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國新 張立龍
(1.華中師范大學國家文化產業研究中心 武漢 430079; 2.華中師范大學國家數字化學習工程技術研究中心 武漢 430079)
中國悠久的歷史和燦爛的文明為世界留下了豐富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以下簡稱非遺)。但隨著現代科技的發展,我國開始快速轉型:一方面,由科技引發的經濟全球化和社會信息化,導致非遺生存環境惡化,依賴傳統環境的非遺面臨新的抉擇或消亡;另一方面,由信息技術、現代通信、虛擬現實為代表的數字化技術的發展,使傳統意義上的非遺保護方式發生了根本變化,為非遺資源的分類、保存、展示、傳播提供了廣闊的空間,極大推動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全球化快速傳播。
近年來,我國非常重視非遺的數字化保護,各項政策法規的出臺、具體項目的落實與實施,均有力推動了我國非遺保護的進程。然而,由于參與者的主體范圍較廣,知識背景差異較大,這就出現了數字化保護手段是否能兼顧非遺的發展規律、是否能滿足非遺研究人員的不同需求以及在技術實施上的可行性等諸多問題。
目前非遺數字化的研究主要涉及三個方面,分別是基礎研究、技術研究和應用研究?;A研究主要著眼于非遺數字化的基礎理論與原則方針問題的研究,為非遺數字化實踐提供理論支撐;技術研究主要著眼于非遺數字化所涉技術的研究,為其提供技術支撐;應用研究主要著眼于非遺數字化應用的成果形態(如數據庫、App系統等)[1]。有學者指出:數字化手段難以展現非遺的活態性,活態性是非遺的本質屬性[2]。非遺數字化是對非遺保護措施的數字化,還是對傳承與生存方式的數字化?特別對數字化技術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數字化技術能否優化、部分代替非遺口傳、身授、意會的傳承方式?數字化技術能否恢復或重構非遺的生態和文化意義?數字化技術能否為非遺保護和發展提供前瞻性的趨勢研判[3]?
針對不同學者對非遺數字化提出的疑慮,必須從科學和技術兩個層面加以分析(如圖1所示):一方面,從科學角度來看,非遺數字化問題是指那些在現有的數字化知識背景下非遺數字化保護和傳承實踐中需要解決而尚未解決的問題。例如,數字化能否還原非遺的本真性和原生性?能否揭示非遺的產生、演變和發展規律?能否部分或完全解決非遺的活態傳承?等等;另一方面,從非遺數字化的技術角度來看,科技的發展能否解決上述問題?還需要突破哪些技術問題?能為非遺的保護和傳承帶來何種新的方法和模式?只有弄清這些問題,我們才能有效借鑒和認真汲取前人的智慧和經驗,運用數字化技術實現傳統文化資源的保護、開發、利用和傳承,促進當代文化創新,并建立起適應數字時代的非遺保護和傳承體系。

圖1 非遺數字化問題
非遺是來源于民間的動態文化,會隨著社會和時代的發展,不斷被充實和賦予新生命。因此,要正確地對非遺進行數字化保護,就必須弄清非遺數字化保護與傳承的科學問題,尊重其發展規律。
數字化技術作為新生力量,以其在存儲、傳播、應用等方面的突出優勢,已經成為非遺保護工作中的重要方法和內容。然而,當前的數字化保護僅限于非遺的表層數字化,對非遺的本真性、原生性、活態性的數字化保護還不夠。數字化保護什么、哪些應該優先保護、如何保護等一系列問題尚未徹底弄清。
2.1.1 非遺文化空間的數字化問題
非遺的數字化保護不只是簡單地整理、記錄、編輯出版各類藝術文字,也不僅僅是錄音、錄像,保留一些靜態的資料,而是要活態地、完整地、本真地再現非遺,這就需要從以往注重非遺項目的搶救性保護,向整體性、系統性保護轉變。過去搶救性數字化保護的大部分工作僅停留在對非遺的簡單記錄,注重的是文化的表現形式,如:非遺舞蹈的動作捕捉數字化、民俗節慶的拍攝等。這種數字化方式的優點是快捷,對非遺的搶救性保護是有效的,但缺點是它主要記載的是非遺的文化活動,而遺漏了其文化空間的數字化。然而,“文化空間”作為一種特定的非遺現象,它為非物質文化遺產提供生存土壤,并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發展和保護提供可能性,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4]。因此,要實現非遺數字化保護的良性發展,其文化空間的數字化不可或缺。由于文化空間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人文環境,其活態性決定了其數字化的難度。
2.1.2 非遺數字化保護的完整性問題
先進的數字化信息獲取與處理技術,為全面保護非遺提供了有力的技術支持,也進一步拓展了非遺保護的途徑。非遺主要由傳統文化活動及其文化空間組成:一方面,非遺的傳統文化活動只有在適宜的文化空間環境下才能獲得重生,實現可持續發展與傳承;另一方面,非遺的文化空間,特別是由非遺所產生的心理空間和抽象文化內涵所形成的意識空間,需要借助“開發”和潛移默化的“實踐”來完成,這些都必須依附于一定文化活動或表現形式[5]。二者既相互獨立,又相互依賴。因此,非遺文化空間的數字化還必須和非遺表現形式間建立一對一或一對多的關系,才能保證非遺數字化保護的完整性??梢哉f,在數字化環境下建立和諧的非遺表現形式及處理好與文化空間的內部關系,是非遺數字化保護完整性的前提。
非遺大部分源于民間、存在于民間,隨著時間流轉和空間的變遷,非遺在與自然、現實、歷史的互動中,不斷發生變化。非遺保護目前采用兩種形式:一是國家劃定非遺保護區,通過維持非遺原生態(文化空間)的手段來達到非遺文化活動保護的目的;二是主要對文化活動進行保護。但不管是哪種形式,我們對未來非遺的走向和發展,一直缺乏一種有效的分析手段。那么,非遺數字化能否為我們帶來新的定量分析方法呢?
2.2.1 非遺保護的定量評估問題
運用數字化多媒體等現代科技手段對珍貴、瀕危并具有歷史價值的非遺資源進行真實、系統和全面的記錄、建立檔案和數據庫已成為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程的主要實施內容之一。然而,在非遺保護的實施過程中,無論是對政策法規的影響力、保護方法的有效性還是非遺本體的監測,迄今為止,都沒有相應的評價體系來進行定量評估。這對數字化保護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數字化分析的對象是什么?需要評估哪些內容?如表1所示。
首先,在與非遺相關的政策、法規中,政府的實施力度、民眾滿意度對經濟社會產生的效益需要借助數字化的分析手段來衡量;其次,現存非遺保護方法的有效性需要借助數字化的分析手段來評估,如在整體性保護(或生態性保護)中,建立非遺保護的文化生態保護區,曾產生過諸多爭議,這就需要對其有效性進行評估,只有建立在科學指標體系基礎上的數字化定量分析才能得出最佳答案;最后,就非遺本身而言,為了保持非遺活態的、真實的、完整的、獨特的“個性”,非遺本體原生態和衍生態亟需借助數字化分析的方式進行監測,如在非遺衍生態中,非遺的旅游化生存模式和當前盛行的構建型文化空間(“春晚”“七夕”)等是否偏離了非遺的發展方向或者產生變異,均需要作出客觀公正的評價。因此,非遺數字化分析的對象和評估內容是我們要解決的重要科學問題之一。

表1 非遺數字化評估內容
2.2.2 非遺演變的規律和推演問題
非遺保護的定量分析和評估面向的是現狀,而非遺演變的規律和推演則更多的是面向未來。非遺數字化不僅可以從文獻資料中得到其歷史發展變化數據,而且可以通過田野調查,以及對非遺項目、傳承人、生態保護區的監測,得到非遺現狀及變化狀況信息。對這些大數據進行存儲、管理和挖掘,是否能探索并發現傳統非遺的自然生存演變規律呢?演變規律模型既可以幫助我們在全球經濟一體化的時代背景下,預測社會、經濟和文化等因素的變化給非遺帶來的變化;又可以對國家某非遺保護政策的出臺給非遺帶來的影響進行仿真和推演,以避免人為盲目地進行保護。因此,建立動態數據反映系統,為非遺保護機構和政策制定者提供足夠的信息支撐,繼而制定出有針對性、可行性、科學性的非遺保護政策,實現非遺保護業務處理自動化、資源服務多樣化、決策管理科學化才是非遺數字化分析的價值所在。
非遺依托于人本身而存在,通過一代一代的口傳心授而得以傳承,是文化及其傳統中最“活”也是最脆弱的部分。認識和傳承非遺,本質上指對非遺中起決定作用的本生態的認識和繼承[6]。然而,傳統的數字化保護方式,除了說明某項非遺曾經存在外,對于文化的延續與傳承的意義有多大?應該說,非遺數字化如果不能解決傳承問題,數字化保護也僅僅是一句空話。
2.3.1 數字化傳播的有效性問題
非遺的傳播是一種動態的或活態方式的傳播,它不依賴于物質載體,在傳播渠道和傳播方式上有自己的特點。但它更偏重時間上的縱向傳播,即代際傳承,以人為載體,以口傳心授的方式進行文化傳播。隨著老輩傳承人的逝世,他們身上的文化內涵也隨之消亡。這種過分依賴于傳承人的傳播方式限制著傳播效果的廣度和深度[7]。特別是在現代科技文明與西方文化的雙重挑戰下,傳統的傳播方式已經很難讓非遺得到延續發展,以因特網、移動通信為主體的新媒體的高速發展,極大提高了信息傳播的效率,擴展和延伸了非遺的傳播空間,實現了人作為文化主體的能動性。但數字化傳播必須充分考慮非遺活態傳播的特點,才能使數字化傳播更有效,過去那種視頻或圖片加文字說明的簡單傳播方式顯然不能滿足非遺的傳播要求。
2.3.2 數字化傳承的活態性問題
非遺數字化保護的重點在于根據其自身特點,建立和健全一個適合時代需要和可持續發展的數字化活態傳承機制,使得在現代科技下非遺仍然能夠得以傳承,而這個機制的核心是傳承人。因此,非遺數字化活態傳承就轉化成傳承人的數字化保護問題。傳承人的數字化保護有兩個方面:一是對非遺項目傳承人諸如年齡、健康狀況、收入、生活地區等基本信息進行數字化建庫,同時建立一套科學的監控體系,隨時對傳承人信息進行統計、分析,科學全面地評估該項目的傳承和保護狀況,并預測其未來有可能出現的問題,實現非遺傳承人保護的預警;二是對傳承人的技能、經驗及知識進行全面的數字化,構建傳承人知識庫。由于傳承人是活態的,所以傳承人知識還必須具有自學功能,即根據外部環境的變化,其技能及知識也會隨之變化,這種活態傳承問題給數字化帶來了極大挑戰。
總之,新形勢下的非遺數字化應該謀求更為長遠與未來的考量,使數字化非遺回歸民眾,尋找滿足公眾、社會需求與未來科技發展的有機結合點,實現非遺的數字化活態傳承,解決非遺數字化保護與傳承的科學問題。
非遺數字化保護與傳承的科學問題的解決,關鍵取決于技術??梢哉f,數字化技術作為一種新的展現和分析事物的手段,為克服非遺的情境限制、最大程度以本真方式展示和傳承非遺提供了通道,也為建構新的非遺保護和傳承方式創造了條件。那么,面對上述三個方向的科學問題,需要解決哪些關鍵技術呢?
非遺數字化保護,首先要解決數字化后如何存儲和管理的問題。由于非遺主要是非結構化數據,這就給擅長處理結構化數據的計算機帶來了巨大的挑戰。為此,需要突破以下關鍵技術。
3.1.1 數字化顆粒度技術
首先需要一個數字化“度”的標準,以確定數據存儲入庫的細化和綜合程度,即數據粒度。數據細化程度越高,粒度越小;細化程度越低,粒度越大。當前還沒有針對不同非遺類項目的知識元給出較權威的定義,因此,探討其知識構成及顆粒度大小是數字化存儲與管理的首要任務??梢詮膬煞矫嫒胧郑阂皇峭ㄟ^領域細分建立非遺知識的多層次類型分類體系;二是從語法粒度角度劃分知識元素的類型并建立其間的相互關系。前者需要用到專業知識進行系統的分析,以建立非遺文化空間知識分類體系;后者更多地需要從知識工程的角度進行分析,設計并建立非遺知識層次結構模型。以我國傳統節日中秋為例,每年農歷八月十五或前后幾天,全國各地即舉行賞月、祭月、吃月餅及其他特色活動。在對中秋節進行數字化保護的過程中,可以從“4W1H”(即:When、Where、What、Why、How)五個方面研究其知識的構成分類,將中秋節專題知識細分成獨立的知識單元,如:When表示所處的時期;Where展示包含的空間地域特征;Why觸發事件的原因;What表示發生的事件;How表示事件的表現方法,以此來對中秋節文化空間信息進行記錄和數據處理。
3.1.2 語義本體技術
非遺包含與地理、政治、歷史等背景相關的物質載體,以及與藝術、歷史人物等相關的知識內容,數字化存儲與管理難度較大。而本體是共享概念的明確的、形式化的規范說明[8],它既能對非遺類別、歷史、動作、地域、時間、場景、道具、流程、傳承人、傳承譜系、文化內涵等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進行描述,又能對資源進行整合和管理。而語義本體可以在不同層次上對非遺文化空間領域內的共有概念及概念之間的關系進行定義,對知識進行推理。如何運用本體來獲取、描述和表示非遺的知識,確定該領域中共同認可的知識元,并從不同層次的形式化模式上構建非遺的頂層本體、領域本體、任務本體和應用本體,是非遺數字化存儲亟待解決的技術問題。以傳統節日中秋節語義本體構建為例:在中秋節知識表示過程中,依據中秋節知識的分類體系和知識層次結構結論,得到局部領域知識的主要概念和基礎關系,分別從時間跨度、地理范疇、相關人物和民俗活動等四個方面進行詳細分類。通過定義知識本體中實體所對應的類,建立中秋節知識本體實體與屬性之間的關系。
3.1.3 非遺知識管理模型技術
基于本體的知識管理模型可以有效地解決知識的獲取、存儲、共享、檢索與重用等問題[9]?;诒倔w的非遺知識管理模型主要包含四個層次:元數據層、本體層、關聯層和應用層(如圖2所示)。元數據定義了數據的含義,是對數據的描述,元數據標準可以全面記錄非遺數字化資源的內容和外部特征,而領域本體中的概念及其關系和屬性,需要依靠元數據來進行規范和描述。但元數據無法解決資源描述的異構性和語義性,這就需要通過構建知識本體模型對非遺元數據進行映射,實現不同元數據之間的語義互操作。雖然通過本體層建立的非遺資源的基本語義,揭示了資源的顯性關系,但是無法與其他資源以及外界的相關信息進行溝通,不能被用戶直接瀏覽和訪問。因此,需要通過關聯數據的形式對本體進行再組織,形成有機聯系的統一整體。關聯數據層可以通過在不同領域的本體間建立聯系,在語義層面上將非遺知識單元進行關聯,為知識檢索、瀏覽、可視化等其他語義互操作應用提供基礎。

圖2 非遺語義資源描述與管理模型
非遺及其文化空間的數字化,其目的不僅僅是為了數字化存儲,而是為了更好地分析。這就要求在非遺數字化基礎上,分析各知識元之間的關系,構建其時空模型,預測未來的發展趨勢。
3.2.1 大數據挖掘技術
要了解非遺的發展變化規律,就需要有能連續反映其演變過程的數據,獲取這些數據通常采用抽樣的田野調查方法。然而,受人力、物力和財力等限制,抽樣調查只能選取某項非遺的少數幾個代表點進行,難以大規模地鋪開實施,這非常不便于進行非遺監測和數據獲取。隨著自媒體和社交媒體的快速發展,不同人群在不同地區和不同時間向網絡發送不同非遺的圖片、視頻和文字資料,這些資料蘊含了非遺豐富的時空變化信息。與傳統田野調查數據相比,這些非遺信息在時間關系、空間分布、精確度等方面都有巨大的差異(見表2),但同時又相互補充、互為一體。時空大數據挖掘就是從大量具有時間、空間屬性的數據中抽取出潛在的、有價值的知識的過程[10]。采用空間關聯分析、聚類分析、決策樹、最短路徑分析等數據挖掘算法,構建非遺的時間和空間關聯關系,為時空數據建模提供數據支撐。

表2 大數據與傳統調查數據的區別
3.2.2 時空建模技術
為了準確描述非遺的時空變化狀態,必須建立一個集概念模型和描述模型于一體的,包含時間、空間、非遺事件、原因以及表現方法在內的非遺時空模型。這一模型不僅要能精確地描述非遺空間信息的物質載體,還需完整、連續地反映非遺演變的時間過程。在眾多模型中,基于狀態—事件的時空數據模型不僅能反映事物狀態發生改變的詳細過程以及在這個過程中產生的因果關系,還可以及時存儲非遺文化空間中事件的變更,并保存引起事物狀態發生變化的系列事件和過程,為構建非遺時空對象的演變及各種因果關系模型提供了可借鑒的途徑。非遺數字化信息的時空建模,不僅可以解決事件變更后的歷史數據和現時數據的整合問題,實現基于時空變化語義的查詢和分析,而且還能利用時空數據的許多定性推理規則(如時間關系方面,先與后等傳遞屬性;空間關系方面,遠與近等度量屬性),來推測非遺的地域關系及變化趨勢。例如,通過分析并構建香港的舞火龍、安徽的堆寶塔、廣州的樹中秋、晉江的燒塔仔、蘇州石湖看串月、傣族的拜月、苗族的跳月、侗族的偷月等各種中秋風俗習慣的地域關系及時間變化模型,可以推測未來各地中秋習俗的衍變。
要實現非遺的傳播與傳承,關鍵是要實現非遺及其文化空間的可視化與交互。通過建構和傳達復雜非遺知識的圖解以及傳輸見解、經驗、態度、價值觀、期望、觀點、意見和預測等,來幫助他人正確地重構、記憶和應用非遺知識。
3.3.1 非遺知識可視化技術
非遺的傳播必須建立在有效的知識可視化模型上,一般而言,非遺知識可視化需要解決三個方面的問題:非遺的知識構成分類、用戶類型和知識可視化模型。其中知識源層和知識應用層分別對應著非遺文化空間的知識構成分類和用戶類型。由于非遺的知識源和用戶類型處在不斷的變化之中,如知識源的更新、用戶年齡或知識水平的提升等,作為核心紐帶的知識描述層和可視化表達層必須具備一定的適應力:一方面根據非遺文化空間知識的特征及其構成分類及時調整知識描述結構;另一方面則需要選擇恰當的可視化模型進行有效表達,以便于不同用戶進行知識的學習、共享與創新。當前信息技術條件下,非遺可視化有了新的突破:制作工具越來越多,制作方法更為簡易,表現形式更為多樣。但由于非遺知識的可視化內容廣、種類多,因此,應當構建適合非遺文化空間可視化的模型,提高可視化模型的有效性,這對于非遺文化空間知識的識別、命名、表示和處理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例如,對于中秋節這樣的大型非遺主題,用一個簡單的概念圖很難完整表達其非遺文化空間構成,更談不上讓用戶理解。為了使這個龐大主題的知識描述更便于表示,可以運用集合的知識,把大的非遺主題表示成由多個概念圖形成的集合,并通過導航、鏈接的方式建立概念圖之間的聯系。同時,可以添加圖片、視頻、聲音、文本、Web頁面等資源來幫助解釋和理解在地圖中的信息,這樣就形成了整個非遺主題的概念圖。
3.3.2 智能交互技術
非遺要傳承歷史、傳承文化、傳承藝術,這些傳承雖然有相關聯的方面,但畢竟是各具特色的,在其代代相傳過程中也難免會發生衍變,一些不再適合時代的東西會悄悄被摒棄,而一些新的、為時代所需要的東西則會逐漸被吸納進來。歷史上,非遺的傳承方式大多是拜師學藝,以師傅傳帶一名或幾名藝徒,進行傳幫帶。解放后形成行業在一起傳幫帶,即一名師傅或幾名師傅在一起帶幾名或幾十名藝徒。前一種傳承,可以完整地傳承一位師傅的絕藝,具有一師傳承的專長;后一種傳承,卻可以相互交流,互相啟發,共同提高。數字化傳承在內容上可以兼顧這兩種傳承的優點,但在形式上,如何做到傳統手把手、口口相傳的效果,智能交互技術是關鍵。智能交互是人工智能和計算機技術的核心研究內容之一,需具有多感知能力(語言感知、位置感知、身體感知、情感感知等)和多交互能力(語言、動作等)。例如,對民間音樂傳承,藝徒可以通過觀看非遺傳承人的知識可視化展現,學習某民間音樂。首先,通過穿戴式設備,可以把藝徒的各種動作信息傳遞給計算機,計算機把這些信息與存儲的傳承人動作信息進行對比,可實時糾正藝徒的動作,授受其技巧;同時,把藝徒的唱詞唱腔信息傳遞給計算機,并與存儲的傳承人信息對比,可及時指出藝徒的不足;此外,圖像識別傳感器還可以跟蹤到藝徒學習時的表情及狀態,掌握其學習時的各種心理情緒問題。整個過程猶如一個傳承人或幾名傳承人在一起帶幾名或幾十名藝徒一樣。
通過數字化技術將非遺轉化為數字文化形態是現代科技介入文化保護的典型應用。文章從非遺數字化保護與傳承的科學性與技術性兩個層面,分別探討了非遺數字化保護與傳承面臨的問題。從科學層面看,非遺面臨文化空間的數字化、定量分析和評價、數字化活態傳承等問題;從技術層面看,非遺面臨著知識存儲、時空建模、知識可視化與智能交互等技術難題??茖W問題為技術的研發指明了方向,現代科技的發展及應用,為非遺數字化保護和傳承提供了技術支撐。通過數字化技術保護非遺,有助于實現非遺的永久性保存,為非遺的教育傳播提供豐富的數字化學習資源,促進非遺的更新、傳播和傳承。只有厘清非遺數字化保護的核心問題,健全非遺數據的知識存儲和管理機制,建立非遺項目、傳承人、生態保護區的監測系統,大力促進大數據挖掘及人工智能技術的應用,才能加深人們對非遺發展和演變的理解,并最終突破時空限制實現數字化傳播和傳承。
(來稿時間:2018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