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音樂學的學科發展與人才培養

摘要：音樂學作為一門學科，最早是由西方人提出來的，文章從音樂學的學科發展、國內音樂學的專業設置狀況、音樂學專業的人才培養狀況及存在的問題等方面對音樂學的發展脈絡、學科內涵和分類進行了梳理和闡述，論述了音樂學在中國的專業設置、人才培養狀況，提出我國音樂學專業的人才培養存在著學科發展不平衡、專業方向發展不平衡、“同親繁殖”現象、師資隊伍的“斷層”現象、就業需求與人才培養的矛盾、學術規范的教育有待繼續加強等問題。

關鍵詞：音樂學;學科發展：人才培養

一、音樂學的學科發展

音樂學（Musicology）將音樂作為研究對象，是研究音樂的本質、規律及其與其他文化、人類生存發展等關系的學科。它是1827年由德國學者羅吉爾（J.B.Logier）首次提出，1885年奧地利音樂學家阿德勒（Guido Adler，1855-1941）發表《音樂學的范圍、方法和目的》，對音樂學學科作了界定，并將音樂學分為“歷史音樂學”和“體系音樂學”兩大類。歷史音樂學主要以音樂史為研究對象，體系音樂學則研究作曲理論、音樂美學、音樂心理學、音樂教育學與教學法等音樂不同領域的法則。他的分類法成為以后德奧系統音樂學分類的基本依據。同年，英國A.J.埃利斯發表論文《論各民族的音階》，這成為民族音樂學作為一門學科的開端。后來，歐洲學者們對“音樂學”的學科內涵及分類提出不同的看法。德國學者H.里曼在《音樂學概論》中把音樂學分成五類：音響物理學、音響心理學、音樂美學、音樂理論、音樂史研究（含比較音樂學）。1955年，德國學者德列格提出另一種音樂學分類的“五分法”：音樂史、體系音樂學、音樂民族學和民俗學、音樂社會學、應用音樂學，提出學科內部的“基礎”和“應用”的不同有深入的論述。這些研究者的目光主要投向以歐洲為中心的音樂文化。后來，歐洲之外其他地區和民族的文化逐漸引起人類學家的注意，全面研究音樂的文化和特征，這學科又被稱為“Ethnomusicology”。

王光祈、蕭友梅等學者，對中國音樂學學科的建立和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王光祈最早將柏林學派的民族音樂學（Ethnomusicology）引進東方，并提出“世界三大系統說”的理論，將世界樂系分為三大類：中國樂系、希臘樂系、波斯阿拉伯樂系，將中國音樂列入世界三大樂系之中進行研究。1920年，蕭友梅將現代形態的音樂學學科理念引進中國，重視基礎研究，介紹西方的音樂學。王光祈所著《東西樂制之研究》（1926）、《中國音樂史》（1934）、《論中國古典歌劇》（1934）等，蕭友梅所著《十七世紀以前中國管弦樂隊的歷史的研究》（1916）等成為中國早期重要的音樂學研究成果。后經過沈知白、廖乃雄、羅傳開、錢仁康等一批先輩學者們的奮力開拓，音樂學學科建設和發展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學科結構逐漸完善，中西并重的局面逐漸形成。

音樂學的學科內涵豐富，包括音樂本體和外部兩個層面，即藝術層面和文化層面。藝術層面上的研究即對音樂內部規律的探究，包括作曲、樂器學等音樂理論。文化層面上的研究即是對音樂學的外部關系上的研究，如音樂美學、音樂社會學等。音樂學傳入中國后，在名稱的翻譯、概念的界定、研究范疇等方面，學者們曾經過激烈的討論，表現出中國學者對音樂學學科的關注。

音樂學在中西方等不同地域存在著學科差異，學科引入中國后，中國固有的音樂理論中的一些概念、內涵等與西方音樂學之間相融者有之，相斥者也有之。對此，中西方的學者們需要在不同學科之間的合理對話。即使中國音樂學學科中的一些概念和內涵，也需要認真的研究討論，以能形成恰當的趨于相對統一的學術認識。如“傳統音樂”與“民間音樂”，“民族音樂理論”與“民族音樂學”等在學科范疇的界定存在著不同觀點。沈知白先生希望建立中國的音樂理論體系，他曾對“民族音樂理論”的學科進行過設想，認為“‘民族音樂’的概念比‘民間音樂’要寬。它可以包括‘宮廷音樂’、‘宗教音樂’、‘士大夫音樂’、‘文人音樂’等，而‘民間音樂’則不能。”于會泳先生則提出“‘民族音樂理論’應分為‘縱向研究’和‘橫向研究’”。縱向研究包括民歌、民族器樂、戲曲、曲藝，為樂種研究，橫向研究是民間音樂的形態研究。沈知白、于會泳所講，一個屬于傳統音樂范疇，一個屬于民間音樂范疇。“民族音樂理論”和“民族音樂學”兩者的主要研究對象皆是“歐洲藝術音樂”以外的“傳統音樂”，但兩者的范疇不同，“民族音樂學”面對世界各民族的音樂，“民族音樂理論”的主體是中國學者研究中國自己的傳統。

隨著中西方學術交流的深入，音樂學的學科碰撞、學科融合是學科發展不可回避的問題。音樂學的研究內容會越來越豐富，研究范疇會越來越廣闊，新的交叉學科、新的學術成果也會不斷涌現。

二、國內音樂學的專業設置狀況

音樂學除了具備音樂方面的能力和修養之外，還應具備其他人文素養和水平。在國外，音樂學系基本設置在綜合的文科高校。蕭友梅在1916年即以《十七世紀以前中國管弦樂隊的歷史的研究》獲得了萊比錫大學哲學博士學位，他是我國第一個以音樂學獲得的博士學位。蕭友梅獲得萊比錫大學的學位，而其大量的音樂課程是在萊比錫音樂學院學習。中國的音樂學系設置在專業的音樂學院中。中央音樂學院和上海音樂學院的音樂學系分別建立于1956年和1982年，在我國音樂學系建立之前，音樂學專業的學科教學和研究已經開始，上海音樂學院民族音樂理論專業應該算是我國音樂學專業創立的基礎。

我國從設立音樂學系至今六十多年以來，在音樂學的學科建設上形成了一套相對完整和科學的教學體系，逐漸形成了本科、碩士、博士不同層次的培養體系。我國音樂學的學科分支主要是中國音樂史、西方音樂史、中國傳統音樂理論、音樂美學、世界民族音樂等，在這幾個分支上，中央音樂學院、上海音樂學院都建立了碩士和博士研究生的教學，其他音樂院校也都有音樂學系以及碩士專業。“十一大音樂學院”、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音樂學專業的招生和教學，成為我國音樂學人才培養的主要陣地，形成了雄厚的學術力量和教學力量，培養了一批具有音樂學學科專業素質的工作者。此外，其他藝術學院、師范院校等也設立有音樂學專業，有的甚至也擁有碩士、博士點的招生權，培養了不少人才。

與其他音樂專業技能型的人才培養相比，音樂學的學科專業具備本科、碩士、博士的完整培養體系，有不少對音樂學學科報有追求的學子們，在這條“道路”上不斷求索不斷前行，獲得碩士、博士學位，甚至進博士后流動站繼續探索。這批學子們成為音樂學學科傳承與發展的新生力量，并逐漸成長起來，有的已成為音樂學教學與研究的骨干。

三、音樂學專業的人才培養狀況及存在的問題

從目前全國音樂學專業人才培養狀況來看，筆者認為存在著如下問題：

（一）學科發展不平衡。盡管我國的音樂學的學科建設出現了以上諸多成就，從音樂學學科的專業設置、課程結構、師資隊伍、學術研究、人才培養等各個方面，各院校的發展還是很不平衡的，還存在著不少差異。具體表現在各院校音樂學專業的課程設置、人才培養的定位不盡相同，各學院的師資力量，特別是師資的學術背景和學術涵養等存在著不少差異，導致了學術研究和教學水平的層次以及學科的特色發展有諸多的不同。

（二）專業方向發展不平衡。音樂學包括中國音樂史、西方音樂史、中國傳統音樂理論、民族音樂學、音樂美學等專業方向，有的學校由于缺少師資等原因，專業方向涵蓋的不夠齊備。在學科發展中，為追求特色，把資源傾向于某一個專業方向，出現了某一專業方向資源和師資力量積聚過剩，而其他專業方向缺乏、斷層甚至缺失的現象。或因對中西音樂文化的認同度偏差等原因，把資源傾斜于西方某學科方向，導致了“重西輕中”的現象出現，等等。在學術的研究方法上，也有此種苗頭存在，這與辦學理念、學科觀念等都有一定的關系。

（三）“同親繁殖”現象。這是音樂學建設與發展中存在的另一個問題，與一個單位的辦學定位、發展規劃和眼光境界等有關。“同親繁殖”即師傅帶徒弟、徒弟帶孫徒弟、孫徒弟帶重孫徒弟……“同親繁殖”現象會產生正反兩方面的效果。正方面的效果是便于某個學科的傳承與發展，所謂的“純正血統”。如果“同親繁殖鏈”顯現出排他性，則會產生反的效果，即是對其他外來的東西和新鮮血液缺乏了解、吸收，甚至排斥，這樣就不利于學科的發展。另外，如果“同親繁殖鏈”的學術境界、涵養等不夠，還會出現“一代不如一代”的現象。

（四）師資隊伍的“斷層”現象。從目前全國音樂學的學科狀況來看，師資隊伍的斷層現象比較普遍，優秀合理的學科梯隊、學科結構尚未形成。近些年來，老一輩的專家學者已經或將從工作崗位上退下來，中年學者隊伍偏少，有的專業方向已經出現了“斷層”甚至“后繼無人”，青年學者還有待繼續學習提高。人才是學科發展的最最重要的因素，合理的學科梯隊是學科發展的重要保證，所以，如何構建合理的高水平的學科梯隊，是需要認真思考的關鍵問題。

（五）就業需求與人才培養的矛盾。20世紀80年代至今，研究生教育日益壯大，學科方向、研究領域也逐漸豐富，社會文化職業對人才的需求呈現多元發展勢頭。目前，各高校、研究院所、文化團體等對人才需求已近飽和，研究生等人才數量的增多和就業需求的日益減小，成為一對不可回避的矛盾。音樂學的歸屬在哪里？該培養怎樣的被社會需要和喜歡的人才？這是音樂學學科發展中的另一個突出問題。在新的形勢下，不但音樂學的學科內涵需要繼續豐富繼續開拓，培養音樂學與其他學科結合的復合型人才也是未來發展的一個思路。

（六）學術規范的教育有待繼續加強。近些年來，因功利性目的的原因，如職稱晉級、學生畢業等需要發表論文，出現了一些學術性不高、學術規范差甚至粗制濫造的文章，這些無學術價值成果的產生，與目前各級的評價體制有關。還有一些音樂學的研究成果，為顯示其研究“深度”，一味強調其文化意義，忽視甚至偏離了音樂本體。筆者不反對對音樂的文化意義的探討，但作為音樂學范疇的研究，還是要兼顧到音樂學的“藝術”和“文化”兩個層面。

四、結語

隨著中西文化的交流和學科的發展，音樂學的學科內涵越來越豐富，除了基礎音樂學之外，應用音樂學逐漸發揮其社會作用。傳統意義上的音樂學的學科內涵，其研究領域會越來越寬，學科分類將越來越細，音樂與其他文化、社會、科技、生態等等學科的交叉融合，將會產生新的學科，未來音樂學的教學和研究有待開辟新的天地。

音樂學的學科發展水平，對全民音樂文化素質的提高，將起到有益的影響。中國的音樂學還是一個年輕的學科，它的基礎研究面臨的許多尚未涉足的問題，仍有廣闊的研究領域。我們的前輩專家學者，教學扎實，科研成績卓著，涌現出楊蔭瀏、廖輔叔、繆天瑞、沈知白、錢仁康等一批德高望重、學貫中西的大師級學者。在目前的學科建設中，更需要出現“大師級”的學者引領學科發展。

音樂學的學科發展和人才培養存在著的一些問題，單憑專家學者們的努力還遠遠不夠，需要整個社會和辦學者的力量。音樂學的學科發展與人才培養等諸多問題需要認真思考，人才培養模式有待繼續探索，學術研究和科研水平的進步需要進一步的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