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洛霍夫的情感世界

孫越

肖洛霍夫是中國讀者最熟悉的蘇聯作家、電影編劇和新聞記者。1931年魯迅將肖洛霍夫的長篇小說《靜靜的頓河》收入“現代文藝叢書”出版。該小說在1941年獲斯大林獎金，1960年獲列寧獎金，1965年獲諾貝爾文學獎。

肖洛霍夫和結發之妻馬露霞是青梅竹馬。她的老家在俄國察里津省一個名叫布坎諾夫斯克的小鎮。1917年之前，她在教會學校讀過書，后來回鄉做了教師。馬露霞與肖洛霍夫相識于1920年夏末秋初之交。那天她正在郊外菜園里刨土豆，忽然電閃雷鳴，下起瓢潑大雨。她趕忙往家跑，弄得一身泥水，在回家的路上她遇見一個比她小的男孩兒與她搭訕，男孩就是肖洛霍夫，那時他只有15歲。馬露霞覺得命運捉弄人，她從來沒想過初戀對象是個小弟，而且結婚嫁給了小丈夫。

肖洛霍夫和馬露霞交上了朋友，常到她家去玩，又認識了馬露霞的妹妹莉季婭。肖洛霍夫更喜歡莉季婭，想娶她為妻，可是女孩子們的父親是哥薩克村鎮的阿塔曼（首領），鎮上和家里的事兒都是他說了算。阿塔曼一拍大腿說，讓馬露霞嫁肖洛霍夫。1924年1月11日，肖洛霍夫和馬露霞在布坎諾夫斯克鎮的教堂舉行加冕禮，又在家中舉辦了遵循傳統而不鋪張的婚宴。

馬露霞是賢惠的俄羅斯女人，婚后除了做家務、帶孩子之外，還手抄謄清了肖洛霍夫小說的相當一部分手稿。肖洛霍夫見她抄稿辛苦，就專門從莫斯科買回一臺打印機，讓馬露霞學會打字，以減輕勞動強度。肖洛霍夫習慣于晚間寫作，馬露霞經常默默地陪伴他到深夜。

肖洛霍夫對馬露霞的父親也夠意思。這位沙俄時代的阿塔曼抵觸蘇維埃政權，村鎮蘇維埃政府約談肖洛霍夫，希望他盡快與岳父劃清界限，將其驅逐出家門，以免受到牽連。肖洛霍夫并未聽勸，一直讓岳父和他們夫妻同住。因此，肖洛霍夫一度受到監視。

1938年是肖洛霍夫不祥之年。秘密警察悄悄準備了他的黑材料，準備以“謀害斯大林”的罪名逮捕他。肖洛霍夫得知后給斯大林寫信求助，才算保住性命。那年8月，蘇聯國家安全總政委葉若夫為了廣開渠道，獲取更多情報，在莫斯科家中開辦了名人沙龍。每逢周末，葉若夫和太太葉甫蓋尼婭便款待各路賓朋，熱鬧景象非凡，肖洛霍夫等著名作家也在其中。

葉若夫開辦名人沙龍沒多久，秘密警察就向葉若夫提交了一卷錄音帶，記錄了葉甫蓋尼婭與肖洛霍夫在莫斯科大都會酒店215房間幽會的錄音。肖洛霍夫講話的聲音很清晰：“葉甫蓋尼婭，我們的愛情太沉重了……”葉若夫聽完錄音狂奔到家，揪住葉甫蓋尼婭，揮拳一陣狂揍。葉甫蓋尼婭也不躲避，任憑葉若夫暴力宣泄。她知道，葉若夫不是因為她背叛而揍她，而是她不該在秘密警察設防最多的酒店，約會警察首領的“關系戶”。不久，葉若夫失寵于斯大林，他在被捕前讓葉甫蓋尼婭喝毒藥自殺身亡。1939年，葉若夫也被斯大林下令槍斃了。

而肖洛霍夫卻活著。他和馬露霞共同生活了60年，1984年2月21日身患癌癥去世。肖洛霍夫去世前一個月，躺在床上還念念不忘妻子的生日，他請人給馬露霞送來一大抱鮮艷的紅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