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威 李萌萌

[摘 要]《紅色中華》是中國共產黨建立蘇維埃政權后的第一份官報。作為中國共產黨在當時的宣傳喉舌,《紅色中華》繼承了此前中共宣傳傳統的同時,亦服務于政權建設需要。對蘇聯的各類宣傳是《紅色中華》宣傳的重要內容,也是中國共產黨在政權建設中的積極嘗試,為缺少經驗的中國共產黨提供了必要的支持和幫助。
[關鍵詞]《紅色中華》;蘇聯報道;中國共產黨
[中圖分類號]K263?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文章編號]1672—4496(2019)04—105—07
中國共產黨是受到共產主義學說影響形成的無產階級政黨。在政黨成立的過程中,共產主義學說的理論—馬克思主義對中國的影響意義深遠。特別是蘇聯,作為世界上第一個成功建立政權的社會主義國家,將馬克思主義的共產主義學說進行了具體的實踐化。并以蘇聯為中心,建立了世界性的共產主義聯盟—共產國際,用以領導世界無產階級革命,指導各國的共產主義運動,包括共產黨的組建。
中國共產黨的成立是在共產國際的直接幫助下成立的。在中共成立的過程中,共產國際派出的專門的人員,予以指導和幫助,這些人員包括,馬林、維經斯基等,他們將在德國、蘇聯和共產國際積累的共產主義經驗帶到中國,幫助雛形中的中國共產黨一步步建立。此外,馬克思主義的傳播,對中國共產黨的建立和無產階級革命意識的發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也使年輕的中國共產黨在成立之后,繼承了這一意志,始終將傳播馬克思主義作為政黨發展的頭等大事。
馬克思主義在中國早期傳播,主要依賴報刊等近代文化傳播媒介。作為蘇維埃共和國的喉舌,《紅色中華》極盡宣傳之力,傳播馬克思主義。一些重要的節日,如十月革命節等,都刊發專文。關于馬克思主義研究會的報告,經常出現在《紅色中華》的中縫。1934年4月19日《紅色中華》第177期,在《 “五五”節報告大綱》上專文紀念馬克思誕生,號召“加緊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1]《紅色中華》成為當時傳播馬克思主義,宣傳蘇聯的重要平臺。
一、中共對蘇聯報道的延續
從中共成立之初,中共即堅持傳播馬克思主義。主要的途徑包括宣傳,以《新青年》等作為主要陣地,以陳獨秀、李大釗等人的時評,以及其他共產主義者所寫作、翻譯的文章為主,向國人介紹馬克思、恩格斯以及共產主義。與此同時,輔以街頭演講,深入工廠宣講等手段,動員、啟發工人,促使工人階級覺醒。
大革命之時馬克思主義傳播在中國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各種宣傳和動員積極配合北伐,報刊、標語動員各地工人階級參加北伐。上海工人組織的糾察隊更是直接參與解放上海的戰斗,中國的蘇維埃革命初見曙光。然而國民黨在北伐取得節節勝利之時,以摒棄“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三大政策,處處刁難,圍攻共產黨。共產國際和蘇聯急于獲取國民黨在遠東的支持,對中共的宣傳處處限制。“在目前階段只限于在共產黨報刊上宣傳蘇維埃,決不能迫使國民黨左派支持這種宣傳。”[2]21并告知其漢口領事“我們沒有建議成立蘇維埃,我們只是講宣傳蘇維埃的思想。”[2]22蘇聯方面的縱容,助長了國民黨人的反革命氣焰,也延緩了中共以蘇維埃化改造中國的進程。
國民黨發動的反革命事變使年輕的中國共產黨人警醒,開始尋找一條適合中國自己的革命道路。學習蘇聯,實現蘇維埃化的中國,是當時中國共產黨人的主要目標。為了快速實現這一目標,在國民黨反動派白色恐怖的包圍之下,中國共產黨人堅持傳播馬克思主義,宣傳蘇維埃,并圍繞此目標制定宣傳方針,在1928年中共中央關于《蘇維埃政權的組織問題決議案》的文件中,即提及有關如何宣傳蘇維埃,以蘇維埃化改造中國:黨應宣傳蘇維埃的內容,理論和工作,并組織工農積極份子做將來蘇維埃的干部。中國黨應利用蘇聯蘇維埃建設的經驗,普遍此經驗于建設政權機關。黨應在預定的各暴動區域中,預先普遍的明瞭的傳播蘇維埃的理論,宣傳蘇維埃政權之一切具體形式與具體工作,準備民眾在該區域起來時,有迅速建立蘇維埃的可能。[3]
中國共產黨對蘇聯的報道,始終在其宣傳中處于重要的地位。中國共產黨對蘇聯的態度,源于建黨之初得到了來自共產國際和蘇聯的幫助。在中國共產黨成立之后,共產國際和蘇聯給予年輕的中國共產黨在經濟、政治、組織等多方面的幫助。陳獨秀主編《向導》時期,就開始側重對蘇聯的相關報道,直接報道及間接報道的文章達到91篇,還有其他一些文章中涉及到蘇聯問題等。
在《向導》時期,中共的宣傳圍繞反帝反封建展開。蘇聯在中國共產黨和國民黨之間的斡旋促成了大革命和北伐運動。此時中共對蘇聯還抱有幻想,特別是蘇聯作為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將馬克思主義從理論變成了現實,使年輕的中國共產黨看到了希望,也為革命斗爭尋找到目標。
特別是在蘇聯的促使下,使孫中山和國民黨接受了“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三大政策,推動了中國革命的進程。然而國民黨的背信棄義,使蘇聯重新審視了中國革命,特別是對中國在蘇聯整個世界體系中所處的重要性。中共在蘇聯的地位中得到了提升,成為共產國際和蘇聯在遠東地區反帝反封建的先鋒隊。中國也自然而然的成為維護蘇聯在遠東利益的保衛者。“由于1927年資產階級的背叛,由于資產階級向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投降。”[4]國共合作的大革命失敗,國民黨對蘇態度急轉直下。中(國民黨)蘇(包括共產國際)的關系惡化。其中既包括了蘇聯所奉行的政策無法滿足國民黨所代表的大地主、大資產階級的利益,也包括了蘇聯羽翼之下的中國共產黨所帶來的影響。國民黨一方面從外交上排擠蘇聯,一方面從軍事上打擊中國共產黨。
中國共產黨在積極尋求蘇聯和共產國際幫助的同時,也不斷開展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斗爭。通過數次武裝起義,積蓄力量。尋求中國無產階級革命的新道路。1929年7月“中東路事件”的爆發,使國民黨同蘇聯的關系進一步惡化,同時世界范圍內不斷涌現的反蘇浪潮,使共產國際及其所屬的各國共產黨組織對蘇聯安全問題十分關心。就中國共產黨而言,在“中東路事件”后不久就做出回應,共產國際在國民黨反動派尋釁蘇聯,以中東路為借口發動對共產主義的進攻時,即提出呼吁“共產國際直訴于一切忠實的無產者之前,希望組成護防蘇俄的鐵城,以警衛帝國主義者的來攻。”[5]從1929年7月10日,國民政府東北當局開始驅逐中東路蘇聯職員到12月20日雙方簽訂《伯力協定書》。蘇聯宣布與國民政府交惡期間,中共在共產國際領導下,積極參與到保衛蘇聯的斗爭中。
為了支援蘇聯,中共在武裝包圍蘇聯口號提出的同時,積極組織工人罷工,并在其時中共的宣傳刊物《上海報》上頻發宣傳文章,揭露“中東路事件”真相,動員民眾保衛蘇聯。從1929年7月至1929年12月,《上海報》(時用名滬江日報)共發表中東路、蘇聯相關文章325篇,號召民眾動員保衛蘇聯。
二、馬克思主義具現化的蘇聯宣傳導向
受共產國際和蘇俄的影響。中共在其時的宣傳圍繞中國如何將蘇維埃政權形式引入,并在中國成功建立自己的蘇維埃政權為主。
在蘇維埃共和國時期,馬克思主義的傳播始終是年輕的中國共產黨所要做的重要事項。《紅色中華》作為中共其時主要的宣傳工具,也肩負著傳播馬克思主義的重任。此外,在大革命失敗之后,中共所指定的宣傳工作方針,就已經將傳播馬克思主義作為宣傳工作的中心任務,并隨著中共革命形勢的不斷發展而出現變化。
《紅色中華》時期傳播馬克思主義最重要的變化,是中國化道路的體現。早年傳播馬克思主義之時,主要是通過《新青年》《共產黨》等進步期刊,大多以介紹馬克思、恩格斯的經典著作節選或文章為主,此時的馬克思主義主要以理論為主,隨著中國革命的不斷發展,馬克思主義在中國也開始發生變化。特別是在大革命失敗之初,中共照搬蘇聯模式,發動城市暴動,武裝奪權政權不斷受挫。毛澤東等人開始結合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嘗試著將南昌起義保留下來的革命武裝力量應用到中國革命最需要的地方,重新審視中國無產階級的構成。開始走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開始建立革命根據地,以武裝割據的形式,開展革命道路。使馬克思主義在中國有了新的發展,并在此基礎上建立了中共領導下的第一個全國性的人民政權——蘇維埃共和國。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道路在中國具體實踐化。
蘇聯模式的成功,在激勵世界無產階級革命的同時,給予了中國革命以新的希望。在中共革命嘗試走武裝割據、建立了諸多革命根據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際。中共革命面臨新的選擇,而恰恰此時,日本發動了“九·一八”事變。面對國內外革命形勢的劇烈變化,處在決擇期的中共決定效仿蘇聯,成立中國的無產階級政權。在此背景下,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成立。
依托蘇聯模式建立的人民政權,是中共探索中國革命道路的一次大膽嘗試,也是為新中國的一次預演。盡管此時中共自身還存在諸多問題,建國也顯得十分倉促。但在大革命形勢的背景下,中共政權的進一步發展,是對蘇聯學習的一個匯報,也是中共帶領中國無產階級革命成果的一個展示。
《紅色中華》作為黨的喉舌和宣傳工具,一直堅持傳播馬克思主義,在保持傳播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同時,注重宣傳馬克思主義的具體實踐。值得注意的是,這一時期,中共的領導權被王明等留學蘇聯歸來的人員把持,中共在這一時期受到共產國際和蘇聯的影響很大。連日本方面都稱“中央政府與蘇聯關系親近,民間也有力促雙方私下與蘇聯交好者,這其中重要原因是中國共產黨和共產黨軍隊所起到的作用。”[6]可見,這一時期中共對蘇聯的宣傳所起到的影響。因此,《紅色中華》所傳播和宣傳的馬克思主義帶有明顯的蘇聯特色。
《紅色中華》鼓吹蘇聯取得的社會主義成就,是對馬克思主義理論成功的推廣。將蘇聯在各個行業取得的成就,逐一的介紹,使受眾感受到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正確性以及在蘇聯所取得的巨大成功。在此種政治導向之下,《紅色中華》對蘇聯的宣傳帶有明顯的主觀因素,在鮮明的政治立場之下,將蘇聯視作傳播馬克思主義的鮮活例子,以增強傳播內容的真實性和傳播效果的可信性。
蘇俄是世界上第一個將馬克思主義從理論變成現實的國家。因此,蘇俄的社會主義建設經驗,對于馬克思主義從理論到實踐的轉化,都是寶貴的參考經驗。《紅色中華》在這一時期進行馬克思主義的傳播,已經從單純的理論文章和經驗介紹,直接轉化為弘揚蘇聯模式,蘇俄社會主義建設的成功,以及蘇維埃社會主義國家聯盟的建立,更加鞏固了馬克思主義在世界上無產階級心中的地位,也使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的締造者、保衛者、建設者們信心百倍。而蘇聯在各個行業成功的經驗,既是他們對馬克思主義理論探索的實踐化總結,也是對其他社會主義國家,特別是中國,已經初步建立了蘇維埃政權后的寶貴經驗。對于尚處于理論摸索,實踐探索,相互之間的轉化不甚明了的中國共產黨人來說,蘇聯的經驗不僅在各個行業給予了他們巨大的幫助,更使馬克思主義的傳播擁有強有力的證據。將馬克思主義從思想層面、理論層面上升的政治、經濟、文化、科技、衛生等社會的方方面面。因此,在《紅色中華》對蘇報道上,集中在以下政治、軍事、經濟等幾個方面。
在中國共產黨的報刊宣傳歷史上中,蘇維埃共和國時期的《紅色中華》占據著至關重要的地位。其兼具黨報和大眾傳媒報刊功能之下,為中共報刊宣傳開辟了一條新的探索之路。而其宣傳主旨也成為一定時期內中共對內、對外政策的集中表現。
年輕的中國共產黨在建立之初即面臨強大的敵人。國內異常復雜的政局使中共在幼年的成長付出了太多的代價,其中即包括了大革命中國民黨的背叛。此前中共的宣傳圍繞動員工農、宣傳馬克思主義、建設政黨為主,其主要的宣傳媒介,《新青年》《共產黨》《向導》《紅旗》《布爾塞維克》等也主要以理論宣傳為主,輔以時評,對于大眾傳媒涉及較少,主要服務于其黨報屬性。
然而蘇維埃政權的建立,對中共的報刊宣傳起到了至關重要的推動。《紅色中華》等一眾報刊的創辦,在服務于中共黨報固有宣傳的同時,開啟了大眾宣傳之路。重要的是,這一時期的宣傳,有其固定的選擇。在《紅色中華》第1期至第324期的宣傳中,圍繞一個重要的議題進行國際宣傳,即宣傳蘇聯。
在324期的報道中,《紅色中華》涉及蘇聯的宣傳報道多達504篇,其中以反帝宣傳為核心文章居多,達198篇,以蘇聯各類成就作為政治宣傳內容的文章206篇,另有宣傳蘇聯經濟成就的文章87篇,文學相關文章10篇,專論一篇、社論一篇以及第42期報道的消息一則,“斯達林同志妻,突于前日得心臟病逝世”。[7]
三、通過對蘇聯宣傳滿足自身需要
中國共產黨建立蘇維埃政權之后,急需解決政權內容面臨的各種問題。總的來說,在中國共產黨領導的蘇維埃政權之前,并沒有積累政權建設經驗。對于缺少國際援助以及政治背景的中國共產黨而言,宣傳蘇聯,擴大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的聲勢和影響,在此時的報刊宣傳中,是十分必要的。
這一時期,中共對蘇聯的報道呈現逐步上升的趨勢。這主要是基于共產主義在世界范圍內的崛起。1919年3月2日共產國際在莫斯科召開的成立大會得到來自世界上21個國家和地區的35個政黨、團體的支持。無產階級運動在世界范圍內蓬勃興起。
中國共產黨成立之后,成為共產國際遠東支部。在共產國際的支持和幫助下開展中國的工人運動,在蘇俄的幫助下促成了第一次國共合作。大革命失敗后,在蘇聯的幫助下,中共開始建立革命根據地,開展工農武裝割據,并建立了人民政權。“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從理論到實踐經歷的時間相對較短,中共自身缺乏必要的成長過程。”[8]學習蘇聯成為中共學習馬克思主義的重要借鑒。在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內,《紅色中華》作為當時的中共宣傳喉舌,對蘇聯的宣傳不遺余力。
從數據上看,《紅色中華》發表涉及蘇聯最多的文章是蘇聯與帝國主義列強發生沖突的文章。這一類“反帝”文章,共有198篇,占所有涉蘇報道的39%。
對于反帝這個核心問題的宣傳,源自此前中東路事件時期提出的保衛蘇聯。在涉蘇宣傳中,《紅色中華》使用了大量篇幅呼吁和動員保衛蘇聯,保衛世界無產階級革命。這樣的宣傳既有歷史的必然性,亦有歷史的偶然性。必然性,是蘇聯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個無產階級政權,是其他無產階級政黨的榜樣和經驗。同時,作為共產國際的領導成員,蘇聯的存在影響著世界無產階級革命進程。保衛蘇聯,順理成章,宣傳保衛蘇聯,也就十分必要。偶然性,是中東路事件的發生。作為蘇聯在中國的利益延伸,中東路事件開啟了世界無產階級保衛蘇聯的開始。共產國際第六次大會傳達的保衛蘇聯決議,成就了中共宣傳體系中保衛蘇聯的宣傳主旨。同時,作為共產國際在遠東的重要支部,中共有必要維護蘇聯在華利益。在維護蘇聯利益的同時亦擴大中共自身的影響。因此,保衛蘇聯的宣傳主旨成為涉蘇宣傳中的中堅力量。
此外,在涉蘇報道中,主要是政治宣傳類文章。這種宣傳則是基于中共自身建設的需要。作為共產國際在遠東的支部,中共的存續是世界無產階級革命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共自身的發展也影響著帝國主義國家在遠東地區的利益劃分。在中共自身的成長過程中,其政黨建設,政權建設,政治訴求的表達都離不開蘇聯的幫助,對蘇聯的宣傳,是中共建設自身、發展政權的需要,同時也是其奮斗的目標。蘇聯社會主義建設的成就,鼓舞了年輕的中國共產黨,也使中國共產黨有領導中國革命走向勝利的希望。在此議題下,涉蘇宣傳中對蘇聯社會主義建設成就的宣傳,既是政治需要,也是實際需要。在建設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的過程中,以《紅色中華》為中心的宣傳媒介所傳播的蘇聯社會、經濟等方面的成就,極大的鼓舞了蘇區民眾,是其反抗國民黨的強心劑,也是將馬克思主義從烏托邦變成理想國的指向標。因此,這類依托蘇聯進行的政治宣傳文章達到了206篇,占涉蘇報道的41%。
蘇聯是社會主義國家的老大哥,其地位毋庸置疑。因此,對其宣傳和報道,既有崇拜亦有尋求庇護。
關于反帝的涉蘇報道。這是《紅色中華》涉蘇報道中的最重要組成,其主要的內容圍繞蘇聯在歐洲與列強的斗智斗勇以及日本在遠東地區對蘇聯的僭越。一戰之后形成的凡爾賽—華盛頓體系隨著德國法西斯勢力的崛起已經變得岌岌可危,歐洲的政局不斷變化。列強為了緩解德國擴張帶來的影響,試圖禍水東引,將矛頭指向蘇聯,故意在各種場合和局面中制造與蘇聯的矛盾。《紅色中華》即報道了軍縮會議和德國議會縱火案蘇聯記者等問題。而日本在“九·一八”之后的蠢蠢欲動更使蘇聯成為遏制其進一步擴大侵略戰爭的阻礙。因此,日本不斷試探蘇聯的態度,妄圖在遠東消滅蘇聯影響,從而進一步擴大對中國乃至整個東亞到亞洲的侵略。后來的張鼓峰事件和諾門坎戰役即證明了日本的構想。
關于蘇聯社會主義建設成就的宣傳。《紅色中華》對蘇聯社會主義建設成就的宣傳文章有87篇,占據了涉蘇宣傳中的17%。主觀上,是中共希望通過宣傳蘇聯的社會主義成就,帶動蘇維埃共和國的建設,鼓舞蘇區民眾的士氣。而客觀上,由于中共開辟根據地,建立政權,對國民黨構成了嚴重的威脅,從1928年開始,國民黨組織開始了對中央根據地的“圍剿”。前四次的反“圍剿”在毛澤東、朱德的領導下,紅軍粉碎了敵人的軍事圍剿,保衛了紅色政權。然而,國民黨長期的軍事包圍之下,對蘇區內部造成的影響不可忽視。首先,是經濟困難,國民黨在軍事圍剿的同時,對蘇區實行軍事封鎖,特別是重要的戰略物資,到第五次反“圍剿”之際,蘇區內部幾乎無鹽可吃,《紅色中華》頻頻發文呼吁“燒制土鹽”。其次,是嚴重的戰爭減員,為應對國民黨的軍事圍剿,蘇區民眾參加紅軍保家衛國,然而戰爭減員十分嚴重,到五次反“圍剿”后期,蘇區內各地征兵主要依賴“赤少隊”。最后,是中共自身存在的“問題”。第五次反“圍剿”的“左傾” “AB團” “肅反”等削弱了中共自身的力量。同時,在國民黨的軍事圍剿中,國民黨方面的宣傳打壓,亦對中共造成不利影響。中共依靠《紅色中華》報道軍事消息的同時,堅持涉蘇報道,也是希望借助世界無產階級運動的影響,擺脫不利局面,贏得五次反“圍剿”的勝利。面對諸多困境,民眾希望看到鼓舞人心的消息,對蘇聯各種偉大成就的報道,是蘇區民眾在對抗黑暗中的一盞明燈,為中國革命鼓舞了士氣。
四、余論
《紅色中華》作為中共蘇維埃共和國時期重要的宣傳媒介,其涉蘇宣傳既延續了其黨報政治宣傳與動員的傳統,又嘗試大眾傳媒需求。盡管這樣的宣傳帶有強烈的政治色彩和主觀性,但在特殊的歷史時期和中共報刊宣傳的轉折點,亦是值得嘗試的。歷史證明,中共的報刊宣傳在經歷此番之后,逐步探索出更適合自己的宣傳道路,其宣傳核心也更貼近民眾,貼近政治宣傳的實際需要,而《紅色中華》的涉蘇宣傳正是這一成長過程中的必經之路。
對蘇聯的過度宣傳,實際上亦是共產國際對中共的要求。作為共產國際在遠東的支部,中國共產黨的活動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影響,包括頻繁的組織工人罷工,實際上是世界工人運動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中共早期的宣傳中,也有很大部分是宣傳共產國際的優秀人物,如李卜克內西,盧森堡等人。中共建黨之初,陳獨秀向共產國際報道1922年的宣傳活動,“宣傳內容為發放宣傳傳單和印刷馬列書籍,其中揭露太平洋會議真相的傳單和論文約三萬份,宣傳共產主義的賀年貼傳單八萬張,李卜克內西的紀念冊五千冊,馬克思的紀念冊二萬本,呼吁打擊北洋軍閥的宣傳冊五千份。以人民出版社為名印刷十二種馬列和國際共產主義運動書籍各三千份。”[9]在上海期間,中共亦活躍在工人運動,實際亦是服從共產國際的領導。在蘇維埃共和國期間,中共的重要決定都要向共產國際匯報,得到批復之后進一步開展后續工作,蘇維埃共和國的重要活動也是延續世界無產階級運動。
畢竟當時中國共產黨的經驗比較少,對共產國際有過度的依賴,擁有權力的領導人,多為留蘇歸來。1934年第五次反“圍剿”之際,中共實際的領導人,王明(陳紹禹)30歲,博古(秦邦憲)27歲。共產國際派給中共的軍事顧問李德(奧托·布勞恩)也只有34歲。面對窮兇極惡的國民黨大軍,這些人并沒有遵從毛澤東、朱德等多年參加反“圍剿”和擁有游擊戰經驗的紅軍將領的意見。一意孤行,王明遠程遙控,博古、李德的偏執,葬送了中共歷經四次反“圍剿”積累的財富,中央紅軍被迫長征,沿途損兵折將,嚴重減員。至遵義會議之時,中共重新確立了毛澤東對中國革命的領導權,至此,中共開始轉變此前盲從蘇聯模式,走上獨立探索適合中國革命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