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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社會經濟地位對兒童語言發展的影響

2019-04-23 12:50:28尹靜
學前教育研究 2019年4期

[摘 要] 家庭社會經濟地位(Socioeconomic Status, 簡稱SES)可以根據家庭收入、父母職業、父母受教育水平、家庭物質來源、家庭和居住地的語言文化環境以及家庭收入與支出比等來判斷,它與兒童語言習得結果即個體語言能力發展的多樣性具有密切關系。家庭社會經濟地位通過居住地語言環境、家庭語言環境和父母教養方式三個中介因素制約不同兒童群體的語言發展速度、詞匯習得、語音意識及句法的發展,這為針對低SES家庭兒童實施早期語言干預提供了可能。學界應當通力合作,開展大面積縱向調查,加強影響低SES家庭兒童語言發展的因素研究,編制適合我國兒童的語言能力發展量表,完善和統一不同年齡段兒童語言能力測試的標準及細則。國家和社會應當攜手支持科研工作,落實各種專項科研基金,積極推動研究成果的轉換和應用,同時呼吁關注低SES人群,提高低SES家長的育兒決心和信心,減輕低SES家庭壓力,積極制訂和實施兒童語言發展政策、家庭語言管理與規劃及社會救助政策。

[關鍵詞] 社會經濟地位;兒童語言發展;處境不利兒童;家庭語言政策;社會救助

一、問題提出

語言是兒童學習知識、交流經驗,與他人建立聯系,以及認識世界的重要工具,兒童早期的語言發展對其一生都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不同兒童個體的早期語言發展模式差異巨大,有些在第一個生日之前就已開口說話,而有些則延遲到兩周歲以后;盡管有許多說話晚的兒童后來會趕上其他兒童,但也有許多會始終比較遲緩,最終導致語言能力低下。[1][2]研究表明,兒童語言發展滯后會導致學業困難(academic difficulties)、[3][4][5]認知能力低下、[6]社會情感技能低下、[7]行為問題與心理問題[8]等嚴重的個人發展和社會問題,因此兒童語言發展是兒童研究與國家政策需要關注的重要領域。

目前,學界普遍認為,兒童語言學習受個體內外部因素的影響,如自身能力和外部體驗等,是社會、[9][10]感知、[11][12]認知加工,[13][14]概念[15][16]和語言[17][18]五個方面因素交互作用的結果。其中,社會經濟地位已經被公認是影響兒童語言發展的最重要的外部社會因素之一,它對兒童語言發展的影響是認知范疇中最為顯著的一面。[19]社會經濟地位可以根據家庭收入、父母職業、父母受教育水平(通常指母親的受教育水平)、家庭物質來源、家庭和居住地的語言文化環境,[20]以及收入與支出的比[21]等方面來判斷,它與兒童語言習得結果,即個體語言能力發展的多樣性具有密切關系。不同社會經濟地位兒童生活環境中的認知刺激,[22]家長期望值,[23]學業安排,[24]有關兒童發展的知識,以及兒向語的數量和質量[25]等都存在很大不同,這會直接影響兒童語言的發展。一般認為,兒童語言能力的發展主要涉及語言各子系統的發展,包括語音、詞匯、句法、語素和語用等方面,但就社會經濟地位與兒童語言發展的關系而言,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兒童語言習得速度、詞匯、語音意識(phonological awareness,PA)和句法的發展[26]四個方面。

本文將逐一呈現“家庭社會經濟地位對兒童語言發展的四個方面產生的具體影響”的相關研究,綜述這一領域的經典研究和所取得的重要研究成果,繼而以康格(Conger)的家庭壓力模型[27](Family Stress Model, FSM)為理論框架,論述早期家庭社會經濟地位如何對兒童語言發展產生影響,并提出相關干預措施,以期引起國家相關部門重新思考我國當前的兒童語言發展和教育政策,促使政府關注和設法解決處境不利兒童的語言發展問題,并為國內相關領域研究的開展提供參考。

二、社會經濟地位對兒童語言發展的影響

國外已有眾多研究表明,語言發展狀況是兒童認知水平高低和整體發展的重要指標,[28]與學業成功緊密相關:[29]低社會經濟地位兒童比高社會經濟地位兒童在入學時的語言能力低,因而會影響他們的發展。20世紀50年代以來,此類研究話題層出不窮,研究成果也頗為豐碩。杰弗里斯(Jefferis)等人研究了1958年出生的近11,000名兒童的社會經濟地位和出生體重對認知發展和學業成績(包括識字率)的影響,對參與者在7歲、11歲、16歲和33歲各階段的表現分別做了評估,結果顯示社會經濟地位的影響會持續到成年階段。[30]諾布爾(Noble)等人借助皮博迪圖片詞匯測驗(PPVT)和語音加工綜合測試(CTOPP)等測試工具對 150 名兒童進行了認知能力檢測,并對所收集的數據進行了回歸分析,發現社會經濟地位對兒童語言發展的影響最大。[31]此外,社會經濟地位與語言能力的直接對應關系在成年人中也得以證實。[32]

童年早期的語言接觸是影響其語言習得過程和結果的關鍵。家庭是兒童早期接觸語言的重要場所,社會經濟地位制約了家長對兒童成長所需的語言環境創設,因而不同兒童群體在語言習得速度、詞匯、語音意識,和句法等方面的差異顯著。本文根據文獻內容,將家庭社會經濟狀況劃分為三類:高社會經濟地位(高SES)、中等社會經濟地位(中SES)、低社會經濟地位(低SES)。以下將逐一呈現SES對兒童語言發展的影響。

(一)社會經濟地位對兒童語言發展速度的影響

國外大量研究證據表明,整體而言,低SES兒童的語言發展更容易出現遲緩。早在2000年,皮爾(Peers)等人對588名英國兒童進行了語言技能調查,發現低SES兒童接受性語言遲緩的可能性是中SES和高SES兒童的兩倍,中等或重度表達性語言遲緩的發生率是他們的五倍以上。[33]該研究根據兒童父母受教育的情況區分了社會經濟地位,研究結果引起了廣泛重視,是迄今英國歷史上在語言發展領域所做的最為全面的數據采集項目之一,為學前兒童語言基礎臨床評估(Clinical Evaluation of Language Fundamentals Preschool, CELF-Preschool UK)標準化做出了貢獻。

雷米(Ramey)等人通過綜述前人的研究,分析了隨機對照試驗(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s, RCTs)的相關證據,發現低SES兒童(家庭收入低、父母受教育程度低)的語言和其他認知能力都落后于高SES的同齡人,這種差異可以預測未來學業水平的高低。[34]這項研究給我們展示了認知和語言表現的標準化評估結果,指出兒童入園前的經歷和認知發展與入學準備高度相關,這表明加強兒童入園前家庭語言政策研究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2011年,美國Head Start項目的研究者使用語言技能測試、工作記憶測試和非語言智力測試,調查了336名4歲兒童的語言延遲和語言規范情況,這些兒童的家庭收入都低于國家貧困線,或者不超過此線的30%,只有69%的母親讀完了高中,遠低于富裕社區的水平。語言技能測試主要涵蓋兒童的句法理解、句子模仿和詞匯量三個方面,研究者分別采用了語言發展測試的語法理解子測試(Grammatical Understanding subtest of the Test of Language Development, TOLD)、句子模仿子測試(Sentence Imitation subtest of the TOLD)和表達性單字圖片測試(the Expressive One-Word Picture Vocabulary Test-2000, EOWPVT-2000),后來被稱作“詞匯”(Vocabulary)。這三項測試具有很高的信度和效度,也是預測學齡前兒童入學后閱讀成功與否的依據。研究者根據每個學生在這三項測試中的得分,將其語言水平劃分為五類。分析發現,65%低SES(貧困)學齡前兒童的語言延遲已經具有臨床意義,而且他們中有很多屬于中度和重度語言延遲,而非輕度延遲,這項研究同時揭示了語言延遲的程度與學業和其他社會情感技能發展的正比例關系,并且這種關系在兒童4歲的時候已經得以確立,對兒童入學準備工作至關重要。[35]另外,社會經濟梯度(Socioeconomic gradients)與語言發展速度之間的關系在生活極度貧困的人群中也得以證實。[36]

如果能夠及早而有效地識別語言發育遲緩或存在相關風險的兒童,便有可能為他們在最佳年齡段提供干預服務和家庭援助。這意味著,對學前兒童進行語言延遲或者語言障礙篩查,是做好兒童保育和保健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語言延遲和障礙分為表達型語言延遲、接受型語言延遲和混合型語言延遲,也包括兒童的語言混亂現象。他們的語言問題可能涉及句法(語法)、單詞或詞匯(語義),語音產生的規則和系統(音韻),單詞意義單元(形態)以及在特殊社會語境中的語言使用情況(語用)等幾個方面,主要表現為口吃或流暢性障礙,發音障礙或語音質量低下等。根據國際上相關研究提供的數據,兒童語言發展遲緩的發病率在逐年上升。對早期語言障礙兒童的長期跟蹤研究發現,語言障礙會影響成長中的學業成敗,而且語言障礙兒童多見于低SES兒童,他們的智商(IQ)顯著較低;[37]有語言困難的兒童在成年后多數從事技能性比較低的工作,[38]他們除了在口語、閱讀和書寫方面會經歷語言失敗外,還會伴隨很多行為和心理問題。[39]

(二)社會經濟地位對兒童詞匯發展的影響

兒童的詞匯發展應當從詞匯的質量、多樣性,以及成分(constituent)的多樣性來考察。[40]詞匯多樣性主要是指兒童或照顧者使用的詞匯數量,成分多樣性是指形容詞、副詞、量詞,以及所有格的使用等。兒童早期的詞匯習得,如詞匯增長速度、詞匯量大小、接受性詞匯和表達性詞匯習得等,都受到社會經濟地位的影響,并進而影響后來的語言發展和學習成績。

SES影響兒童詞匯增長的速度。早在1991年,胡滕洛赫爾(Huttenlocher)等人的研究發現,父母的語言輸入可以預測14~26個月兒童的詞匯增長速度。[41]哈特與萊斯利(Hart & Risley)在觀察不同SES兒童整個童年早期的語言輸入質量時,發現了更為顯著的差異。他們根據父母職業將參與者的家庭分為三類:專業技術家庭、工人家庭和福利家庭。該研究發現,三組孩子開始說話的時間大致相同,但是專業技術家庭的孩子每小時聽到的詞匯量為2,153個,而工人家庭的孩子為1,251個,福利家庭的孩子為616個。假如每人每天清醒的時間為14小時,專業技術家庭的孩子每年聽到的詞匯量是11,000,000,工人家庭是6,000,000,而福利家庭的孩子僅有3,000,000。以此推之,到四歲的時候,福利家庭的孩子所聽到的單詞量要比專業技術家庭少32,000,000個。[42]哈特與萊斯利還發現了照顧者語言輸入的數量與兒童詞匯增長速度之間的強力關系,從而有力支持了父母詞匯輸入量影響兒童詞匯增長速度的觀點。需要指出的是,哈特與萊斯利發現了不同SES照顧者的語言質量差異,高SES照顧者對孩子的語言經常做出反應,經常使用肯定和鼓勵性語言,較少使用禁止性語言。[43][44]這一研究實際由哈特與萊斯利于1995年完成,比較早的使用量化方法分析不同SES兒童早期語言輸入在質和量方面的差異,以及由此產生的不同輸出結果,為后來的研究提供了啟示,堪為經典。

美國一項為期十年的大規模縱向調查報告了高、中、低SES兒童的口語發展情況。研究者以家庭中父母二人的最高學歷、收入和職業地位為依據劃分SES。在兒童7~36個月時,采用錄音的形式到其家中收集語料,每周一次,每次一小時,并通過計算機程序來進行數據編碼和處理,統計了累計詞匯量(TIDF)和平均句長(MLU),TIDF用以測量兒童的產出性詞匯,MLU用以測量兒童的語言使用。研究者根據詞性區分了同音異義詞,通過排除私詞、專用名詞和動物噪音詞匯的方式控制了家庭之間的差異。在兒童5~10歲階段采用皮博迪圖片詞匯測試修訂版(PPTV)考察了他們的接受性單字詞匯量。研究發現,低SES兒童在三歲時的智商較低,詞匯增長速度較慢,這會影響他們九至十歲時的學習成績。[45][46]該項研究涉及許多少數民族兒童,規模大,耗時長,通過計算機程序進行語料分析,提高了統計效率,在兒童不同年齡段所采用的測量方法也值得后人借鑒學習。

此外,由種族和SES差異導致的詞匯增長不平衡現象也已得到證明。法卡斯和貝龍(Farkas & Beron)調查了36個月至13歲黑人和白人兒童詞匯知識的月增長情況,發現這種不平衡現象在36個月時已經出現,在學齡階段進一步擴大,并且一直持續到13歲以后。[47]另有研究分析發現,低SES黑人和白人兒童在3歲時就已經表現出巨大的詞匯習得差異,他們生長和學習的家庭和學校的特殊性又使得這種差距在小學階段繼續存在。[48]以上兩項研究均采用了信度和效度較高的美國國家數據,

通過分析不同SES種族兒童在語言學習結果方面的差異,進一步印證了SES對兒童語言習得速度的影響,這同時還表明,改善家庭和學校的語言環境有利于縮小不同SES兒童之間的語言發展差異。

SES影響兒童的詞匯量大小。霍夫和田(Hoff & Tian)對美國和中國兩項研究的分析證實了此觀點。美國研究的參與者是63位16~30個月的兒童和他們的母親,分為高、中SES兩組。父母雙方均為大學學歷,且從事相應工作的屬于高SES組;父母雙方學歷不到高中,沒有受過專門技術教育,且從事相應工作的屬于中SES組。母親語言的測量采用詞類和MLU,因為它們可以預測兒童詞匯的增長;兒童語言的測量主要考察了詞類的數量。研究表明,高SES兒童的生產性詞匯量大于中SES兒童。中國研究的參與者為662位24~47個月健康兒童的母親,采用MacArthur普通話發展量表(MacArthur Inventory of Mandarin),以匯報的方式調查了兒童的生產性詞匯和語法特征,該研究同時還調查了母親對兒童的語言教學實踐情況。參與者根據母親的學歷分為兩組,高中學歷及以下的有444名,高中學歷以上的有218名。該研究發現,中美兩國存在家庭語言理念和語言實踐差異,但兩種文化下的SES均對兒童詞匯發展產生影響,而且SES可以直接解釋5%的兒童詞匯量差異。由于SES影響母親的詞匯使用,而母親的詞匯使用又影響到兒童,所以SES對兒童詞匯量大小所起的作用不容忽視。[49]另有研究也發現,低SES照顧者因語言中的詞匯類型和詞匯表征較少,導致孩子的詞匯量偏小,[50][51]詞匯類型也不夠豐富。[52][53][54]無論采用何種方式劃分參與者的SES,這些研究都分別證實了母親的SES和詞匯使用對于兒童長期學習、教育和學習潛力開發的重要意義。

SES影響兒童的接受性和生產性詞匯發展。在學齡前兒童的口語接受性測試中,研究者發現高SES學齡前兒童在詞匯識別和口頭表達方面得分要高于低SES兒童,這說明高SES兒童接受性詞匯習得的能力更強。[55]1994年Child Development“兒童與貧困研究特刊”發表了一篇有關“母親教育程度、家庭收入和職業地位”與兒童語言發展關系的研究,主要報告了兒童36個月時的語言產出情況。文中指出,SES會持續影響兒童的接受性詞匯,并預測這種影響會持續到小學三年級。[56]另有一項研究報告了不同SES兒童的生產性詞匯發展差異。該研究根據父母的受教育情況和職業類型區分SES,分析了33名高SES和30名低SES母親及其2歲兒童之間的兩次自然互動,發現高SES兒童在成長中掌握的生產性詞匯要比低SES兒童多。[57]這兩項研究都表明,SES,尤其是母親的學歷水平與語言使用特點對兒童的接受性和產出性詞匯具有影響,這是因為不同SES母親對兒童的語言教育理念和實踐不一樣,因此帶來的學習體驗也大不相同。這讓我們看到了轉變母親家庭語言教育理念的重要性,但如果在第二項研究中增加母子自然互動的采集次數,結果會更加令人信服。

(三)社會經濟地位對兒童語音意識發展的影響

語音意識(PA)是反應語言聲音和結構的能力,也是影響閱讀水平的重要能力。語音意識是“個人對自己語言中單詞語音結構的顯性意識”。[58]學前兒童已經具備此意識,它有別于音位意識(phonemic awareness),后者要到學齡后才能得以發展。[59]

雖然有研究認為,漢語兒童的語音能力與閱讀能力發展是相互獨立的,[60]但是多數研究發現,漢語兒童的語音意識(音節和音素水平上)與字/詞識別能力高度相關。[61]語音意識、快速命名(rapid automatized naming, RAN)和詞素意識(morphological awareness)都已經被證明可以預測漢語兒童閱讀能力的發展。[62][63]此外,有關童謠知識,學前PA能力發展與成功閱讀的關系,[64]閱讀障礙兒童的單詞識別能力與語音任務完成之間的關系,[65]一年級閱讀成績差異與幼兒園語音意識測試成績的關系,[66]識讀能力與PA能力發展的關系[67]等研究都證實了PA對兒童閱讀和識讀能力發展的影響。

由于SES會影響兒童PA能力的發展,[68][69]而PA又會影響他們在入學時的書面文字識別能力,[70][71]

所以如果低SES兒童在入學第一年就經歷這種弱勢,會對他們后來的學習產生長遠的不良影響。麥克道威爾(McDowell)等采用橫向量化方法,研究了700名2~5歲不同SES兒童的年齡與語音意識之間的關系。他們的SES根據上學前班的資金來源確定,參加聯邦資助項目(如Head Start)的兒童被視為低SES兒童,進入私立幼兒園的兒童被視為中SES或高SES兒童。這項研究包含為期兩周的測試:兩個標準化詞匯測試(PPVT-R[73]和EOWPVT-R[74]),8個語音意識測試和兩個發音準確度測試。兩個標準化詞匯測試主要考察孩子的接受性詞匯和表達性詞匯發展;8個語音意識測試主要考察孩子的三項技能:押韻、混合和省略;發音準確度測試使用了單詞命名任務和非詞重復任務。研究表明,SES、年齡、發音準確性,以及詞匯都分別會影響語音意識的發展,并且年齡因素會放大SES與語音意識之間的關系。[72]此研究所使用的測量語音意識的方法非常具有代表性,但其有關SES的分類標準難以為其他國家借鑒,比如,在中國,很多低SES兒童進入私立幼兒園是因為公立幼兒園容量有限,門檻設置過高,沒有機會進入,而不是因為家庭經濟條件好。

張(Zhang)等人分別研究了262名漢語兒童在4~5歲時的語音意識、詞匯發展,和9歲時(三年級)的閱讀技能。該研究以父母雙方的受教育程度和收入為依據區分SES,對兒童進行了漢字識別、語音意識和詞匯知識測試。語音意識測試采用假詞重復、音節省略的方法;詞匯知識測試通過詞匯定義(Stanford-Binet Intelligence Scale Vocabulary subtest修改版)任務進行。[75]這項研究第一次證明了漢語兒童早期的SES與語音意識和詞匯發展的高度相關性;早期語音和詞匯能力介導三年級時候的SES與兒童閱讀能力,其有關漢語兒童語音意識的測試方法比較新穎,值得學習借鑒。

拉扎達(Raizada)等人研究了14名五歲兒童對單音節詞是否押韻的識別情況。該研究根據霍林希德(Hollingshead)1975的指標區分參與者的SES,[77]選取的標準化測試分別是:PPTV和語音能力測試(Phonological Awareness Test: 押韻、切分、隔離、刪除、混合),臨床評價語言基礎測試(Clinical Evaluation of Language Fundamentals, CELF: 核心語言、接受性、表達性、語言內容、語言結構、回憶句子語境),威克斯勒幼兒園和小學智力量表(Wechsler Preschool and Primary Scale of Intelligence, WPPSI: 言語智商、表現智商、處理速度智商、全面智力得分、一般語言得分)。[76]該研究利用fMRI記錄他們大腦的活動,發現SES對兒童左額下回有顯著影響。伴隨SES的升高,左額下回的白質和灰質體積都呈顯著增長,這表明SES對兒童語音和語義加工的發展有著重要影響,高SES兒童具有更強的PA能力,從而比較科學地從神經認知角度進一步證實了SES對兒童語音意識發展的影響。

(四)社會經濟地位對兒童句法發展的影響

國外大量研究表明,SES影響兒童的句法發展。[78][79][80]平均而言,高SES兒童比低SES兒童創造更多的復雜話語(如從句數量多、每句話的單詞數量多)和不同結構(如結構關系數量),[81][82]這些區別反映在不同SES兒童的語言輸入中。[83][84]與低SES照顧者相比,高SES照顧者使用更為復雜的句法結構,比如,wh-問句、關系從句、更多的形容詞。[85]從現有文獻分析來看,有關SES對兒童句法發展影響的研究集中表現在句法結構、句法功能和句子類型、句子數量等幾個方面。

不同SES母親提供的語言參照影響兒童的句法結構和句法功能。霍夫金斯伯格(Hoff-Ginsberg)調查了22組母親與孩子的語言使用情況。母親為全職媽媽,受教育程度從高中到研究生不等,家庭SES從藍領低層中產階級到白領上層中產階級不等;兒童男女數量相等,年齡在2歲到2歲6個月之間,語言發展均處于三詞句時期,不考慮他們在家中的排行。該研究采用錄音的方法在研究對象家中收集游戲時的語料,并進行轉寫,每兩個月一次,共持續六個月。兒童語言測評主要依據平均句長(MLU)、每句話中的動詞數量(VP/utt)、每句話中的平均名詞短語數量(VP/utt)、每個短語中的平均副詞數量(Aux/VP)和每個名詞短語中的平均詞匯量(Words/NP)。母親的語言測評主要依據語言結構和語言功能兩個方面,語言結構主要參考話語的句法復雜性、不同句式的使用頻率,以及承接上文內容的話語頻率等;語言功能主要依據母親交談風格的類型,[87]考察不同對話功能的話語出現頻率。此項研究發現,不同SES母親語言中各種句子結構的出現頻率存在個體差異,比如,副詞前置的頻率、動詞結構的使用頻率、每句話中名詞短語的平均數量等,這些差異影響了兒童的句子結構;不同SES母親的交談風格差異影響了兒童的句法功能發展。[86]此外,還有研究發現,不同SES照顧者在從句的使用上存在差異,較低SES照顧者使用的從句較少,平均每句話中名詞短語的數量較少,而在她們所照顧孩子的語言中也發現了相應的差異。[88][89]這些研究都以翔實的數據向我們展示了不同SES照顧者的語言結構和語言功能差異,研究內容細致、研究方法得當。

無獨有偶,胡滕洛赫爾(Huttenlocher)等人于2007年通過縱向調查,研究了兒童早期句法發展過程中照顧者的語言特征、多樣性及說話數量。他們根據父母的受教育情況和家庭收入區分SES,照顧者的語言測量手段包括語言成分指標(從句和成分層面的復雜度測量)、語言多樣性指標(不同詞匯和不同類型句子的數量)和數量指標(單詞、話語和句子)三個方面。[90]該研究比較了不同SES照顧者句子類型的差異,發現句法復雜度和多樣性與照顧者的受教育程度高度相關,能夠長期反應照顧者的句法特征;該研究還發現,高SES與低SES照顧者句子類型差異很大,高SES照顧者善于使用啟發式問句和感嘆句,而低SES照顧者則多傾向于使用祈使句和是非問句。這讓我們看到了不同SES母親引導兒童說話的策略差異,為家庭語言政策的制定提供了啟示。

不同SES父母語言中的句子復雜度和句子數量存在很大差異。一般認為,MLU是測量兒童句法發展最公用、最客觀的指標;動詞是一個句子的句法核心,兒童句法水平的高低取決于動詞的使用水平。尹靜(2015)從兒童的MLU和動詞使用情況出發,分析了低SES方言保姆和高SES母親使用的兒向語特征,發現低SES保姆的語言復雜度要低于高SES母親,因而導致孩子在句法水平方面的差異。[91]此外,高SES父母比低SES父母對孩子說的話多,句子更為復雜,同時善于創造機會幫助孩子學習語言,如經常與孩子一起讀書,帶孩子參加社區親子活動,到社區博物館參觀等,因而孩子的句法發展水平高。語言的使用是一項十分復雜的活動,通過句子的多樣性和復雜性可以判斷兒童的句法發展狀況。無論SES如何,大量使用多樣化的句子都會對兒童的語言發展起到積極的作用。

綜上,國外有關SES對兒童在語言發展速度、詞匯習得、語音意識和句法發展方面的研究成果豐碩,并且已經取得了基本一致的結論;研究方法和分析工具多樣,值得借鑒學習。但也存在一些不足之處:(1)有關SES各個組成成分與兒童語言發展具體方面關系的研究不足。在未來的研究中,可以加強對SES中哪個成分對兒童語言發展四個方面的制約作用最大,從而為精準干預工作提供參考;(2)由于研究對象的年齡選擇不一致,SES的區分標準不一致,語言測量的方法不一致,使得有些研究結果只局限于反應某些問題的側面,數據之間的橫向對比分析難以進行,信度效度難以把握;(3)由于任何一種兒童語言測試的成績只能反應眾多基礎認知和社會系統的綜合功能,一些新的研究方式,如fMRI,應當被積極應用于研究,以更好地窺測SES影響兒童語言發展的神經認知機制。(4)我國不同SES照顧者的語言使用情況,以及不同SES兒童,尤其是低SES兒童的語言發展實證研究不足,對比研究和大規模縱向研究更為缺乏,在國際刊物發文較少。

三、社會經濟地位是影響兒童語言發展的外部制約因素

社會經濟地位是影響兒童語言發展的外部制約因素,這一因素本身并不直接作用于兒童的語言發展,而是通過一系列中介對兒童的語言發展產生深刻影響,主要包括兒童的居住地語言環境、家庭語言環境和父母教養方式。居住地語言環境是除家庭之外直接影響兒童語言發展的外部環境;家庭語言環境是指家庭內部的硬件與軟件兩方面的環境,這兩者通常由社會經濟地位直接決定。父母教養方式,即父母與兒童互動的敏感度及其質量,通常受家庭社會經濟地位制約。以下我們將以FSM為指導,分析居住地語言環境、家庭語言環境和家庭教養方式三個中介因素是如何受家庭SES的影響,繼而如何直接作用于兒童的語言發展的。

(一)居住地語言環境

環境是影響兒童在不同年齡段語言表達和語言接受能力的主要因素。[92][93][94]居住地語言環境是家庭以外直接影響兒童語言發展的外部環境。高SES父母大多在政府、學校、大型企事業單位從事管理或技術工作,他們收入高而穩定,一般選擇環境條件較好的居住區,靠近幼兒園、學校、兒童活動中心、書店、圖書館、博物館等。在這類居住區,居民整體文化素質相對高,文化活動頻繁,方便孩子學習語言的各種設施豐富,因而高SES兒童能夠得到更多高質量的語言輸入。

低SES父母會經受各種工作和生活上的壓力。他們多數從事較為繁重的體力勞動,經濟收入低,沒有能力選擇條件好的居住區,有的甚至居住在條件臟亂的郊區、城中村的地下室或窩棚內,交往的也往往是和他們一樣的低SES人群。他們的孩子接觸書籍和各種文化設施的機會比較少,因而難以得到有利于語言發展的認知環境。此外,他們的居住條件往往比較擁擠,有的幾代人同居一室,[95]在家庭內部,擁擠也是一種壓力,家中人口太多使得噪音密度增高,精神安靜和放松的機會減少;家中越擁擠,語言的多樣性就越低,孩子習得語言的機會也會隨之減小。[96]居住地的語言環境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不同SES兒童語言發展的差異。

(二)家庭語言環境

家庭語言環境是指家庭內部的硬件與軟件兩方面的環境:所謂硬件,即語言學習資源與學習條件;所謂軟件,即父母提供的語言榜樣,或他們語言輸出的數量和質量等。目前有許多研究論證了學齡前兒童家庭語言環境的重要性,以及家庭投入與兒童語言發展之間的密切關系。高SES父母一般受教育程度高,這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他們的職業和經濟收入。他們不僅對孩子的“期望值”很高,“學業上有利于孩子發展的早期安排”比較有條理,而且有足夠的能力給孩子提供多種有利于語言學習的硬件設備,包括購置多種多樣的閱讀資料和學習設備,雇用高素質的看護人員,或者給孩子報名參加各種語言培訓班。因此,在高SES家庭中,語言認知刺激豐富得多,孩子從小就能夠通過多種渠道接受高質量的語言;低SES家庭往往承受大的經濟和精神壓力:父母多數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沒有精力為孩子講故事,讀繪本;除去必要的生活開支,收入所剩很少,難以為孩子提供充足的書籍等印刷資料,致使他們的語言發展相對遲緩,詞匯量不夠大,類型不夠多,而且語音意識差,這對正式入學后的學習成績會產生很大影響。[97]研究表明,家庭認知環境可以預測6歲到10歲不同人群的學習成績,包括閱讀、語言藝術和拼寫等。[98][99]高SES照顧者具備更多有利于兒童語言發展的知識,其他多種與SES有關的家庭環境因素也影響著兒童語言習得的效果。[100]

此外,不同SES母子交流互動的方式不一樣,兒童學習的家庭語言榜樣存在很大差別。不同SES照顧者在語言使用方面存在巨大差異,[101]帶來了不同SES兒童語言發展的差異,而低SES兒童因語言發展問題更容易經歷學業失敗。[102]不同SES父母語言差異的原因可以總結為三個方面:有關兒童語言發展知識的差異;自身口頭表達能力的差異;自身健談度的差異。一般認為,高SES父母往往學歷水平高或者受教育年限長,掌握的育兒知識較多,他們自身的語言能力強,與孩子交談的機會多,時間長,內容更加豐富,多傾向于引導孩子說話,并以有條理的方式回應孩子。[103][104]他們了解兒童語言發展的規律和關鍵期,會不斷讓孩子接觸新的活動,比如給他們讀故事和講故事等。高SES家長了解更多的有利于孩子發展的知識和育兒實踐,他們比低SES家長容易獲得和更新這些知識。此外,他們還會根據孩子的發展自覺調整自己的語言,他們對孩子有著更高的期望值,對如何培養孩子有著較為系統的規劃,樂于在孩子語言發展方面投資。他們自身的修養決定了他們在與孩子溝通的過程中能夠表現出極大的耐心和愛心,并善于使用開放性問題引導孩子說話。

除此之外,高SES家長兒向語中包含的修飾性和附加性語言更豐富,因此語言質量也高。哈特和里斯利(Hart & Risley)對不同SES家庭所做的詳盡觀察,以及尹靜(2015)對中國高學歷母親和低學歷保姆使用的兒向語言特征所做的比較,就證實了這一點。不同SES家庭中語言榜樣的差異決定了不同SES兒童語言發展的差異。[105][106][107]

(三)父母教養方式

父母創造的一般認知環境為孩子提供了不同的教養方式。父母教養方式,即父母與孩子互動的敏感度(parental sensitivity)及其質量,一般以語言為互動媒介,受家庭社會經濟地位制約,但并不是一一對應。高SES家庭也有可能存在低質量的親子互動,而低SES家庭也可能出現高質量的親子互動。

父母教養方式包括對孩子的正面關注、感情支持,對兒童自主行為的尊重、限制、懲罰和敵意等,在兒童的語言發展過程中起著很大作用。父母的敏感度與孩子語言學習結果之間有著極為強勁的聯系,也不同程度地影響著親子互動模式。眾多研究表明,孩子與母親的互動模式不僅可以預測孩子當時的語言能力,還可以預測他們小學和中學以后的成績。[108] [109]另有研究發現,三個月大的嬰兒對聲音和對沮喪的反應可以解釋6歲時語言智商分數變化的25%以上。[110]默里和霍恩貝克(Murray & Hornbaker)研究了母親在孩子12個月時的促進性與指導性互動方式與孩子在24個月時的語言發展之間的關系,發現互動方式能夠顯著預測孩子接受性語言發展的情況。[111]

一般來說,低SES家庭的親子互動少,家長對孩子的話語反應少,限制(專制)多。低SES家庭往往存在對孩子的懲罰性語言行為,如吼叫和打罵等,[112]而高SES母親比低SES母親的言語指示行為明顯少。[113]此外,低SES父母在日常生活中經常對孩子使用禁令性語言。不同SES家庭的教養方式體現了父母親的敏感度和親子互動質量,進而決定了不同SES兒童語言發展的差異。低SES母親往往會由于工作和生活等方面的壓力而情緒低落,對教養孩子失去興趣,敏感度低,這對孩子的語言發展帶來十分不利影響。[114]

四、早期干預措施的可能性及具體啟示

教育是教和學的雙向過程,如果學習者語言接受能力低,就不能達到好的教育效果。低SES孩子之所以在一開始就容易導致學業失敗,是因為低SES家庭在教育過程中使用的典型親子對話不能滿足學校學習的需求。兒童早期的語言發展狀況會伴隨他們整個學習生涯,預示他們的高中畢業率和未來就業機會。[115]近年來,神經科學已經開始研究兒童的早期經歷對大腦的重要塑造作用,[116][117]兒童語言的發展是在與環境不斷交互的過程中實現的,兒童的語言和認知技能發展具有很強的可塑性,行為研究的結果表明,SES差異會對認知過程產生不利影響,如語言、執行功能、注意力和記憶力(后三者與語言學習密切相關),這些認知功能與大腦的特定區域相關。[118][119]但是,只要有足夠的語言刺激,健康的孩子早晚都能夠習得語言,只要堅定低SES家長提高育兒質量的決心和信心,國家和社會各方力量動員起來與他們攜手前進,為低SES家庭增收減負,改變給兒童語言發展帶來直接影響的三個中介因素(家庭居住地語言環境、家庭語言環境和家庭教養方式),就可以幫助低SES人群逐步提高語言水平。以下是具體啟示和干預措施:

(一)對相關研究的啟示

教育學、語言學、心理學、醫學等領域科研人員應當通力合作,打破壁壘,加大科研力度,開展大規模橫向和縱向追蹤研究,并對低SES兒童定期進行語言篩查,加強影響低SES兒童語言發展的相關因素研究。充分了解SES、兒童語言發展與未來學業發展的關系,制定適合我國兒童的語言發展量表,不同年齡段兒童的語言發展速度、語音、詞匯和句法等語言能力測試的標準細則,從而完善兒童語言測試體系,有效指導我國的兒童早期語言教學實踐。

(二)對我國政府制定和完善兒童語言發展政策的啟示

國家應當充分認識兒童語言發展和語言教育的重要性,認清SES對兒童語言發展和教育的重要制約作用,號召社會和家庭做好語言管理與規劃工作,制定家庭語言政策,將對各個年齡段兒童的語言測試納入兒童語言發展政策,參考研究結果重新制定幼兒語言教育和語言活動的內容和要求。設立專項基金,組織專門人才有針對性地研發合適的語言活動教材,開發相關課程,幫助低SES兒童趕上其他兒童,為順利過渡到義務教育階段學習做好語言準備。

(三)對實施兒童早期語言干預的具體啟示

1. 改善低SES家庭聚居地的語言環境。

通過流動圖書館、圖書報欄建設,與周圍社區手牽手借閱等活動,為低SES家庭聚居地的兒童提供內容豐富的語言學習材料,并通過居委會協調組織多種形式的語言活動,比如講故事比賽、寫作沙龍等,引導低SES父母積極參與,以提高其自身文化素養和語言表達能力,從而改變低SES兒童所在社區的語言文化風貌。

2. 加強家庭語言文化環境建設。

組建從出生至3歲項目組,對新生兒進行定期訪視,同時為低SES家庭提供書籍并鼓勵家長給孩子閱讀,制訂每天的閱讀計劃,比如,睡前十五分鐘閱讀,幫助家長認識到語言教養環境是影響孩子語言發展的關鍵領域。制定家庭和兒童發展量表,指導家長定期對孩子的語言發展進行測量。發放調查問卷,了解家庭內部與識字有關的材料和語言教育的具體做法,從而進行有針對性的指導。

3. 改變家長語言教養方式。

開辦家長學校,拓寬低SES家長的知識面,普及早期語言發展和教育知識,比如兒童語言發展的關鍵期、早期語言教育重要性的知識,有關如何提高兒向語質量的知識,以及如何進行有效親子閱讀的知識等。使用現場演練或親子互動視頻等資料,培育親子關系,增加親子互動。學習西方先進的技術,以相關行為改變技術(定量語言反饋和視頻建模)為基礎,開發計算機模塊干預課程,指導家長如何提高教養環境中的語言素養,通過模塊提供的具體活動,在日常生活中貫徹三“說”(多說,變著樣說,輪流說)原則,鼓勵母親積極與生活中的重要他人分享在教養孩子過程中的心得體會,從而提高親子互動的質量和數量,為兒童做好入學的語言準備工作。[120]

4. 幫助低SES家庭“增收減負”。

壓力會降低父母對孩子語言反應的敏感度,[121]教育干預項目應爭取通過提供更好的工作機會,幫助低SES家庭成員增加收入,減輕他們的生活負擔和壓力,改變由此產生的沮喪和抑郁情緒,提高他們的敏感度,引導他們增強對孩子的關注,學會使用支持、欣賞和鼓勵性言語,改變對孩子大罵、限制、強迫等做法,從而改變教養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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