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主義時期標題音樂概觀

[摘 要]十九到二十世紀的浪漫主義時期，是人類音樂發展史承上啟下的關鍵階段。標題音樂是該時期最具代表性的音樂形式，對后來的音樂發展起到了重要而深遠的影響。鑒于此，本文從標題音樂的緣起談起，就其具體的表現手法和藝術價值進行分析，以期獲得更加深刻的認識。

[關鍵詞]標題音樂 發展歷程 表現手法 藝術價值

[中圖分類號]J60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2233（2019）01-0015-02

一、浪漫主義標題音樂的緣起

十九世紀初，在文學、繪畫、戲劇等藝術的影響下，浪漫主義音樂也逐漸發展起來，而標題音樂正是該時期最具代表性的音樂樣式。所謂標題音樂，包含兩個方面的特征。一個是音樂作品有明確的題目，用來表明作品的主要內容，避免觀眾對音樂產生誤解，引導觀眾獲得更加準確和全面的審美體驗；另一個是作品的音樂表現是緊緊圍繞標題展開的，具有鮮明的指向性特征。雖然早在文藝復興時期，就有維瓦爾第的《四季》等帶有標題的音樂作品出現，但是標題音樂真正成為一種理念、形式和風格，還是在浪漫主義時期。縱觀其整個發展歷程，是與多位音樂家緊密聯系在一起的，形成了多個關鍵的發展節點。

第一個發展節點是貝多芬的《田園交響曲》，貝多芬是“集古典之大成，開浪漫之先河”的巨匠，《田園交響曲》則是浪漫主義標題音樂的開端。“作品五個樂章的標題簡潔而精準，而且標題之間帶有鮮明的邏輯性，為后來標題音樂的發展打下了堅實基礎。”[1]第二個發展節點是韋伯的《邀舞》，這首管弦樂形象描繪了十九世紀上半葉貴族舉辦舞會，男女賓客相識、相邀的場景，堪稱是標題音樂的范例。第三個發展節點是柏遼茲。作為標題音樂的倡導者，柏遼茲在他的《幻想交響曲》中，融入了個人的情感經歷，并將文學和音樂有機融合起來，并新創了固定樂思表現手法，從本質上提升了作品的音樂表現力。第四個發展節點是李斯特。在柏遼茲的影響下，李斯特首創了交響詩這一新的體裁。作為一種單樂章標題交響曲，交響詩通過形式和內容的全面創新，將標題音樂的發展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第五個發展節點是瓦格納。瓦格納在歌劇創作中，對歌劇創作理念、創作手法等進行了一系列革新，使標題本身得到了突出和強調，完成了理論和實踐的雙重突破，將標題音樂的發展推向了頂峰。通過上述回顧可以看出，標題音樂的產生和發展，并非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不同時期的音樂家都對其發展做出了突出的貢獻，使其成為了音樂藝術中一顆璀璨的明珠。

二、標題音樂中“標題”的表現手法

所謂標題音樂中“標題”的表現手法，是指音樂作品的具體內容是如何體現、表現標題本身的。只有這一點明晰了，才能獲得對標題音樂最本質的認識。由于浪漫主義時期的音樂創作理念和技法均十分豐富，在標題表現方面也是多元化的，主要包含以下幾種。

（一）通過音樂主題表現人物或事件

在很多敘事性音樂作品中，都包含典型的人物或事件，而一些作曲家則為這些人和事量身打造音樂主題。如穆索爾斯基創作的鋼琴套曲《圖畫展覽會》，主題事件是一個欣賞者在觀看繪畫的過程中聯想到了音樂。所以穆索爾斯基為這個人物設置了一個兩小節的“漫步”主題，每當這個主題響起，就標志著欣賞者又來到了一幅新的繪畫面前。由此很容易讓觀眾將這個人物聯想為穆索爾斯基本人和他的朋友們，正在一場畫展中走來走去，在觀眾面前展示出了一幅生動而形象的畫卷。

（二）通過固定樂思代表人物或事件

固定樂思是由標題音樂的倡導者柏遼茲提出的，并在其代表作《幻想交響曲》中有著廣泛的運用。《幻想交響曲》還有一個副標題——“一個藝術家的生活片段”，描述的是自己愛上著名戲劇演員史密遜后被拒絕的苦悶心情。所以該作品中的固定樂思，對應的形象正是女主人公史密遜，節奏舒緩，旋律綿長，與史密遜溫婉、高雅的形象是一致的，在五個樂章中多次出現。“每當觀眾聽到這個旋律，就知道女主人公即將登場，繼而聯想到柏遼茲苦悶的心境，起到了畫龍點睛的效果。”[2]

（三）通過旋律、節奏等進行模仿

浪漫主義時期，多種樂器的形制都有了巨大的進步，有著較為豐富的音樂表現力，可以對自然界的很多聲響進行模仿，所以也成為了作曲家表現標題的重要手法。如斯美塔那的交響詩《沃爾塔瓦河》的引子部分，就用兩只長笛奏出了流暢悠揚的音色，以此來描繪沃爾塔瓦河的源頭。圣桑的交響詩《翁法勒的紡車》中，則用小提琴和長笛奏出交替的琵琶音和六連音，模仿紡車快速轉動的聲響。而舒伯特在《鱒魚》中，則用六連音模仿了鱒魚在水中暢游的情境。多種模仿都是精準生動、惟妙惟肖的。

（四）通過其他音樂要素進行象征

除了節奏、旋律、音型外，還有很多音樂要素，也被多位音樂家運用得得心應手。如“強力集團”中的鮑羅廷，在交響音畫《在中亞細亞草原上》，使用了視覺空間表象的手法。作品中經常出現由弱到強，再由強到弱的力度變化，配合著節奏、旋律的變化，將壯美的亞細亞草原畫卷在觀眾面前徐徐展開。格里格在《培爾·金特》中，使用了大管、大提琴、倍大提琴，奏出了厚重低沉的音色，對應魔王那種猙獰、邪惡的形象，同時用多次轉調來描繪旭日東升的景象，從而使作品的音樂表現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豐富和擴展。

三、浪漫主義標題音樂的藝術價值

（一）創造價值

所謂創造價值，是指標題音樂作為一種全新音樂體裁的出現，帶動了音樂創作形式和內容方面的發展。具體來說，在形式方面，與古典主義時期的鴻篇巨制不同，多數標題音樂的篇幅都是較為短小的，而一些大型的交響詩、歌劇，也因為分標題的加入而十分有條理，為情感表現和抒發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在內容方面，當屬對形象塑造的突出。巴洛克、古典主義音樂，很少涉及具體的音樂形象，但是標題音樂有著明確的內容指向，所以十分注重對形象的刻畫。比如舒曼在多種類型的作品中，都虛擬出了弗洛列斯坦和約瑟比烏斯兩個人物，前者熱情沖動，后者沉穩冷靜，分別代表著自己不同的性格和情緒。格里格在鋼琴小品《小鳥》中，則通過大量短小和密集的音型，形象刻畫出了小鳥嘰嘰喳喳和跳來跳去的特點。這種由標題帶來的形式和內容上的變化，極大擴展了音樂的表現范圍，并誕生了很多新的創作理念和手法，對音樂發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

（二）欣賞價值

巴洛克和古典主義時期，多數音樂作品都是沒有標題的，多用數字進行標記，作為觀眾來說是沒有選擇權的。而到了浪漫主義時期，音樂家既要充分表現出自己的情感，又要讓觀眾接受這種情感，并獲得情感共鳴，就必須要在作品和觀眾之間建立起一條通道，而這個通道就是標題，很多時候一個標題還不夠，還有副標題甚至是一段話，告訴欣賞者作品描繪的人物、事件和場景，引導觀眾進行相應的心理準備，獲得準確的體驗，避免走進誤區。以《培爾·金特》第一組曲的第一樂章為例，如果觀眾事先不知道作品的標題，那么欣賞者的體驗則是十分豐富的，有人認為是在描寫大海，有人感受到了大自然的鳥語花香。當公布了標題《朝景》后，再次聆聽時，就具有了想象和聯想的限定性、規定性，自然會將音樂與旭日冉冉升起的美麗景色相聯系。音樂本身是具有非語義性、非視覺性特點的，當通過文字對內容進行了一定的說明、引導和暗示時，對欣賞者的幫助是不言而喻的，所以標題音樂一出現，就逐漸成為了為廣大聽眾所喜聞樂見的音樂形式之一。

（三）教學價值

在以往的聲樂和器樂教學中，一個常見的現象就是演唱或演奏表現力的缺失。學生雖有著嫻熟的技法，但是表現效果很難打動人。造成該現象的一個重要原因就在于學生對作品的不了解、不深入。以古典主義時期的鋼琴作品為例，多數都是以數字方式命名，很難從標題中知曉作品的主要內容。而標題音樂作品的出現，則可以讓學習者借助于標題對作品進行更加深刻的體驗。比如在一些聲樂和器樂套曲中，每首作品的標題就是一個重要的線索，把多個標題組合起來后，就是對作品的文字描述，有助于學生從整體到局部全面把握作品，獲得良好的演奏效果。除此之外，標題音樂還具有鮮明的綜合性特征，很多作品都與文學、繪畫等有著密切的聯系。如舒曼，其很多作品的素材都是來源于文學的，而德彪西則是受到繪畫的影響而開創了印象一派。所以通過對標題作品的學習，可以使學生的綜合文化知識得到豐富和擴展，這對于學生的發展來說是終身受益的。因此應在教學中對標題性作品有充分的重視，使其特有的價值和意義得到最大化的發揮。

結 語

綜上所述， 正所謂“存在即合理”。浪漫主義時期標題音樂的興起，從本質上來說正是音樂藝術發展的必然產物。作為一種較為具體和形象的音樂形式，其在擴展音樂表現范圍、提升音樂表現力等方面的作用和價值都是難以比擬和替代的，在人類音樂發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因此在今天的音樂創作、欣賞和教學中，理應對標題音樂有充分的重視，將了解、體驗和表現標題作為重要目標，并在這個過程中獲得音樂知識、技能和素養的全面提升。

注釋：

[1]孫國忠.浪漫派交響樂：困境與創造[J].書城，2015（02）：33.

[2]王明華.音樂批評的價值——基于對柏遼茲《幻想交響曲》的兩篇批評文章所引發的思考[J].星海音樂學院學報，2012（04）：46.

（責任編輯：張洪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