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老年人力資源優化開發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

曾紅穎 范憲偉

【摘要】隨著我國人口老齡化速度的不斷加快和老齡人口規模的不斷增長，合理開發和利用老年人力資源、有效緩解我國人口老齡化壓力日益成為迫切需要解決的重大社會關切。我國低齡老年人口規模龐大、健康狀況得到較大改善、人力資源開發成本較低、再就業意愿較強，為老年人力資源開發提供了可行性，但老年人力資源開發存在認識上有誤區、政策體系和法律法規缺乏、開發層次和市場化程度低等問題。建議優化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環境，加強老年人力資源開發頂層設計，完善政策支持體系保障機制，完善低齡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相關法律法規，構建全方位老年教育培訓體系，建立規范的老年人口再就業服務平臺等。

【關鍵詞】人口老齡化 ?老年人力資源 ?老年人口再就業

【中圖分類號】C924.2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19.06.013

截至2018年年底，我國老年人口已達2.49億，占總人口17.9%。2021～2030年，其增長速度將明顯加快，到2030年占比將達到25%左右。[1]老年人口規模將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持續快速增長，將成為影響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全局的基本國情。與此同時，2012年以來我國勞動年齡人口不斷減少，2017年16～59周歲的勞動年齡人口為9.02億人，比上年減少548萬。在人口老齡化形勢日益嚴峻、勞動人口數量不斷減少的背景下，隨著預期壽命的不斷延長，積極開發利用老年人力資源，鼓勵、支持、引導老年人再就業，能夠有效緩解我國人口老齡化壓力，是彌補勞動力市場結構性不足和人才短缺的“粘合劑”，是促進國民經濟又好又快發展的“助為器”，是保障社會穩定和諧的“減震器”。

我國人口老齡化的趨勢和特征

自世紀之交我國進入老齡化社會以來，人口老齡化不斷加劇。我國已經成為世界上老年人口最多的國家，也是人口老齡化發展速度最快的國家之一。我國將在2020年前后迎來老齡人口進一步快速增長階段;2025年，老年人口將突破3億;2040年，將突破4億;2050年將達到峰值4.7億左右，屆時我國老齡人口將占全球的四分之一左右。目前，我國人口老齡化主要呈現以下特征。

規模龐大。由于我國人口基數大，隨著人口預期壽命的日益延長，人口老齡化不斷加劇，我國老年人口數不斷增加，從2010年1.78億人增至2018年2.49億人，占總人口的比重從13.3%增至17.9%，已經成為世界老年人口最多的國家，占世界老年人總數的25%。

發展不平衡。人口老齡化水平城鄉倒置，農村人口老齡化程度將始終高于城鎮（李志宏，2015）。人口老齡化程度區域差異較大，東部地區人口老齡化最嚴重，中西部地區相對較好，最早和最遲進入人口老齡化的上海和西藏之間相差40余年。

低齡化現象明顯。人口老齡化速度的不斷加快促使低齡化現象明顯，全國1%人口抽樣調查數據顯示，2010～2017年，我國低齡老年人口（60～69歲）占老年人口總數的比重不斷上升，從2010年的7.48%增至2017年的10.44%。

家庭越來越小型化。伴隨著我國工業化和城鎮化的迅速發展，人口遷移流動更加頻繁，家庭結構日益小型化。另外，我國特有的計劃生育政策，進一步加深了這種社會結構的變化，“四二一”家庭結構越來越普遍。研究表明，到2020～2030年，隨著計劃生育一代普遍進入老年期，全國老年人口平均子女數下降到2個以下，城鎮老年人口的平均子女數不到1個（吳玉韶等，2014）。

我國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必要性

一是有利于緩解我國養老保險壓力。目前，盡管我國養老保險總體收大于支，但隨著人口老齡化趨勢不斷加劇，以及養老保險覆蓋率越來越接近應保盡保的水平，“擴面紅利”對養老基金的增量貢獻將趨于下降，我國養老保險將面臨較大的支出壓力，未來養老金缺口將成為一個常態（顧嚴，2019）。積極開發老年人力資源，提高老年人口退休年齡，能夠有效緩解養老金支出壓力，促進養老金收支平衡。

二是有利于緩解勞動市場供需矛盾。隨著人口老齡化不斷加劇，支撐我國經濟社會開始增長的“人口紅利”不斷弱化，勞動年齡人口不斷減少。自2012年起，我國勞動年齡人口的數量和比重連續7年出現雙降，7年間減少了2600余萬人。未來我國勞動力市場供需矛盾將不斷擴大。積極開發老年人力資源，讓有意愿、身體狀況允許的老年人繼續工作，能夠緩解勞動市場供需矛盾，減輕“人口紅利”弱化對經濟增長的負面影響。

三是有利于減少家庭和社會矛盾。伴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的發展，以及計劃生育政策的影響，我國家庭結構日益小型化，“四二一”家庭結構越來越普遍，這種現象將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嚴重，老年人口撫養比例不斷下降。在這種模式下，一對夫婦需要贍養4位老人甚至更多，對家庭造成相當大的壓力。積極開發老年人力資源，增加家庭經濟收入，有利于維護和諧穩定的家庭關系，減少家庭矛盾，提高家庭生活品質，促進社會和諧。

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可行性

一是低齡老年人口規模龐大，但利用率較低。自2000年正式步入老齡化社會以來，我國老年人口數量不斷增加，不僅是世界上老年人口最多的國家，也是全球人口老齡化速度最快的國家之一。從老年人口內部結構來看，60～69歲的低齡老年人口占比較大。2017年，60～69歲的老年人口占總人口的10.44%，占老年人口的60.26%。雖然我國低齡老年人力資源十分豐富，但是利用率偏低。2017年，我國60～65歲老年人口就業人員占就業人員的比重僅為5.1%，65歲以上老年人口就業人員占就業人員的比重僅為4.9%，老年就業人員占比遠遠低于同時期的日本低齡老年就業率60%和印度低齡老年就業率58%。規模龐大且較低利用率的低齡老年人口為老年人力資源開發奠定人力基礎。

二是我國居民平均壽命不斷延長，老年人口健康狀況得到較大改善。近年來，隨著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醫療衛生條件不斷改善，老年人身體素質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同時，我國居民平均壽命不斷延長，從2000年71.4歲增至2017年的76.7歲，增長5.3歲。醫療技術的進步、人口預期壽命的提高使得老年人繼續為社會作貢獻的時間得到有效延長，為老年人繼續參與工作奠定生理基礎。

三是老年人口工作經驗豐富、責任心強、穩定性高，人力資源開發成本較低。低齡老年人特別是城市低齡老年人，絕大多數都經歷過一定的專業技能培養，他們在長達幾十年的工作中，積累了扎實的知識經驗、工作技能、社會資本等，再就業時比青年人更能迅速進入工作狀態，熟練開展各項工作。同時，由于老年人口工作經驗豐富、責任心較強、穩定性高，相對于其他群體而言，其人力資源成本較低。豐富的工作經驗和較低的開發成本為人力資源開發奠定成本優勢。

四是老年人口自身愿意繼續參加工作的愿望較為強烈。低齡老年人口大多數剛從工作崗位退下來，身體較為健康，有強烈愿望為社會發展發揮自己的余熱。相關調查發現，我國大約有1/3的城市老年人有就業意愿。在影響老年人口再就業意愿的因素中，年齡的高低、健康狀況和經濟狀況的好壞等對其再就業意愿影響顯著。較為強烈的再就業意愿為老年人力資源開發提供主觀可能性。

我國老年人力資源開發存在的問題

目前，我國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社會和文化氛圍還不濃厚，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意識和觀點較弱，政策體系和保障機制尚未形成，導致開發層次和綜合利用率較低，與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的形勢不適應。

一是老年人力資源開發意識和觀念不足，存在認識上的誤區。目前，對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負擔論、過時論和搶飯碗論等認識誤區仍大量存在，認為開發老年人力資源會加重社會負擔，減少社會綜合福利;對年輕人的就業存在擠出效應，會搶占年輕人的“飯碗”，加劇就業難的矛盾。

二是老年人力資源開發服務體系缺乏，市場化程度低。我國尚未形成市場化的老年人口就業服務體系，老年人再就業主要通過自身的關系網來實現，如親戚朋友，而非勞動力市場或者職業介紹機構，存在相當的盲目性和不確定性。缺乏專業的老年人才再就業市場的引導，致使很多渴望繼續為社會發揮余熱的離退休老年人找不到用人單位（李朋波等，2016）。

三是老年人力資源開發政策體系尚未建立，法律法規缺乏。目前，我國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缺乏戰略性長遠發展規劃，尚未制定較為完善系統的開發利用原則、途徑、服務管理、權益保障等政策措施和保障機制，老年人口就業仍處于自發、不確定的狀態。同時，保障老年人重新參與社會活動的法律法規還不完善，已經出臺的相關法規沒有對老年人才再就業的合法權益作出明晰界定。我國還沒有專門負責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專業管理服務機構，涉及老年人口管理服務的衛健委、老干部局、老齡委等機構對老年人力資源開發利用不重視，尚未將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納入政府工作的日程。

四是城鄉老年人口再就業差異較大，老年人力資源開發層次較低。目前，我國受教育水平以及身體健康狀況較好的城市老年人口再就業水平不高，繼續參加工作的老年人口主要集中在農村，根據中國城鄉老年人口狀況追蹤調查數據，農村老年人仍從事農業生產的占36.4%，60～64歲的老年人達到63.32%，城市老年人再就業的比例遠低于農村老年人口。從老年人口再就業行業的分布來看，大部分老年人口仍繼續從事第一產業[2]，這一人群占60歲以上就業人口的89.9%;而就業層次相對較高的第三產業，老年人口再就業僅占60歲以上就業人口的6%。從第三產業內部來看，老年人口再就業主要集中在居民服務業、公共管理和社會組織行業，這兩個行業再就業老年人口占60歲以上就業人口的1.5%，能夠體現老年人力資本的行業如科學研究、技術服務和地質勘查業，其再就業老年人口僅占60歲以上就業人口的0.079%。

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對策建議

一是優化老年人力資源開發利用環境，扭轉社會認識誤區。加大宣傳力度，消除對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負擔論、過時論和搶飯碗論等認識誤區。通過宣傳教育，更新大家對老年人力資源的看法，消除原有的反面輿論的影響，消除“老年再就業歧視”現象（金易，2012），使社會各方清醒地認識人口老齡化的嚴峻挑戰，合理規劃和充分利用老年人力資源，改善老年勞動條件，創造更寬松的環境，引導更多老年人口極進入勞動力市場。

二是加強老年人力資源開發頂層設計，完善政策支持體系保障機制。老年人力資源開發利用涉及部門較多、牽扯范圍較廣，是一項龐大、復雜的系統工程，需要革新認識理念、加強頂層設計和強化政策支持。首先，建議把開發利用老年人力資源納入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規劃，納入國家人力資源開發中長期規劃，通過國家規劃統籌謀劃老年人力資源開發利用相關政策制度設計;其次，要建立和完善支撐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政策體系，區別對待不同學歷、不同類型的老年人，出臺具體的辦法措施，確定開發的基本原則、基本政策、基本途徑，把開發老年人力資源作為發展中國老齡事業的一項重要舉措加以研究規劃（吳雪香等，2015）;最后，研究制定老年人口創新創業扶持政策，積極推動老年人口以創業帶動中青年就業，鼓勵企業積極利用退休老年人口，對聘用老年人口再就業的企業給予一定的優惠政策。

三是完善低齡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相關法律法規，依法保障老年人就業合法權益。深入貫徹落實《老年人權益保障法》，研究制定老年人口再次進入人力資源市場的法律問題，破除老年人再就業的年齡等法律瓶頸，制定和出臺促進老年人就業法、禁止歧視老年人法、老年人福利法等一系列法律法規，依法保護老年人口的就業權益，保護用人單位的利益。

四是構建終身教育培訓體系，提高老年群體的文化技能素質和健康水平。創新老年教育培訓體制機制，探索老年教育新模式，支持社會力量參與發展老年教育，擴大各級各類老年教育培訓機構辦學規模，積極推動各類高等院校和教育機構要以終身學習的價值取向為指導向老年人開放，積極推動老年大學進社區。聯合職業技術培訓學校，提高再就業老年人的專項技能。逐漸改變社會成員接受教育的年齡限制，改變傳統的教育評價規則，形成不受特定年齡限制的開放式入學制度，為社會不同人群提供再學習、再教育的公平機會。倡導健康的生活方式和生產方式，加強對老年人群慢病管理，不斷提高老年人口健康水平。

五是建立規范的老年人口再就業服務平臺，推動老年人力資源開發市場化。利用大數據手段，建設老年人力資源大數據信息庫，建立集就業咨詢、職業介紹、就業培訓、就業跟蹤服務等功能于一體的老年人再就業服務平臺，為老年人再就業提供數據支撐，對老年人進行再就業培訓和心理輔導，促進經驗整合并轉變就業觀，提高老年人就業競爭力。通過定期舉行現場招聘會，免費為老年人與相關企業構建面對面交流的平臺，從而實現低齡老年人力資源的高效利用（張宇等，2005）。鼓勵專業技術領域人才延長工作年限，積極發揮其在科學研究、學術交流和咨詢服務等方面的作用。

注釋

[1]數據來源：《國家人口發展規劃（2016～2030年）》。

[2]數據來源：全國1%人口抽樣調查數據。

參考文獻

顧嚴，2019，《“十四五”中度老齡化社會的挑戰與對策》，《中國國情國力》，第2期。

李志宏，2015，《國家應對人口老齡化戰略研究總報告》，《老齡科學研究》，第3期。

李朋波、白奔、張超，2016，《國內老年人力資源開發的研究述評與展望》，《中國人力資源開發》，第8期。

吳玉韶等，2014，《中國老齡產業發展報告（2014）》，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

金易，2012，《論老齡人力資源深度開發》，《學術交流》，第1期。

吳香雪、王三秀，2015，《人口老齡化背景下老年人再就業問題研究》，《青海社會科學》，第6期。

張宇、黃松、黎永泰，2005，《面對“銀色浪潮”的選擇——淺析低齡老年人力資源的利用與開發》，《特區經濟》，第5期。

責 編∕刁 娜

Abstract： With the accelerated aging of the Chinese society and the growing size of the aging population， the rational development and utilization of the elderly human resources and the effective mitigation of the aging of China's population have become an urgent social concer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elderly human resources is feasible because the mildly old-age population in China is large， their health status has been greatly improved compared to before， the cost of human resources development is low， and their re-employment willingness is strong. However， problems also exist， such as people's misunderstanding of it， the lack of a policy system and relevant laws and regulations， and the low development and marketization levels. This article proposes improving the environment and the top-level design for developing the elderly human resources; optimize the guarantee mechanism for the policy support system; refine the laws and regulations o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mildly old-age human resources; build a comprehensive old-age education and training system; and establish a standardized elderly population re-employment service platform.

Keywords： population aging， elderly human resources， elderly population re-employ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