”模式時，延續了中國革命英雄主義情結，并融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實現主流文化的詢喚。可以說，中國制造的“超級英雄”出色完成了主旋律電影的“非凡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