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超驗主義與反超驗主義的異同分析

陳達

摘 ? ?要： 美國超驗主義是美國文學復興階段。超驗主義在美國建國、社會發展的背景下應運而生。超驗主義代表人物愛默生和梭羅倡導和實踐了美國文學發展的獨立，具有鮮明的特色。同時期，以霍桑和麥爾維爾為代表的作家，從不同方向考究人性、社會和道德，他們被稱為反超驗主義。本文列舉這四位作家的作品，進行解釋和分析，說明美國的超驗主義和反超驗主義并行不悖，豐富了美國文學內涵，對未來美國文學有重要影響。

關鍵詞： 超驗主義 ? ?反超驗主義 ? ?異同

1840s—1860（超驗主義時期）的美國社會繼續快速發展。金礦被發現，開啟淘金熱，很多美國人去新西部定居。作為當時科學技術最發達的國家，新型農機農具的發明加快了農業的發展，公路鐵路的大量新建，交通便利，發明了電報并投入使用。美墨戰爭爆發，雖然北方人包括新英格蘭人反對戰爭，但美國獲得了大量土地。美國國會通過制定逃奴追緝法，鎮壓廢奴運動。美國的現代性和現代化發展使得整個美國的積極性和樂觀主義彌漫。當然墨西哥戰爭及奴隸運動的興起也造成了社會的不安。

從文學上說，1836年愛默生匿名發表了第一篇散文，開始了新英格蘭引領美國的文學新時代。1837年他的演講《論美國學者》被稱為繼美國獨立后美國知識分子的獨立宣言。愛默生作品包括散文、詩歌、書信和日志等，這些都在美國文學歷史中占有重要地位。超驗主義集大成者的作品，梭羅的《瓦爾登湖》發表于1854年。從積極主義世界觀態度創作轉到對世界陰暗面展現方面，以霍桑1850年發表的《紅字》及麥爾維爾的《白鯨》為代表。

一、愛默生和他的作品

美國超驗主義引發了“美國文藝復興”，是美國的一種文學和哲學運動。領導人是美國思想家、詩人拉爾夫·沃爾多·愛默生。美國超驗主義深受自然神論的影響，強調直覺，強調主觀能動性，是美國浪漫主義思潮和文學的主要特點。所謂的自然神論說的是“不受啟示的宗教”“啟示”就像摩西帶領以色列人出埃及，走到紅海邊上，上帝賦予摩西分海的神技，使得以色列人勝利逃出;還像以色列人到達西奈山，摩西向上帝禱告后，上帝賦予的授予的十條誡命。自然神論就像禪宗，可以在任何地點、任何時間得到頓悟，從而理解宇宙和自我的關聯。當然美國式的啟示，實際上是清教主義思想基礎的發展，等于宗教改革。

超驗主義來自1788年康德的《實踐理論批判》，超驗主義也是由康德所命名。超驗主義（Transcendentalism）詞綴的意思是surpass，即超越世俗的本能，不依靠理性或者邏輯，能通過直覺認識真理和理解上帝啟示。它強調與自然的關系，恰是一花一葉，都是超靈或者圣靈（oversoul）的。上帝無處不在、無所不能。超驗主義者講求自省、個人體驗。

發表于1836年的《論自然》愛默生的著作，是文學和哲學的集成。宣稱自然界與人的主觀或者直覺上，存在超越于經驗和科學之外的聯系。這種認識或者靈感，既有自然神秘，又有主觀靈性。這種“超靈”就是超驗主義核心。全書由《前言》和《自然》等8章組成。在愛默生的《論自然》里寫道：“If the star should appear one night in a thousand years， how would men believe and adore; and preserve for many generations the remembrance of the city of God which had been shown！”這句話與中國古代的“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有異曲同工之妙。此外還寫道，“The sun illuminates only the eye of the man， but shines into the eyeand the heart of the child.”（太陽只照亮成年人的眼睛，但是它照進孩子的眼睛甚至心靈）。還寫道，“Nature is a setting that fits equally well a comic or a mourning piece.”這句話說的是自然的包容性，讓人想起佛家的一個例子，就是“吃茶去”。無論來者是誰，所訴何事何苦，老和尚都是說吃茶去。既有佛家的包容性，又指向事情的統一性，吃茶的過程就能反思和體味人生，吃完茶應該就能明白所訴何事何苦都不過是順其自然。

超驗主義理論實際上是實用主義的。愛默生的作品包括《論自助》《論超靈》《論補償》《論愛》《論友誼》強調人的價值，反對權威，崇尚直覺，主張個性解放。比如《論愛》中，愛默生把愛情當成真理，無論是青年還是華發蒼顏都憧憬愛情的魅力，給人帶來的活力。《論自助》中強調要信任自我，成為部落俗套的真正的人。抵制俗氣，俗氣會耗費個人的精神。要學習古代哲學家們的思想，不要落于傳統甚至書本的束縛。要自我實踐，接納精神的力量。

作為超驗主義的倡導人物，愛默生的散文，平實但令人感到親切，充斥著強烈的感情色彩。他的散文既有雄辯說理，又富有睿智幽默。

二、梭羅其人之“頹勢”及追求“疏明之境”

梭羅（1817—1862）是反現代性的人物，這是諾頓文學說他有爭議的原因。墨西哥戰爭期間梭羅反對交稅，結果被捕入獄，出獄后他寫成《論公民的不服從》。他幫助奴隸逃亡，反對《逃亡奴隸法案》（The Fugitive Slave Act of 1850）。他信奉犬儒主義cynicism，希望每周能工作一天，休息六天。1842年，梭羅搬去愛默生家，相當于給愛默生做仆人，以抵消房租。正是這段時間，梭羅迷上了愛默生提出的超驗主義思想，與愛默生亦師亦友。梭羅決心要親自實踐超驗主義哲學，通過生活實踐和寫作感悟人與自然的辯證關系。

1845年到1847年，梭羅在康科德建的瓦爾登湖附件建造木屋，以四季作為《瓦爾登湖》的結構框架，他書寫了對自然的觀察、社會批評和哲學思想。梭羅文學創作主要體現了兩點：對社會問題的關切和人與自然的和諧。作品瓦爾登湖寫了很多“事件”，比如想象中的買賣;如何討價還價，與老農如何交談，但所有事件是有更廣泛和更深刻的含義暗示的。梭羅說自己每天在樹林里走8到10英里。他兩年瓦爾登湖的生活實驗，是關于精神重生的（spiritual rebirth）。感受自然變換的神奇，感受心靈喜悅的圣潔，以及追求“疏明之境”（參考海德格爾和康德哲學）正是瓦爾登湖作品主題作為自然觀察、社會批判和哲學思索之所在。

《瓦爾登湖》的句子：Trust thyself： every heart vibrates to that iron string.以及A man does not keep pace with his companions， perhaps its because he hears a different drummer.在這里iron string和drummer都表示時間，表示時間短暫。在西方文化文學里“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不是生命的終結。梭羅同時相信，簡單生活，不受以死亡結束，而是如何活得更充實。

梭羅的“頹勢”表現在他的極簡主義上。梭羅從小個性獨立、好強，不同尋常。比如在哈佛大學讀書，穿綠色，與故意區分身著黑色統一的同學。梭羅離經叛道，不喜歡現代社會上各種條條框框的束縛。梭羅提倡簡潔的生活方式，去除世俗的繁雜。他認為意志堅定、心靈自由和思維的獨立可以克服困難，走向成功。愛默生在梭羅去世后贊揚他有著高尚的靈魂。

梭羅反對現代社會的工具和器皿，他認為生活中，我們并不真正需要這些東西。大部分馬塞州的鄰居，甚至某些超驗主義者都認為梭羅很極端，在公共事務和經濟事務上不甚熱切。

梭羅反奴隸制，是個人行為，并不結黨。

三、霍桑和麥爾維爾反超驗主義特征

盡管霍桑小愛默生一歲，但他對愛默生非常崇拜。不過霍桑不能接受超驗主義者們積極的世界觀態度。霍桑性格內向，擁有反超驗特征，這使得他的作品彰顯了陰郁幽暗特征。反超驗主義關注的是人類精神的局限性和潛在的破壞性，而不是它的可能性。

霍桑的清教寫作深受家清教家族傳統的影響，處理的是人性邪惡面。他幼年喪父，在外租父家中長大，內心總是充斥著孤獨感和痛苦感。他對外在的社會改革社會變化沒有感觸，喜歡沉浸在自己的讀書世界。對資本主義經濟發展模式，并不在意。霍桑寫作是很嚴謹的，作品無論是主題還是技巧，都是深思熟慮后的結果。他的作品“充滿了探索性的想象力，高度沉思的頭腦，以及對人類存在的內心的持續興趣”。他對人性挖掘充滿興趣，因為人性是罪惡的，是發生在過去歷史中和宗教外衣下的罪惡。作品《紅字》，女主人公海絲特犯了某種形式的通奸罪。她被處以胸前佩戴紅字A的懲罰。在這個作品里，霍桑描繪了罪惡對人們的道德、情感和心理影響。最后海絲特得到升華，霍桑贊美了這個女人在罪惡中道德成長。霍桑是清醒的，他對人性道德的挖掘，十分敏銳，不帶有幻想成分。麥爾維爾于霍桑不同，麥爾維爾自己及作品中的人物都是與命運抗爭的人。

麥爾維爾與霍桑差不多，少年時期喪父。他家道艱難，沒有上過什么學，做過捕鯨人，長期漂泊，生活困頓。好在得到霍桑的鼓勵和指點，寫出了《白鯨》。白鯨是獻給霍桑的。這部作品是偉大的，具有莎士比亞式悲劇的宏大與崇高，表現了在冷漠甚至充滿敵意的宇宙中人與命運的抗爭，并最終失敗。《白鯨》代表了梅爾維爾對生活世界的悲觀看法的總和。它既沒有上帝又沒有目的。人類在這個宇宙里過著毫無意義和徒勞的生活，因為徒勞而毫無意義。失去信心。白鯨使用象征手法，表現了自然（大海）的神秘和廣袤，和船長亞伯的隱忍殘暴，形成對比。這對于當時還在閱讀歐洲溫情脈脈作品的美國大眾來講是超前的。麥爾維爾與霍桑的作品都與當時美國社會主流積極世界觀是相反的，但他們展現出的哲學深度卻是常人所不能及的，這是麥爾維爾在世期間不被重視的原因。

四、結語

最初的美國文學，尤其是美國建國前后，總體上都是游記、政論文等。到了19世紀前期，雖然出現了的華盛頓·歐文和的詹姆斯·費尼莫·庫柏以本土為題材的小說和散文。但實際上，無論是在題材模仿還是寫作風格上，都沒有擺脫英國文學的影響。建立美國自己的文學特色創作，顯得特別緊迫。以愛默生為代表的超驗主義作家從理論和實踐上都進行了探索，并取得了豐碩成果。他們成為美國文學的奠基人。

無論是超驗主義還是反超驗主義，都是美國浪漫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不能因兩者世界觀的差異，就厚此薄彼。反而反超驗主義對未來的影響更大，甚至是預示著未來走向。比如文學手法：象征主義和心理分析，都成為20世紀現代主義文學的主要手段。比如關于世界的不確定性，在20世紀歷史中的戰亂和思想危機中也得到了印證。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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