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室內樂的創作與發展現狀

[摘要]近年來我國室內樂發展生機勃勃，越來越受到廣大音樂工作者的重視，學術界對于室內樂創作及發展的研究也成為當下熱點。本文圍繞國內室內樂的發展，從室內樂的創作、推廣及傳播方面整理了室內樂的新作品，演奏團隊、音樂節等發展現狀，指出了國內室內樂的發展路徑及研究方向。

[關鍵詞]室內樂;音樂節;音樂會

[中圖分類號]J607[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7-2233（2019）09-0092-03

室內樂被譽為西方古典音樂的奠基石，16世紀出現雛形，在西方音樂發展中占據重要的地位，現在多指由單件樂器擔任獨立聲部的器樂重奏和聲樂中藝術歌曲、重唱曲等，常見的形式包括雙鋼琴、弦樂四重奏、鋼琴三重奏等。20世紀80年代后一直到現在，我國對于室內樂的創作、演奏和傳播取得了很大進展，雖然存在一些實際問題，但對于發展方向已逐步更加明確。

一、我國室內樂創作的發展

室內樂作品的創作是室內樂新時期發展中的重要環節，在實際可以運用的有限的樂器組合當中，需要作曲家以完整通暢的音樂語言表達作品意境及內容，同時從音響控制角度體現他們專業的作曲技術能力。

（一）創作的復興

在新中國成立后直至七十年代，我國室內樂重奏曲的創作還比較少見，群眾影響很小，七十年代末期隨著我國音樂創作總體形勢的變化，作曲家們開始注意這類型的體裁，如羅鐘容的《管樂五重奏》、林華的鋼琴弦樂五重奏《桃花烏木刻年畫》等。如今，室內樂已經成為作曲家進行音樂創作中較為常見的體裁。“文革”結束以后，我國各領域、各體裁、各形式的音樂創作開始復興，80年代后隨著經濟的發展、政治的開放，中國的音樂創作取得了長足的進步。我國本土室內樂創作雖然也走過了一段艱難曲折的歷程，但是在中外音樂大交融、大碰撞的創作形勢下，也很快涌現出來了一大批成績卓著的專業作曲家，他們在室內樂領域創作了一些異彩紛呈的音樂作品，產生了引人矚目的成績，這是此時期室內樂作品創作的一個高峰階段。作曲家們以各種形式的樂器組合進行室內樂的創作，既能夠做到節省演出成本、有效地創作出完整的藝術成品，為表現特定的音樂內容而動用有限定的樂器組合，又能夠為各類大型音樂作品的創作進行技法上的儲備。這一階段最有代表性的音樂作品有：譚盾的弦樂四重奏《風雅頌》、張慶祥的鋼琴三重奏《玉門散》、王西麟的室內樂組曲《太行山音畫》等。這些作曲家及其作品對中國音樂事業的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

其中，《太行山音畫》是王西麟于1979年創作的一首室內樂組曲，共分三個樂章，分別為第一樂章《過山》，第二樂章《幽谷清泉》，第三樂章《收獲》，反映了“文革”后期作曲家在山西晉東南太行山地區的生活印象，后來又添加了《牧歌》和《古碑》兩個樂章，“這首作品借鑒了二十世紀和聲的寫作思維，多調性的手法，復雜的音響效果恰如其分地表現出作曲家內心的矛盾等復雜情緒，同時又具有山西民歌的地域風格特色”[1]。

（二）作品的出版

由于20世紀八九十年代專業作曲家室內樂作品創作的復興，進入新世紀以來，各大音樂出版社紛紛出版了一系列的中國室內樂作品集，以便于各學院以及樂團將這些作品以演出實踐的方式進行傳播。

中央音樂學院在2003年出版了《中國作曲家作品系列》，其中收錄了中央音樂學院徐昌俊等所作的5首室內樂作品，包括：徐昌俊《寂》，秦文琛《幽歌2號》，郭文景《巴》，葉小綱《馬九匹》，唐建平《玄黃》等;人民音樂出版社自2007年以來，分期分批推出中國當代作曲家創作的優秀作品，出版了《中國當代作曲家曲庫》，收錄了20世紀至今包括管弦樂隊、室內樂、交響樂等在內的數十余部作品，并同期舉辦了數場音樂會，其中收錄的室內樂作品有郭文景《晚春》，張難《紅河音詩》"，溫德清《螞蟻搬家》，楊立青《思》，郭和初《雨打芭蕉》，李濱楊《六月雪》，向民《古典印象》，楊勇《八重奏》等等，其中也包括了大量民族室內樂作品，運用了琵琶、箏、二胡、打擊樂等等民族色彩樂器。上海音樂學院出版社在2011年出版了《中國現代室內樂作品系列》，收錄了賈達群《秋三闕》《響趣》、陳銘志《大提琴曲五首》、楊立青《三重奏》、朱踐耳《玉》、何訓田《聲音的圖案》、桑桐《夜景》、徐孟東《驚夢》等國內著名作曲家的室內樂作品，在樂器的編制上同樣包含西洋樂器室內樂與民族樂器相結合，如為琵琶與弦樂四重奏而作《玉》。中國知識產權出版社在2013年出版了《夢之源——中國當代室內樂作品選》，選用了12首室內樂作品，如孫璐莎《夢之源》，從獨奏作品到多樣化的組合方式，體現出種種不同理念、技法和美感追求。

2014年上海之春國際音樂節期間，來自上海音樂學院與中央音樂學院同臺獻演了兩場中國當代的精彩佳作，南北數十位作曲家以各自個性的音樂語言，對話中國的山水、人文，并以感懷悠悠時空的無限穿越。演出作品有郭文景《社火》，陳其綱《抒情詩2——水調歌頭》，賈國平《天際風聲》、許舒亞《虛實》、何訓田《聲音圖案》、安承弼《星座》等。音樂會匯集中國領域實力擔當的作曲家的室內樂作品，展示了近年中國室內樂創作的實力。

（三）創作多元且出新

近年來無論高校還是院團都大力發展室內樂，其演奏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其創作也呈現出多元繁榮的態勢。“隨著中國在世界經濟、文化舞臺上的腳色越來越重要，中國風格室內樂成為當代中國音樂文化重要的組成部分，同時也是世界音樂文化中一個涉及民族屬性的問題。”[2]中國作曲家的室內樂音樂創作無論從觀念、題材，還是到創作技法的多樣性、結構上，都逐漸多元出新，較之以前十幾年逐漸成熟，有了很大進展。從創作觀念上來說，就是以室內樂的體裁形式在風格的理念和技法的進展上體現更大的突破，避免無目的的技法堆砌，以自己的母語音樂文化為載體，涉及內容更為寬泛，表現程度更加深入，結構設計更加富于邏輯。將中國古典文學以及傳統文化中的民族和地域化的音樂語言元素運用到作品中，賦予了室內樂創作更加本土化的中華民族特色。“將東方元素中的京劇音樂融入室內樂的創作，在保留室內樂精髓都同時，洋為中用，無疑是一大膽的創新。”[3]"2003年，徐孟東推出了他為16位演奏家及三種人聲吟誦而作的《驚夢》。《驚夢》系湯顯祖昆曲劇目《牡丹亭》中的一出經典段落——將難遣的春情托之于夢，謳歌著對愛情的大膽追求。作曲家擇取了功深熔琢、啟收講究的極富特色的吟誦念白作為貫通全曲的基本音樂元素，在音樂發展中予以得體的時空重組。在二、三部對位手法的嫻熟運用中架構起共時態形式;精巧對位的人聲誦吟與木管、弦樂、打擊樂和低音樂器多層次微復調織體的有機結合，形成了豐富的情緒、情感、音響、音色和組織結構，這是一部彰顯著中西方文化底蘊的厚重積淀、頗具創意和深度的佳作。

還有作曲家賈達群創作的四首弦樂四重奏作品，以《源祭》《云起》《巴蜀隨想》《終南山懷遠》為題，體現了鮮明的四川人文風格，豐富的藝術想象力極強大的音樂作曲技法。作曲家陳其鋼，也創作了大量的室內樂作品，如《三笑》《五行》《蝶戀花》《道情》。這些作品名揚海外，不僅收獲了一系列國際作曲獎項，還頻繁登上了國際舞臺。

各高校從事音樂創作的師生們也創作出數目不菲的多部室內樂作品，如中央音樂學院青年作曲家陳欣若創作的《水墨》，為黑管、古箏、鋼琴而創作，作品全曲只用了兩個和弦，將三件樂器的音色交融在一起，就像國畫中的暈染一樣，慢慢地、一層一層地蔓延，營造出一派淡雅、輕盈的東方水墨意境。"武漢音樂學院青年作曲家趙曦創作的《南國——為鋼琴、銅管、弦樂與打擊樂而作的小協奏曲》，曲中汲取多樣的民族風格元素、將不同地域的民間曲調風格熔于一爐，運用現代的音樂語言和豐富的創作技術，描繪了一個多彩的音樂國度，獲得第八屆金鐘獎金獎。華南師范大學青年作曲教師郭和初創作的《雨打芭蕉——為長笛、單簧管、大提琴與鋼琴而作》獲第十七屆全國音樂作品（合唱、室內樂）評選三等獎，作品取材于廣東民族音樂《雨打芭蕉》，采用三音集合，構成顆粒性音調，猶如“雨滴”，展現了南國雨季的各種景象，營造出清新優美的意境。"廣西藝術學院的鐘峻程教授，采用廣西民族民間音樂素材，運用西方創作技法相結合，創作了《遙遠的山寨》《空山吟》等室內樂作品，體現了民族性與世界性相交融的特征。

二、音樂會促進室內樂創作的發展

室內樂團的成立、室內音樂會、室內樂藝術節的舉辦對于我國作曲家們創作的室內樂作品傳播和推廣的意義是毋庸置疑的。正因為這樣有力的推廣，室內樂作品逐漸從陌生、冷門、不為人知到定期演出，演出場次頻率逐步上升，已呈現出一個良好的演出業態。除國外的演奏家室內樂音樂會外，新世紀以來國內也先后涌現出不少優秀的室內樂團，他們的演出促進了室內樂的創作和傳播。

（一）室內樂團

中國第一支登上國際舞臺的室內樂樂團是“上音女子四重奏”，"1960年還是上音學生的俞麗拿、丁芷諾、吳菲菲和教師林應榮組成的上海女子四重奏，就獲得了德國舒曼弦樂四重奏國際比賽第四名，這是中國的重奏組合首次登上國際領獎臺。1983年，四位上音本科生組建了上海四重奏，并躋身全美“最具號召力的四重奏團體”之一，如今，這支四重奏組經過35年的發展，早已走向海外。越聲在《人民音樂》中以一篇《春天的旋律在琴弦上回想——記上海四重奏》“重點提及了該團在成立20年之際首次開展"“貝多芬弦樂四重奏全集”的世界巡演，以及在獲得國際市場認可后，在國外推廣中國音樂所做的努力盛贊他們為中西音樂文化交流所起到的橋梁作用。”[4]

進入新時期以來，國內的室內樂藝術環境更加完善，發展更為迅速，一些室內樂團如雨后春筍般在各地紛紛成立。

2005年由鋼琴家張佳林、小提琴家張精冶和大提琴家宋昭組成的“基因三重奏”在北京中央音樂學院成立，十幾年來在北京、上海、天津、武漢等地舉辦了一系列音樂會，并應邀參與了許多大學、藝術院校的交流演出，熱心各類公益音樂會，參與眾多室內樂普及與社會慈善活動，“在沿襲傳統經典作品的同時還著力推介年輕作曲家的新作，并將一些列國內外經典聲樂、器樂作品重新編配，讓這些經典作品更容易被普通聽眾欣賞和接受，迸發出新的藝術生命力”[5];2013年的棱鏡鋼琴三重奏組合，由鋼琴家朱宛晨、小提琴家張潤崟和大提琴家家耿文彬組成，三人皆畢業于上海音樂學院，由上音管弦系外籍教師郁音佳指導，取名“棱鏡”，意為在演奏中能夠三足鼎立。樂團成立后就斬獲了中國音樂金鐘獎重奏比賽金獎。近年來他們的足跡已遍布國內多個城市，舉辦專場音樂會，致力于在中國普及與推廣歐美經典室內樂以及在海外宣傳與發揚中國室內樂這一核心思路，在上海之春國際音樂節上演奏了室內樂委約作品《茉莉花》;成立于2014年的哈曼尼室內樂團，由吳鵬等五位青年演奏家組成，熱衷于演奏并積極致力于支持當代音樂的創作，積極向各方委約室內樂新作并長期活躍在山西大劇院等各大劇院的室內樂舞臺上，并于2017、2018年在山西大劇院、九江大劇院舉辦了中國作品專場音樂會，演奏了《看秧歌》等中國室內樂作品，他們所演奏的由山西大學音樂學院劉紅兵教授創作的《晉風四季圖》，采用山西民歌素材描繪了春夏秋冬四季的景色，極具山西民間特色。這種從創作與演奏緊密結合的形式在國內也逐步受到了演奏家及作曲家的推崇與支持，為本土音樂創作提供了更為廣闊的表現空間;成立于2016年的亞歷山大室內樂團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樂團，它由俄羅斯小提琴家、指揮家亞歷山大先生領銜建立，是江蘇的首支職業弦樂團，常駐江蘇南京，樂團首席聘請了俄羅斯的一流演奏家，樂團成員均畢業于專業音樂學院，樂團一推廣室內樂為宗旨，已經在南京舉辦了高雅藝術進校園等近百場演出，樂團不僅演奏西方音樂作品，還演奏和改編了《慶豐收》。

此外，還有北京的“琥珀四重奏”、天津“華彩三重奏”等等都是目前活躍于室內樂舞臺的樂團，這些樂團基本都由專業音樂院校的師生自發組成，在國內各大音樂廳定期演出，為室內樂的普及經濟推廣起到了不容忽視的作用，并從某種程度上推動了中國室內樂的創作。

（二）室內樂音樂節[BW（S（S，，）][BW）]

1.北京國際室內樂音樂節

2018年11月，第十一屆中央音樂學院—北京國際室內樂音樂節在北京隆重開幕，這場延續了十年的音樂節已成為京城樂迷音樂學府師生共同期盼的大聚會。音樂節創辦的初衷即為學生打造學院自己的演出平臺，并以音樂節的形式著力推動國內室內樂教學的發展與革新。出于這一目的，“琴緣·明日之星”"（Enchanted"Talent）音樂會系列應運而生。這是北京國際室內樂音樂節的一項持續性特色項目，其演奏人員包括來自中央音樂學院附小、附中、大學的獲獎尖子生與青年教師，他們在演出中形成多樣的組合，隨意選擇各個時期、各種風格的曲目。可以說，“琴緣”始終代表著北京國際室內樂音樂節的格局之原點：致力于搭建中國最優秀、最年輕的藝術家交流平臺，并為表演專業新秀和作曲專業學生提供登臺演出和新作品上演的機會，并通過這一舉措引起國內院校對室內樂教學的重視。在歷時十年的發展與努力下，“中央音樂學院·北京國際室內樂音樂節”由最初總共不到兩百人的觀眾群發展到今天場場音樂會都座無虛席，從一個只面向專業音樂人士的小范圍學術型音樂活動成長為一個面向社會各個階層、每年秋季引爆北京文化熱點的文化盛事。近幾年，音樂節拓寬了演出曲目范圍，不以單純上演載入史冊、家喻戶曉的室內樂為目的，而是在此基礎上深度挖掘那些優秀的、有內涵的當代作品，緊貼國家“一帶一路”政策，以傳承弘揚民族德藝雙馨的藝術追求為前提來推廣室內樂藝術。目前，“中央音樂學院·北京國際室內樂音樂節”已演出了幾十部新作品，其中一些作品是世界首演，使“中央音樂學院·北京國際室內樂音樂節”逐年實現推廣中國本民族音樂文化的計劃。

2.上海室內樂藝術周

2009年，上海音樂學院舉辦了第一屆室內樂藝術周暨鋼琴三重奏、弦樂四重奏友誼邀請賽，確立融賽事、新作、演出、教學于一體，直至2018年，已舉辦了五屆并發展成為國內規模最大的室內樂藝術節，于2018年更名為藝術節，首次設立了室內樂論壇及工作坊，2018年9月22日，上海音樂學院國際室內樂中心成立，由上海音樂學院、維也納音樂與表演藝術大學、歐洲室內樂聯盟學院共同聯合成立，并宣布上海音樂學院正式加入歐洲室內樂學院聯盟，集教學、排演、創作與科研為一體，引領中國室內樂藝術的綜合發展，為國內外室內樂音樂工作者建立了一個直接而密切的通道，從中國哲學文化中吸取養分，并設立常駐室內樂團，通過固定表演樂季傳播推廣室內樂，推動鼓勵室內樂創作，特別是中國當代的優秀作品，2019年5月31日，中心成立后的首屆室內樂藝術節拉開序幕，藝術節取消了比賽的設置，代之以更豐富的公開課和音樂會，邀請了凱比亞特重奏組、新魄力四重奏、棱鏡三重奏、漢四重奏等國內外一線室內樂團，舉行10場專題音樂會、4場講座、2場工作坊、10場大師班、2場優秀學生音樂會，其中6場音樂會免費開放，讓市民可以零距離欣賞到時間頂尖水平的室內樂，了解這么獨特的藝術。此外還有國家大劇院“五月音樂節”、上交室內樂音樂會等。

結語

當今中國的室內樂發展熱潮與民族傳統文化強勢復興熱潮相遇，室內樂這種外來音樂形式必然經歷變化，基于中西文化融合視域對室內樂的"“古典傳統”和“中國風格”進行跨文化對比，溝通"“地域性”與"“民族身份認同”的深層聯系與文化共性，理清"“中國風格”概念本質，明確"“中國風格”室內樂的文化坐標和研究范疇，是一切相關發展與改革的基礎。

注釋：

[1]魏一璠.王西麟早期作品音樂分析[D].西安音樂學院，2018：63.

[2]胡萍.“中國風格”室內樂界定研究[J].當代音樂，2019（04）：19.

[3]田軍，馬莉.論京劇元素在當代室內樂中創作中的運用[J].音樂創作，2018（07）：100.

[4]苗璨.上海四重奏團的職業化運作研究[D].天津音樂學院，2018：5.

[5]許申.略談我國優秀鋼琴三重奏組合——基因三重奏[J].大眾文藝，2017（08）：168.

（責任編輯：崔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