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布萊克利 沈晴

“翡翠三角”地帶里的大麻種植園
我站在美國的“黃金之州”加州這片我去過的最富魔力的地方,聽人們講述著這里最具價值的經濟作物背后的黑暗故事。過去一周,我有幸跟隨偉大的叢林獵手——博物學家邁克·泰勒,在加州北部的高大密林中穿梭,搜尋這方奇異土地上最大的生物。2006年,這位酷似奪寶奇兵印第安那·瓊斯的叢林戰士,與朋友一起發現了迄今已知最高的樹——美國加州紅杉,人們稱其為“亥伯龍神”,該名字源自希臘神話中的泰坦巨神Hyperion。
泰勒帶我來到“泰坦之園”,它隱藏在舊金山北部約250英里的密林深處。這片林地著實令人頭皮發麻。我眼前的這棵紅杉,名為“失落的君主”,有30層樓高,樹齡大約有2000歲。泰勒告訴我,來過這片世外奇境的人少之又少。步行的返程途中,我問泰勒叢林中什么最危險,我以為他會說“狗熊”之類的野獸,但并不是。他說樹林中最大的危險是周圍深山里橫行霸道的大麻種植戶,他們的大麻價值連城。“那些家伙有槍,真刀真槍,重型武器!”他說,“我們最好別遇上他們。”
在過去大約40年里,大麻始終是加州北部這個美麗、神秘且危機四伏的小角落的經濟命脈。這片被稱為“翡翠三角”的地帶,由洪堡、三一和門多西諾3個縣組成。當地人說,按人均計算,這里的百萬富翁比硅谷都多,完全得益于非法大麻經濟。還有人向我透露,這里的大麻生長旺盛,并不是因為這里的氣候和土壤特殊,適合大麻生長,只是因為這里與世隔絕——只要遠離人煙就夠了。在“翡翠三角”之一的洪堡縣,近200萬英里的土地,或者說,超過80%的洪堡縣,都為森林所覆蓋。“重巒疊嶂成就了高度的私密性。”瑞克·克萊恩說,這位言語犀利又有幾分可愛的老嬉皮士大麻種植農,40年前就來到了這里。這也解釋了洪堡縣的另一大特征:這里還是加州報告失蹤人口最多的地方。
有的人希望銷聲匿跡:洪堡縣的“世外高人”們一心想過遠離塵世的生活。“就是有一些人想從過去的生活里消失。”布萊恩·拉斯金說,他在當地警察局的搜救隊做志愿者已有15個年頭。然而,并非所有“消失”都是人們主動選擇的。在洪堡縣的后巷里,大麻種植農與中間人之間的交易經常高達數萬美元,且全部是現金交易。“在深山密林中,賺這樣一筆大錢,是件很危險的事。”一位種植農對我講,“時不時地,總有一些人最后走不出林子。通常是被就地埋掉。”
正是一宗宗的失蹤案,最先引起了Lightbox 電影公司喬納森·欽因的注意。于是,他把一位制片人送到洪堡縣,在加州這片盛產大麻的地方一待就是9個月,目的有兩個,其一是調查失蹤案的真相,其二便是探查當地橫行的大麻集團對于近來政府欲將大麻合法化這一舉措持怎樣的態度。將大麻合法化的機會著實難得,意味著當地的大麻農戶將告別一直以來“無法無天”的險境。
最終,Netflix 以此為題材制作了一部紀錄片,發行時的賣點是:講述美國西部狂野法外之地的非法文化與民間正義大行其道的驚險傳奇。劇名為《殺人之山》(Murder Mountain),該名字總讓人與奧德波因特聯系在一起,后者是加州洪堡縣最臭名昭著的大麻種植區之一。該地區首次“聲名遠播”還要追溯到1982年,大麻雇農夫婦詹姆斯·克利福德·卡森和妻子蘇珊·巴恩斯·卡森大開殺戒,殺害了3個當地人。自此,他們二人便得到了“舊金山巫師殺手”的綽號。
此后,離奇失蹤案亦一件接一件。2003年8月9日,一次大麻交易失敗后,克里斯·齊歐克消失在了夜幕中。2014年,從緬因州移居此地的23歲的丹妮爾·貝托里尼失蹤,據稱她的失蹤也與大麻有關。第二年,人們在壯闊的鰻魚河邊發現了她的頭骨。接連不斷的兇殺案也引發了這樣的推測:有一個連環殺手還在逍遙法外。當地警方卻不這樣認為。他們說,暴力事件是黑色大麻經濟不可避免的副產品。
我們再回到紀錄片《殺人之山》。該劇主要講述來自南加州的沖浪手加勒特·羅德里格茲,于2012年底離奇失蹤,進而導致當地社區與警方發生對抗的事件。此前,加勒特·羅德里格茲的父親瓦爾在墨西哥海邊給兒子買了一塊地。加勒特那時29歲,性格開朗,喜歡交朋友。初到洪堡縣,他對他的大麻雇工朋友們說,他要在下加利福尼亞,也就是墨西哥海濱開辟自己的一片小天地,然后把他們都帶去。現在他只是需要“攢上幾萬美元”,把房子蓋起來。

紀錄片《殺人之山》的劇照
2013年7月,瓦爾·羅德里格茲雇傭的私家偵探克里斯·庫克稱,她認為加勒特已經不在世了。當年11月,在一座淺墳中,人們發現了加勒特的尸體。此前數月,當地人一直堅信,謀殺加勒特的是一個外來的大麻農戶,有沖動暴力犯罪前科。也有傳言稱,加勒特去討要欠發的工資時被槍殺。“而我聽說,”一個自稱萊恩,衣著破舊卻散發著幾分領袖魅力的年輕人慢吞吞地說,“那個人欠那個孩子(指加勒特)5萬美元,不想付錢,索性就把他殺了。”
整件事在2013年的感恩節那一天上升到白熱化狀態。當天,一支名為“奧德波因特8號”的自發組織的民間治安隊,出發去尋找加勒特的尸體。帶隊者名叫斯科特·威爾·約翰遜,也是一個大麻農戶,人們都稱其為“大山之父”。最終,治安隊開槍射中了殺人嫌犯的腿及胸部。事已至此,當地人都認為警方已經掌握了足夠的信息,本可以逮捕那個殺人犯,警方卻選擇將他無罪釋放。“在這里,人們將槍口指向彼此,而警察認為不過是死了兩個罪犯,”萊恩說,“他們覺得是件好事,大快人心呢。”
加勒特的姨媽邦妮·泰勒也認為,正義沒有得到伸張,她說:“兇手是誰,大家心知肚明。但警方選擇袖手旁觀,沒采取任何行動。”
然而,當地警方卻認為此案并非一目了然。他們聽到了很多傳言,而且殺人犯的供詞有屈打成招之嫌,所以無法呈上法庭。事實上,法律法規與當地居民之間幾十年來不斷激化的矛盾與對抗,才是加勒特一案成為鐵證懸案的主要原因。
“殺人之山”的故事要從幾十年前開始講起,它與一般的毒販故事截然不同。20世紀60年代,幾個嬉皮士賣掉了自己在舊金山的房產,北上來到洪堡縣這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地方。他們靠種大麻為生,產業逐漸規模化。政府機構的禁毒執法人員認為,洪堡縣的深山里,星星點點地至少隱藏著1萬個大麻種植園,大約每13個人就有一個種植園。據稱,現今美國大麻交易市場中60%的大麻來源于此,而僅僅加州的大麻市場每年的市值就達到70億美元。
太平洋海岸的這塊荒蠻之地還有“失落的海岸”和“極西之地”等名號,這些都只是描述了它在地理位置上的偏遠和隔絕。但與此同時,洪堡縣歷來還是一塊不受法律約束的法外之地。在結束巨型紅杉的尋找之旅后,為了報道大麻種植戶的故事,我又幾次回到這里。我有幸走到洪堡縣“紅杉屏障”的背后,看到了另一個迷人心智的青色世界。
我在小鎮上停停走走,目睹梳著小辮子、穿著泥濘的工作靴的大麻買家,用一卷卷美鈔購買大麻。大型園藝用品店里出售的大麻肥料包裝隱密,掩人耳目。我過夜的汽車旅館里也充斥著濃濃的大麻煙味道。我來到田園詩般的種植園,看到雇傭工們一邊喝著啤酒,聽著源自西印度群島的雷蓋舞曲,一邊為滿山遍野的大麻作物修枝剪葉,修剪出拇指大小的大麻花蕾,以待出售。
法外之地自有自治之方。非法的大麻業是當地的經濟支柱,其收益不僅支撐著社區中心和診所的運營,還為當地一家廣播站注資。整個美國,只有這里被大麻經濟滲透得徹徹底底,方方面面依靠大麻的經濟支持。但也只有這里,因為大麻而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上世紀90年代,貪婪的種植戶大批涌入洪堡縣,追求經濟價值的同時,對當地的生態系統造成了重創。為了灌溉大麻園,種植戶肆意開挖河道引水,破壞了鮭魚的洄游繁殖——有時,等待灌溉的大麻田高達上百英畝。
種植戶使用的殺蟲劑、肥料及發電機泄漏的柴油燃料荼毒了洪堡縣的土地。我曾在阿克塔住過幾晚,那個鎮子曾經以采伐木材為生。但警察告訴我,如今那里5戶人家至少有一家已經成了空殼,人們把房子的內部掏了空,全部種上了大麻。然后,失蹤人口報告便一樁接一樁。
然而,此地依然籠罩著一層難以消散的浪漫主義薄霧。一個名叫奧斯汀的年輕人,依然繼續著非法大麻的種植,他對自己所選職業的“不離不棄”,為整部紀錄片增添了一抹積極的色彩。他梳著蓬亂但不失時尚的發型,再加上一頂卡車司機帽,活脫一個毒販界的流行歌手。他來到殺人之山此行的目的是修復一個他的競爭對手廢棄的大麻園。
“我中過槍,也挨過揍,還被綁架過3次,被人用槍伸去了嘴里,”奧斯汀說,“但是,你知道,我不會離開這里。我愛這個地方。”
洪堡縣的第一批大麻農戶有嬉皮士,也有“返土歸田”運動的活動家。20世紀60年代末,他們不約而同地在這里安家落戶。那時,一個半世紀以來一直是此地經濟支柱的伐木廠及養魚場相繼敗落,種田務農也沒有好的收成。接著,這里又迎來了一些越戰軍人和一群想要逃離城市生活和現世沖突的隱士。“人們搬到這里的動力之一是想要過上一種‘自給自足的安穩生活。”道格拉斯·弗爾說道,他是最早一批來到這里的嬉皮士,可以稱得上是洪堡的“原種民”,即最早的大麻種植農。“要實現自給自足,就要自己種菜種糧食——而大麻是我們嬉皮士的重要食糧之一,所以我們通常是一邊種著生菜,一邊也撒著大麻種子。”
到了上世紀70年代,嬉皮士們引進了新的大麻品種——精育無籽大麻,它可謂“大麻中的凱迪拉克”。一夜之間,隨著市場價飆升,人們發現,種大麻最賺錢。“從那時起,大麻就成了當地人的‘搖錢樹,”弗爾說,“我們最開始來這里并不是為了種大麻。但現在的我們為了錢,可以說無惡不作。”
當地村民,也就是伐木工的后人們,并不喜歡這些外來的嬉皮士,但是他們也承認,種大麻是個賺錢的門道。“最終,嬉皮士和當地村民開始結合。”多米尼克·科瓦博士告訴我,他是大麻立法與研究大麻歷史的專家。就這樣,大麻種植業不僅形成了新的產業,一個新的部族也隨之誕生。“我們所處的環境不受法律約束和管轄,”弗爾說,“我想管我們自己叫‘法外之徒,與之對立的是‘罪犯——我們和罪犯的最大差異是我們不傷害別人。”
今天的洪堡就像一塊流放之地,從地理位置來看,它與美國其他地方相隔甚遠,從法律上講,這里完全不受任何法律的約束——洪堡人只對洪堡人自己負責。這也是該地區的顯著特征之一。巨型紅杉得以在19世紀至20世紀間的伐木運動中幸免于難,進而賦予這里的山峰具有原始野性的雄偉和壯麗。駕車繞縣鎮走上幾小時,你會不時地看到彈痕密布的路牌,好幾次有人叮囑我“不要在山里游逛”。“在這里,他們自己就是法律。一切由他們說了算。”一個當地人說。
然而,數千英里之外制定的法規政策,近幾十年來,也一直對洪堡縣產生著影響。美國前總統理查德·尼克松及后來的羅納德·里根發起的“向毒品宣戰”運動,卻抬高了大麻的價位。到了80年代,每盎司大麻的價值更一躍超過金價。90年代初,老布什曾派遣軍隊進駐洪堡,試圖徹底瓦解當地的大麻產業鏈,卻以失敗告終。大麻的價格也再次因此而飆升。
小規模種植者在這里的生活安逸自足。2013年,我曾遇到一個種植戶,他的園子里種著50株大麻樹,每株的產量是兩磅,當時他計劃每磅定價1500美元,總產值可以達到15萬美元——這樣的產出也只是中規中矩。隨著大麻價格上漲,洪堡居民也發生著變遷,“性格溫和的種植戶紛紛選擇離開,”弗爾說,“洪堡的新移民則更加硬核和暴力。”
1996年,加州選民投票通過了《215提案》。自此,醫用大麻的種植得到了法律許可。但立法尚不完善,警方自己也表示,不知如何去執行。人們發現,新法規從某種程度上助長了非法的非醫用大麻的泛濫,成千上萬的新移民涌入洪堡縣,希望靠種大麻撈上一筆——相對于“淘金熱”,人們稱洪堡移民潮為“大麻熱”。
到了2010年代,有組織犯罪集團更加肆無忌憚,開始在“翡翠三角”深山密林的公共用地上種大麻。加州禁毒執法局官員布倫特·伍德告訴我,至今他們已經發現了10萬株非法大麻。“那感覺很怪異,還有些疹人,”他說,“走在那些巨大的大麻種植園里,你無法知曉,這些亡命之徒正拿著怎樣的武器,可能是AK47、獵槍或手槍,但無論是什么,你知道他們一定是全副武裝,荷槍實彈。”
奧斯汀,那個外表酷似流行歌手、嬉皮士與毒販氣質兼具的種植農,提到一個在種植戶心中根深蒂固的信條。“在洪堡,和平與愛這兩樣東西,早在70年代就已經蕩然無存了。”他說,“人們的心中只有美元,美元勝過一切。每個人都只為自己而活——如果誰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那個人一定要付出代價。”
60年代來到洪堡的第一代大麻種植戶,如今變得越發消沉與頹廢。2013年我來到這里時,他們還興致勃勃地給我講述,他們向巴基斯坦的北瓦濟里斯坦派遣信使,去尋覓出產于當地的上等大麻種子,只因為那里與洪堡有著相同的緯度。如今他們總是哀嘆:老洪堡人曾經的美好時光一去不復返,無拘無束與逍遙自在不能永久,快樂日子過一天就少一天。因為大麻立法勢在必行——他們很清楚這一點,過去的生活方式只能成為歷史。
2016年11月8日,種植戶的擔憂成為了現實:娛樂用大麻在加州正式合法化,人們可以擁有少量的大麻作消遣之用;允許個人在家中種植6株大麻,但對大規模大麻種植做了明確嚴格的限定。
生活在“翡翠三角”的人們也面臨著一筆清算:當黑色經濟被迫呈現在法律的強光之下——成千上萬個數十年來一直生活在法律之外的種植戶們被告知:他們必須請會計做核算,向政府交稅,還要購買經營許可證。政府的目的是開啟大麻種植產業的新篇章,使大麻種植戶告別非法狀態,并收起他們的槍和炮。

洪堡縣居民、大麻種植農萊恩
醫用大麻法案曾經創造的灰色地帶已經不復存在。現如今,你必須購買許可證才能干這一行,否則就是違法。如果你沒有許可證,政府會對你處以每天10000美元的罰金。90天后,他們就可以查封種植園,沒收你的財產。這些政策上的改變也帶來了一些積極的影響。洪堡當地的一家報紙《紅杉時報》近來報道稱:“青少年吸食大麻的比例有所降低,警方拘捕的違法人數呈直線下降,寵物誤食事件數量趨于平穩。”。
但“合法化”對于小規模種植戶來說卻是一條異常艱難之路。一夜之間,他們要開始面對大幅增加的成本支出——高額的許可證費用及請律師和會計的開銷。還要上稅,這可是史無前例地。而且他們的大麻必須要通過殺蟲劑測試,這是另一筆費用。此外就是他們要為他們一直沒能關注和保護的環境付出代價了。
與此同時,根據聯邦法律規定,大麻在全美國范圍內仍屬非法之物。這意味著,加州的大麻種植戶不僅不能把他們的大麻運到其他州銷售,美國境內的大多數銀行也不會貸款給他們。另外,非法與合法大麻的數量之巨供過于求,大麻價格暴跌,也可能對種植戶造成致命一擊。幾年前,洪堡縣大麻每磅還可以賣到1500美元,如今每磅賣400美元已經很不容易。40年前便來到這里的老嬉皮士瑞克·克萊恩表示,他的那些老朋友不愿意卷入大麻價格戰,索性只保持低量產出,“夠自己用即可,不打算靠它賺錢了。”
“40多年來隨性而生、自由散漫的我們,不得不開始在一個由法規、許可證、條例及各種稅費構成的泥潭中掙扎、翻滾。”克萊恩說,“從天而降的合法化成本令人窒息,小規模種植戶根本賺不到錢了。”
現年74歲的克萊恩畢生都在呼吁大麻合法化,“現在我終于得償所愿,在這里卻待不下去了。”
橫行霸道的大麻文化自有其生命力。另一個大麻種植農賽勒斯·艾倫向紀錄片制作人透露:“新法出臺后,這里的犯罪率卻出現了飆升:我們看到鄰居們開始互相劫掠,雇傭工也開始搶劫他們的雇主,這都是因為人們現在掙不到錢了。”
克萊恩則暗示說,若想在大麻新世界里找到一席之地,只有兩種方式:要么把規模做大,成為大型種植企業,要么就只能依靠“法外”手段。克萊恩并不是唯一一個認為當前的體制有偏袒大企業之嫌的人——這里將迎來一個新的時代,除非洪堡縣的小規模種植戶可以得到政府補貼,否則他們的下場只有退市。專門處理大麻案件的律師艾德·丹森唏噓道:“20多年來,試圖剿滅黑色大麻經濟的執法行為從未取得成功,如今的合法化舉措卻成功打破了依法定罪都無法改變的非法狀態,這是多么諷刺啊!”
克萊恩告訴我:“現在那些絕望的洪堡農戶,因為在加州沒有足夠的買家,開始鋌而走險,把大麻走私到鄰州俄勒岡、華盛頓和內華達——這可觸犯了聯邦法律的罪行。人們被迫采取違法手段,都因為如果遵紀守法他們將無路可走。”
也有一些洪堡居民相對樂觀,他們希望“中產化”可以拯救他們,那樣一來,洪堡縣將成為另一個納帕山谷——美國加州北部著名的葡萄酒鄉——人們會更加富足和友愛,種植有機大麻,開設大麻博物館。守法的種植戶們也已經聯合起來,創立大麻品牌“真正的洪堡”。該團體共集合了200多個小型種植戶,他們希望團結起來共同對抗大型種植企業。
然而,據一位小型種植戶代表估計:去年“翡翠三角”只有11%的種植戶,即總數3.2萬的種植農中只有3500人申請了合法許可證。洪堡縣警長威廉·洪薩爾暗示說:“那些沒有申請許可證的種植戶,可能選擇繼續處于法律之外,這種假設是完全成立的。”
“貪婪是大麻經濟興旺的助燃劑,而貪婪會繼續驅使人們使用暴力,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自己的底線,”洪薩爾說,“大麻經濟猶在,而嬉皮士精神不再。”
(紀錄片《殺人之山》已在Netflix播出)
[譯自英國《泰晤士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