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真摯，回不去的碎夢

曾薈源

摘要：本文探討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蓋茨比》小說中的主人公——蓋茨比人性中迸發出的了不起的真摯熱情，從蓋茨比信奉的愛情、純粹的友情兩方面討論了蓋茨比內心的真誠與孤獨情懷，這與當時二戰后空前繁榮的美國“爵士時代”的冷漠殘酷形成鮮明對比，深入探討了蓋茨比漸行漸遠的夢想。

關鍵詞：真摯;了不起;夢幻

上世紀二十年代的美國，空氣里彌漫著歡歌縱飲的氣息。《了不起的蓋茨比》以尼克自我探尋的獨特視覺逐漸發掘表面上揮金如土的大富豪蓋茨比內心的城堡中卻只住著他心愛的黛西。金錢所帶來的物質享受，不過是他用來換取精神愛情的籌碼。當一切夢幻被現實的物質打碎時，他那了不起的真摯之心讓人惋惜和欽佩。

一、了不起的摯愛

蓋茨比在泰勒營任中尉時，一次偶然的機會讓他走進了正在舉辦舞會的黛西家。他傾心于黛西那光芒四射的活力與高雅，對她一見鐘情，而那個時候黛西也愛上了他，為他像鮮花一樣綻放。從那時起，蓋茨比就在心中開始搭建他與黛西未來美好生活的愿景。然而美好總是易逝，蓋茨比被派往戰場，而黛西繼續當她的“社交花蝴蝶”。戰爭結束后，蓋茨比沒能如約回來見黛西，黛西嫁給了鉆石王老五湯姆布坎南。在黛西婚禮的那一天，她看到了蓋茨比給她的信，信上說等他有所成就后回來娶她。可是婚約已定，即使有過反悔，黛西依舊體面地嫁給了湯姆，他們的豪華婚禮轟動一時。

蓋茨比后來通過“地下生意”源源不斷地賺錢，在黛西家的河對面買下了一座城堡。他常常看著在朦朧中閃爍的綠光，因為那抹綠光閃爍的地方住著他摯愛的黛西。他每周末都舉辦大型聚會，只為了能吸引黛西前來參加一回。他用金錢、名利、美麗奢華的羽毛在自己為黛西打造的夢幻城堡中添磚加瓦，只為了能再見到黛西。

為蓋茨比的癡情所動，尼克幫助了蓋茨比和黛西的重逢。當蓋茨比告訴黛西他的夢幻城堡是專為黛西構建的時候，黛西卻早已視揮霍如常態，想要和蓋茨比遠走高飛。蓋茨比知道從如今這個響當當名字中逃脫已經不可能，他為了得到黛西，為了建起這座城堡，身上已經背負了太多的遠大理想和見不得人的勾當。他能做的，就是關掉家里所有的燈光，遣散家仆，偷偷地和黛西在黑暗的城堡中約會。

這當然不能滿足他曾經為了擁有黛西所付出的代價，他想要讓黛西親口說出她沒有愛過湯姆，然后和她結婚，用金錢體面地和黛西生活。然而黛西卻辜負了他，澆滅了他一直以來不擇手段賺“黑錢”的唯一動力。五年前，他對著內心發誓終有一天會以自己的金錢和地位娶到黛西，然而黛西卻早已被凡塵俗世所物質化了，對于黛西來說金錢早已遠遠超過了真摯的純潔的愛情。蓋茨比天真地以為他和黛西在這五年來一直彼此相愛著，到頭來卻發現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在為真摯的愛情費盡心力添磚加瓦。盡管正如尼克所說他們不可能回到過去，蓋茨比依舊滿懷信心地期待黛西能和他回到以前相愛的地方重新開始。直到最后他替黛西頂罪被人殺害的那一刻，也依然堅信那最初的最真誠的愛情。

正如尼克所說：“黛西和湯姆，他們是粗心大意的人——他們砸碎了東西，毀滅了人，然后就退縮到自己的金錢或者麻木不仁或者不管什么使他們留在一起的東西之中，讓別人去收拾他們的爛攤子……”[1]（《了不起的蓋茨比》180）蓋茨比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得到黛西真摯的愛，所有的揮霍只為了擁有黛西，而絕非像湯姆那樣把金錢視為個人縱欲享受的資本。他的愛情是真摯的，他是了不起的。

二、純粹的友情

尼克算是蓋茨比的唯一好朋友了。當蓋茨比知道尼克對他的幫助僅僅是因為愿意這樣做，他便不再和尼克談論金錢了。他把自己的真實身世都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尼克，包括他出身卑微，如何從貧窮變為紳士又變得一無所有，如何愛上黛西、給她寫信……他都一一地告訴了尼克。他是孤獨的，因為他不被人理解，就連他一直深愛的黛西也不理解他所做的一切竟只是單純地為了有資格去愛她這么簡單。正如蓋茨比跟尼克無奈地坦露：“可是她不理解，她過去是能夠理解的。我們往往在一起坐上幾個鐘點……”[2]（《了不起的蓋茨比》111）大概是因為身邊的許多人已經被金錢和物欲所蒙蔽了，他太需要尼克這樣一位能毫無顧忌地向他傾訴并且理解自己所作所為的朋友了。

他在與尼克的對話中一次又一次地接近現實，但他卻不愿意接受，他總相信自己能回到過去，回到那個五年前他和黛西彼此純情地愛著對方的時候。在他的葬禮中，曾經受惠于他舉辦的聚會的人們，沒有一個人愿意來陪他走最后一程，曾經和他同桌吃飯的朋友們，他的生意合作伙伴，甚至他摯愛的黛西都沒有來參加葬禮。只有尼克陪著他，看著他下葬，永遠地離去。而他至死愛著的黛西早已和湯姆出去遠游散心了。尼克只稱贊過蓋茨比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他們是一幫混蛋，他們那一大幫子都放在一堆還比不上你。”[3]（《了不起的蓋茨比》155）沒想到這一次稱贊卻成了他們的最后一次對話，成了永恒的凝固了的“了不起”。

小說最后兩段這樣寫道：“蓋茨比信奉這盞綠燈，這個一年年在我們眼前漸漸遠去的極樂的未來。它從前逃脫了我們的追求，不過那沒關系——明天我們跑得更快一點，把胳臂伸得更遠一點……總有一天……”[3]（《了不起的蓋茨比》182）

“于是我們繼續奮力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斷地向后推，被推入過去。”[4]（《了不起的蓋茨比》182）蓋茨比走了，屬于他信奉的真摯也逐漸遠去。蓋茨比是尼克見過的對未來最滿懷希望的人，沒有人像他這樣樂觀過。他想要重溫舊夢，于是奮力向前，最終回到原點的卻只有他自己的真摯孤獨情懷……

三、物是人非的夢想

蓋茨比曾一直以為黛西因為他的貧窮而放棄等待，于是他一直把金錢和黛西對等起來，他自信黛西從未愛過別，以為只要他有錢能和黛西結婚。蓋茨比就這樣一直活在他自己的夢幻城堡中，城堡中有金錢、黛西和他口頭禪中的“老伙計”。他的真摯是永恒的，但五年的時光足以改變曾經留下的印記，無論愛恨別離還是迫切地等待。戰爭結束，蓋茨比卻遲遲未歸，直到黛西嫁給湯姆布坎南的那天清晨，他才在那封信中寫出了自己的想法。在這個故事中，或許沒有誰的過錯，有的只是無盡的錯過。

正如現代詩人艾青所說的“個人的痛苦與歡樂，必須融合在時代的痛苦與歡樂中”，誰也跑不過時間，盡管奮力向前，也終究回不去最初的開始。如今的黛西已經習慣了以上層貴族的視角去看待一切，習慣了湯姆的花心，也不再向往年少時那滿懷熱情和純粹的愛了。在這個紙醉金迷的時代，蓋茨比沒有反抗也無法反抗，他選擇用金錢去換取自己夢想中的身份地位。可這個時代也是殘酷的，財富和慷慨并不一定是受尊敬的，正如湯姆所言：“我們生來就不一樣，留在我們的血液里，你做的、說的、偷的、還有那些夢想，永遠不能改變這些。”假如蓋茨比不去尋找財富而回到黛西身邊，即使他們依然會面對因身份地位差距的質疑，但他或許能守護住黛西那質樸而一塵不染的靈魂。

蓋茨比總是想回到過去，跟黛西重新開始，他苦惱于一心想要私奔的黛西不理解他建夢幻城堡的用意。其實不止黛西，世人都不能理解他，即使他慷慨地把夢幻城堡的浮華分享給所有人，他依舊是孤獨一人。他的夢想隨著時光在現實中漸行漸遠，直到萬劫不復。在這個人生得意須縱歡的時代，也唯有他能懷揣著一份執念，即便最初始的地方已是一片荒蕪，這就是了不起的執著。蓋茨比為了摯愛的黛西，走上了一條追逐金錢的不歸之路，沒有人可以全身而退。蓋茨比的偉大無需被世人所理解，但在他最愛的人面前，夢想與渴望變得黯然失色，一切沉浸在物是人非的悲涼之中。

參考文獻：

[1][2][3][4]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蓋茨比[M].巫寧坤，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9：180，111，182，1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