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洪武
我這人會暈車。
出生在湖蕩水鄉,從小便暈船。記得曾經禁不住一塊燒餅的誘惑,黏著父親要去幾里路外的沙溝小鎮。可上船行不了多遠,小胃子即翻江倒海,吐不欲生。好在那當兒,只是“家里呆”的孩童一個,不用多出門。漸漸,人長大了,要外出讀書了,到城里工作了,這乘車暈車的痛楚便不可逾越且刻骨銘心了。
記得直至上世紀60年代末,縣城的公交車才通到家鄉大縱湖,每天只有一班,晚上停北宋莊,駕駛員、售票員睡在鄉政府招待所,凌晨5點返城,天還黑洞洞的。乘客一般三四點鐘即要起床,下面村舍的,得起更早,有時怕誤班,夜里戰戰兢兢地睡不好覺。由于乘客多,車廂里不設座位,常常擠得水泄不通,連人站腳的地方都沒有。老式大巴窗口小,不大通風,就是冬春也悶得人透不過氣來,秋夏車里更熱得像蒸籠,加上鄉下路不平,車子開起來像篩米,顛簸起伏,暈車者往往接二連三,此起彼伏。我這個連坐船也暈的“文弱書生”,更是暈得昏天黑地、不能自拔。先是胸悶,渾身冒汗,臉色蒼白,接著便頭暈目眩,站立不穩,喉嚨里陣陣惡心,忍不住將吃在胃里的東西“哇”地倒出來,倒不干凈還得“倒”,嚴重時直至“倒”出黃水、血絲。稍稍避讓不及,污穢能濺人一身,臟滿一地,讓人可惡可恨可羞之極。為了將頭伸出窗口嘔吐,曾經急得腦門被窗沿碰青,甚至帽子、眼鏡也都飛掉了。有幾次,實在忍不了這暈車的折磨,我寧愿步行幾十里,提前下了車。
每次暈車,總像害了一場病,萎靡不振。
慢慢地,我也學會了防暈車的一些辦法。譬如,吃暈車藥、貼貼耳靈、聞橘子皮,將生姜削片或斬碎用紗布貼在肚臍上,座位盡可能靠前靠窗口,閉目養神。每次乘車,都忘不了帶幾個塑料袋,以防不測……

做了一輩子秘書,看守了一輩子辦公室,未能“挪步”,有人為我抱不平,而我卻暗自慶幸,覺得領導有眼光,這也是對我的關照:若是讓我當個什么要職,開會、互查,經常坐車暈車,那罪了得!?
其實,過去會暈車,恐怕主要還是因為人的體質以及交通條件差、車子又乘得少導致的不適應。如今,國強民富,人們的健康狀況大大改觀,各式車子又多又好,大路平平坦坦,開起來風馳電掣,舒適宜人,愜意極了。多坐車,乘慣車,調好情緒睡好覺,再來點防暈小技巧,即使像我這樣的“易暈車”者,暈車的概率也不大了。
前不久,我報名參加了一家“夕陽紅旅游團”,去深圳、香港、珠海、貴州、長沙等地玩了一圈,途中火車、大客車、中巴車、小轎車等整坐了10天、行程數千公里,一路精神抖擻,快活悠悠,一點暈車的感覺也未有。只是,回程路上,因中午多喝了點兒酒,胃子有點兒犯“毛”,頭腦昏沉沉的。妻責怪道:叫你不要貪杯,還逞能,這不是犯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