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偽儀式感“榨干”的年輕人

前段時間，南京的高端日料店“柒本味”因為一條宣傳視頻突然火了。

視頻中，有著22年廚師經驗的老板嫻熟地處理著三文魚，精細地揉捏著壽司。他給店里訂下了一系列規矩：食物不能打包，點餐沒有菜單，不接生客，只能老顧客帶新顧客來店用餐，食材必須在端上桌的一分鐘內食用。

視頻一播出，遭到了網友們的“群嘲”。老板一再強調“柒本味”就是“吃本味”，卻在壽司表面擠上篡改食物本味的蛋黃醬。不僅如此，老板在之前制作壽司的照片中，手部有明顯的瘡口，并且戴著手表處理食材。要知道，一名專業的壽司師傅，手與食材直接接觸，手表很容易藏污納垢。

風波之后有關部門突襲檢查，發現其違反《食品經營許可管理辦法》，已經停止經營。

在曝光之前，即使人均最低消費要400元，來捧場的顧客也只增不減。不知何時開始，網紅店頻頻冒出，它們花樣百出，用一系列規矩增加噱頭，似乎規矩越多越花哨，吃的時候儀式感才越強。奇怪的規矩和作秀般的包裝讓一群人寧愿花上幾小時排隊，也要追求一頓飯的“儀式感”我們一直被告誡：生活需要點儀式感。

但所謂儀式感，并不是虛無縹緲的作秀。吃一頓充滿各種噱頭的飯、在周末午后擺拍一本文藝雜志、不喜歡漫威卻依舊跟風花高價看一場《復聯4》，這些充其量不過是戴上虛偽帽子的偽儀式感。

生活中那些偽儀式感

近幾年，ins風、北歐風突然大熱，成為了儀式感生活的標配。散尾葵、星光燈、大理石……頻繁地出現在朋友圈。

某女生在宿舍把日子過成了詩，卻被室友爆出了照片背后的秘密。照片里，精致的大理石碟子上擺放著巧克力蛋糕卷，龜背葉、小松果在一旁點綴，原本平平無奇的早餐頓時儀式感滿滿。

但看似精致和儀式感的生活背后，卻是女生用購買的道具，站在凌亂的床上各種擺拍。朋友圈里，生活文藝又美好，每次一曬照片，總能收獲無數的點贊，可光鮮的照片背后，卻是亂成一團的宿舍。

仔細一想，生活中類似做作的偽儀式感也不在少數。朋友圈里生活精致又體面，現實生活卻是另一種模樣，即使月薪3000元，花錢時也決不手軟。健身操瑜伽齊上陣，卻堅持不到一個月。時不時在社交網絡上分享新買的奢侈品，晚飯卻只敢買泡面。桌上是幾百塊一支的香熏蠟燭，一旁是分期買的蘋果電腦，即使信用卡已經刷爆，朋友圈里配文依舊是“生活需要一點儀式感，房子是租來的，但生活不是”。

很多時候，生活是需要儀式感，但被物欲支配的偽儀式感不過是招搖過市的虛榮心。只顧著跟風和迎合他人眼光，即便是提前透支，也要滿足所謂的儀式，這樣的生活，不過是一場浮夸的自我表演，表面絢爛，內里卻空洞不堪。

招搖過市的偽儀式感，讓生活陷入漩渦

儀式感本是讓某一天區別于某天的小確幸，偽儀式感卻成了顯擺造作的借口。表里不一的虛偽下，留下的是生活的一地雞毛。

想起之前，鄰居家因為婚禮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二人剛湊上婚房的首付，女生卻提出婚禮要在戶外舉行，所有裝飾必須用她最愛的香檳玫瑰，且一定得是真花。而這樣一場婚禮，婚慶公司報價30萬元。即使深知男方的經濟條件不足以支付這樣一場昂貴的婚禮，女生依舊不屈不撓態度堅決。

“一輩子就一次的婚禮，為什么不能有一點儀式感？”她振振有詞地質問男生，無奈之下，男生只好拿出預備裝修的錢款辦了這場開滿香檳玫瑰的婚禮。

本以為新生活會像婚禮一般延續浪漫和甜蜜，二人卻開始因為裝修的事爭吵不斷。錢都花在了婚禮上，新房只能簡單裝修，連買張新沙發都要等下月的工資。原本不錯的小日子，因為一場婚禮的儀式感變得節衣縮食，矛盾劇增。

對生活有儀式感，原本只是為了給平淡的生活加一點甜，但超出現實基礎的偽儀式感卻讓生活一地雞毛，虛榮一時，最后只會跌得更慘。儀式感原本是一件浪漫的事，而招搖過市的偽儀式感卻讓人身心疲憊。把面子工程作為衡量儀式感的標準，最后卻成為了拖垮生活的罪魁禍首。儀式感讓生活不只是生存，偽儀式感卻讓生活連生存都變得艱難。

真正的儀式感，是將日常生活過得講究

讓生活有儀式感的前提，是過好普通的每一天，否則再美好的偽儀式感，只要回歸現實，剩下的只能是滿滿的落差感。

知乎上有人問：為什么有些人需要儀式感？

答主林木然說：“人生于世，就像在一條漫長的暗黑河流里漂泊。而所謂的儀式感，大概就是人類于這河流上建造的閃閃爍爍的小燈塔。靠這些燈塔，才能標定我們的存在。”

生活中的很多儀式感就像是小小燈塔，泛著微光，讓生活變得溫暖而亮堂。

最近筆者在ins上關注了一位日本博主。他在社交網上發布的照片都是日常小事，卻透著滿滿的儀式感。一日三餐，他最喜歡拍下太太做飯的場景，并配上簡短的“告白”。照片從不露臉，但卻滲透著濃濃的煙火氣。

“老婆牌羅勒醬烤面包！自己栽種的羅勒，自己制作的青醬，自己烤的面包，老婆好棒！”

“‘今天在家也用便當盒吃飯吧’，老婆笑著提議說。在熟悉的家里吃著熟悉的便當，嗯，特別香！”

“其實并不是什么特別的日子，老婆卻心血來潮做起了蛋糕，2歲的女兒也在一旁開心地幫忙擺藍莓。這絕對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蛋糕之一，一連拍了好多照片。”

親手栽種羅勒，在普通的日子為家人做蛋糕，真正的儀式感從來不是為了他人的眼光，而是對自己生活的小事格外用心，那些用心的時刻，才是生活里微小的燈塔，讓人有細碎又溫暖的感動。

《北京遇上西雅圖》里有一句臺詞：他也許不會帶我去坐游艇吃法餐，但是他可以每天早晨都為我跑幾條街去買我最愛吃的豆漿油條。

真正的儀式感不過就是這些淡淡的生活小事，它和法餐游艇無關，和別人的眼光無關。

是的，生活需要一點形式主義的儀式感，但真正的儀式感，并不僅僅是買幾件漂亮衣服，曬幾套網紅化妝品，在裝潢不錯的咖啡廳拍幾張照，讀幾本暢銷書那么簡單的事情。

真正的儀式感從來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而是把細碎的生活也能過得講究，讓平淡的日子擁有開出花來的小驚喜。

（田樸文薦自《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