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阿來《蘑菇圈》中的反現代性鄉土想像

邱悅

摘要：阿來在其中篇小說《蘑菇圈》中，有意地描寫了從建國初期開始至今的、在偏遠藏族小村落發生的、由一系列現代性政治、經濟政策造成的影響。并借以表達了，現代性文明的降臨之下，帶給原始部落鄉土社會的巨大沖擊。同時阿來還通過一系列的人物形象、人物關系與情節構建，表達了強烈的反現代性傾向。

關鍵詞：阿來;現代性;反現代性;鄉土想像

《蘑菇圈》圍繞主人公阿媽“斯炯”從幼年到老去的一生經歷，以“蘑菇圈”作為線索，描繪了一幅從上世紀四五十年代到近幾年的、藏族機村發生的復雜現代性變革史。表現了伴隨著新中國成立后，一系列政治、經濟領域的政策革新帶給偏遠的藏族小村落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鄉土想像的現代性消極因素

“現代性話語實踐在中國鄉土世界中所獲得的合法性并非自然生成的，甚至也不是通過說服、交流、證明而獲得真理性承認的過程，而是一個依靠暴力、扭曲、壓制、改造等各種權利運作方式才逐漸滲透到鄉土世界中，成為被人們認可的知識譜系。”（1）工作組首次進駐機村，帶來的就是“物盡其用”的現代性觀念。漢族工作者們遷徙而來的大肆伐木進行生產的觀念和行為，讓機村人民驚呆。體現了新中國成立初期，某些錯誤政策在“現代性”的名義下明顯的發生了不正確、不合法的轉向。

有學曾說道：“現代性基于二元對立的理念，十分注重事物之間的矛盾性和斗爭性。”（2）三十多年后的改革開放來臨，阿媽斯炯的兒子作為官員再次提出想建立“合作社”來提高松茸的產量和采摘效率時，村民們則表現出了非常質疑的態度。村民們由于過去的錯誤“現代性”政治政策而損失慘重，所以當新一輪“現代性”方針提出時，則馬上選擇了否定態度，這也正是體現了現代性進程中的反復性給鄉土社會帶來的消極影響。

二、鄉土想像的反現代性特征

在《蘑菇圈》中，機村這個位于偏遠西藏的、帶有著濃厚原始色彩的古老村落，表現出的是一種相對的“時間凝滯”和“去歷史”感。在此基礎上的反現代性則表現為，將整個鄉土世界僅僅單純地選取出空間的圍度，使下文字塑造出來的村落喪失了外界政治、經濟因素的干擾。而就機村而言，這個偏遠山村真正步入“現代性”的時間節點正是1955年工作組的進駐時降臨的。也就是說，《蘑菇圈》是通過描寫機村在過去還沒有受到政治“文明”入侵時的“空間化”時空凝滯，來表現一種更深層次的反現代性。

阿媽斯炯用一種原始色彩的審美觀來贊頌自然生命力的健美和頑強，表現了對原始生命力的贊頌。在四清工作組女組長與斯炯的對話中可以明顯看到，女組長是在長期革命工作造成了貧弱、疲憊的面貌，體現著一種面黃肌瘦的亞健康狀態，但她在不停地、偏執地強調階級斗爭的同時，輕蔑而鄙夷著傳統的鄉村;而相反的，面對著一系列針對隱私與政治斗爭的問題，斯炯則透露出一種恬淡的自足之美，表現為從樸素簡單的食物中獲得的健康狀態和幸福感，以及斯炯那散發著原始之美的自然生活態度;這也正是對“反現代性”的又一次表現。

三、鄉土想像的反現代性焦慮

市場經濟改革后，膽巴對舅舅所在寺廟的態度，也體現著現代文明沖擊的焦慮感。從猶豫矛盾到在官場游刃有余，政治的現代性在這個藏族男人身上的點滴刻畫，都無不體現出“官僚主義”的現代性帶來的焦慮與淳樸的無奈泯滅。當斯炯被商人們以GPS儀器追蹤到了自己的秘密蘑菇圈時，對兒子膽巴說“我老了我不傷心，只是我的蘑菇全沒有了。”（3）圍繞著小說中心線索“蘑菇圈”的消失，阿媽斯炯以及她的“蘑菇圈”所代表的原始與傳統則消磨殆盡，而這種對現代性文明的焦慮正是阿來反現代性的體現。

以及和她形容蘑菇們時用的形容詞一樣的，意思是安靜的、美好的以及充滿希望的，斯炯同樣用“漂亮”來形容自己的孫女：“多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竟然偷別人的菜，竟然還在網上殺人。”（4）無論是斯炯這一代原住藏民，還是兒子和孫子一代的“現代性”藏民，都在現代性文明中表現出了嚴重的、關于傳統的鄉土性和現代性的雙重喪失，這也正是阿來對反現代性的層層例證。

四、結語

本篇論文圍繞著阿來在其中篇小說《蘑菇圈》中的反現代性鄉土想像主題，著重分析了小說中涉及的現代性因素、現代性因素與反現代性因素之間的關系以及最后突出反現代性鄉土想像的中心。通過舉例小說中的情節與人物形象、人物關系，對現代性的權力關系、反現代性的特征與實質以及傳統鄉土想像與現代性的關系等進行了說明，最終也意在對反現代性進行表達。

注釋：

吳海清：《鄉土世界的現代性想像》，南開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59頁。

高遠：《新現代性論綱——探索社會發展理論研究范式的一種中國話語》，《東南學術》，2013年第2版。

阿來：《蘑菇圈》，湖北：長江文藝出版社，2015年版。

阿來：《蘑菇圈》，湖北：長江文藝出版社，2015年版。

參考文獻：

[1]阿來.蘑菇圈[M].長江文藝出版社，2015.

[2]吳海清.鄉土世界的現代性想像[M].南開大學出版社，2001.

[3]汪樹東.論中國現代文學中的反現代性書寫[J].當代文壇，2018.

[4]吳道義.少數民族視域下的當代歷史反思與現代性追問——論阿來反思小說的獨特反思維度[J].江漢論壇，201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