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興媛 譚慶 張針碧
摘要:適應與發展是個體人生歷程的基本任務,也是青少年面臨的重大課題。鑒于曾留守青少年的特殊性,完善評價曾留守青少年社會適應的指標模型具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筆者對近些年國內外關于社會適應研究的文獻進行了整理歸納,對曾留守青少年社會適應相關的概念、現狀、測量指標進行了分析和歸納,并提出了可行的評價和展望。
關鍵詞:曾留守青少年 社會適應
中圖分類號:B84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9)07-0055-03
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城鄉二元化程度的加深,留守兒童數量逐年增加,2016年全國農村留守兒童達到902萬并呈持續上升趨勢。在四川,留守兒童多分布于偏遠貧困農村和二、三線低發展水平城市及其周邊地區。其中雅安市地質環境復雜,次生災害易發,“5·12”“4·20”兩次特大地震迫使當地勞動力大量外出,導致留守兒童數量增加。經過五至十年的成長,留守兒童逐漸轉變為具有留守經歷的青少年。較之一般成長經歷的青少年,此類青少年在社會適應方面存在一定障礙。
有留守經歷的青少年多被稱為“曾留守青少年”,但由于對留守經歷年限及生活環境現狀界定的不同,以往的研究中學者們對曾留守青少年的界定標準并不一致。王玉花(2008)在研究中界定的留守經歷標準為“14周歲及以下,父母雙方或一方外出打工一次性連續半年以上”。[1]李凡繁(2012)界定的標準是“17周歲及以下,因父母雙方或一方外出打工而被留在家鄉且時間在半年以上”。[2]綜合考慮之下,筆者將“曾留守青少年”定義為“有留守經歷的13到19周歲的青少年群體”。
社會適應一詞在生活中運用較多,但至今缺乏統一的認識。國內,黃希庭(2003)在《心理學大辭典》中解釋為“社會環境發生變化時,個體的觀念、行為方式隨之而改變,使之適應所處的社會環境的過程”。[3]鄒泓等學者認為,社會適應是個體在社會環境中,主動地順應環境、調控自我或改變環境,最終達到與社會環境保持和諧與平衡的動態過程,也是個體心理—社會生存狀態的綜合反映。[4]國外,美國心理學家道爾(2017)將社會適應定義為“人類有機體根據其年齡特征,履行社會義務承擔社會責任的機能”。美國智力落后協會對社會適應的定義是:個體在獨立處理事務和承擔社會義務等方面達到其年齡、智力和社會要求的符合程度。探索已有研究,歸納出整合性較高的定義:社會適應是個體與外部環境交互作用的狀態和過程,最終是為了實現個體與外界的平衡與和諧。
一、曾留守青少年相關研究
通過整理與分析,針對留守青少年群體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心理健康、社會行為和情緒情感方面,對社會適應的研究較少,缺乏深入的探討和研究。
(一)曾留守青少年的心理健康研究
目前,研究狀況顯示,留守青少年的心理健康狀況普遍低于非留守青少年。在已有的文獻中,性別、年齡和留守期間主要照顧者等因素會對留守青少年的心理健康產生不同影響。康耀文指出留守女生的心理健康狀況普遍差于留守男生,但在某些心理癥狀上,男生則更為突出。[5]龍軍指出,留守女生的焦慮、抑郁、過敏和恐怖等傾向都遠遠高于男生,而男生則具有更高的沖動傾向和孤獨傾向。[6]盡管已有學者對于不同年齡段留守青少年的心理健康進行了研究,但始終未能達成統一共識。如姚應水(2010)等人研究中,認為高年級留守青少年心理健康水平低于低年級留守青少年心理健康水平[7],但另有研究者持有與之相反的觀點。趙潔等人(2008)通過SCL-90量表發現,母親外出打工、父母雙方外出打工等因素都會影響留守學生的心理健康,且與母親一起留守的少年心理問題更加突出。留守時間越長,其心理健康水平會越低,心理問題也會愈加嚴重。[8]
研究中一般采用各類心理量表對其進行測量,未構建專門的評測工具。如李寶峰(2005)用SCL-90量表調查了我國中部農村貧困地區中留守子女的心理健康狀況,陳青萍(2009)等學者則采用“中小學生心理健康量表(MAT)”對農村留守兒童的心理健康狀況進行測評。此外,心理健康診斷測驗、青少年心理健康素質表也是較常采用的評測方法。
(二)曾留守青少年的社會行為研究
父母外出打工造成了青少年親子教育的基本缺失,降低了家庭的親密度和適應性,這種家庭教育功能的弱化會對青少年的人際關系產生影響,加之此時青少年心智發展和社會經驗不足,缺乏正確的教導管束,易產生不良的越軌行為甚至反社會行為。
調查表明,農村學校校園越軌行為中,留守青少年越軌案件占54%,有61%的留守青少年學業不良、考試作弊、違反校紀,37%的留守青少年有小偷小摸、拉幫結派、抽煙、酗酒、賭博、搶劫等行為。[9]張德乾(2007)在農村留守兒童交往狀況的調查與分析中發現,交往問題是留守兒童面臨的嚴重問題。[10]秦海麗(2007)在其研究中指出,農村社會不良文化、家庭教育缺失以及學校教育錯位都會導致農村留守青少年越軌行為的發生。[11]劉霞、范興華采用社會支持評定量表和問題行為問卷對留守兒童進行測查,結果發現留守兒童的違法和違紀行為高于非留守兒童,留守男生比留守女生存在更多的危害健康的行為。[12]由此可見,留守青少年的社會行為問題已經愈加嚴重,甚至威脅到了社會的和諧穩定,亟待社會和有關部門的正確引導和控制。
(三)曾留守青少年的情緒情感研究
親子之間長期的分離狀態使留守青少年的情緒情感發展受到影響。據調查,與非留守兒童相比,留守兒童有更多的情緒問題,比如更多的孤獨感、焦慮、抑郁以及更低的幸福感[13],并且在面對挫折時,留守兒童有更差的情緒調節能力[14]。范興華(2011)通過考察不同監護類型留守兒童與一般兒童情緒適應狀況的差異,得出與父母監護的一般兒童相比,祖輩監護的雙留守兒童、母親監護的單留守兒童和父母監護的曾留守兒童的總體幸福感低、積極情感少、消極情感多、抑郁高、孤獨感強,并且上述差異在男生、初中生中較明顯。[15]凌輝(2012)在考察分離年齡和留守時間對留守兒童行為和情緒問題的影響時,采用青少年行為自評量表(YSR)、兒童抑郁自評量表(DSRSC)和兒童孤獨感量表(CLS)對比調查留守兒童與非留守兒童,并得出留守所導致的親子分離現象對兒童行為適應及情緒發展存在不利影響,留守分離年齡和留守時長是主要因素。[16]
綜合來看,留守青少年正處于情感情緒轉變的關鍵時期,童年時的留守經歷使他們的心理生理需求得不到穩定充分的滿足,因此產生了更多的負面情緒體驗。性別、年齡以及不同的留守類型都是重要的影響因素,需要進一步的驗證和研究。
二、留守青少年社會適應研究
(一)研究現狀
童年時期的留守經歷,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青少年群體的社會適應不良問題。2006年,曹述蓉在其研究中指出,農村留守兒童的學習適應水平、社交—領導行為和情緒適應水平較差。[17]2008年,郝振在調查研究中發現,留守兒童一旦留守超過半年,其自尊水平會明顯下降,留守兒童的社會適應能力也會發生明顯的變化。[18]有學者指出,與一般兒童相比,留守兒童在學習方式、語言發展及人際交往方面較差,且差異顯著。人際適應上,留守兒童的師生關系比一般兒童較差,同伴關系中也表現出更多的沖突矛盾。這些社會適應方面上的障礙,隨著年齡的增加,也對留守青少年的健康成長產生影響。
(二)測量指標
現有研究中,并未建立專門的針對于留守青少年社會適應的測量指標,一般借鑒于兒童、青少年以及成人相關的評價工具。聶衍剛教授(2004)編制的《青少年社會適應量表》被廣大的研究者所采用的,該表共包括正常(良好)適應行為分量表和適應不良行為分量表。候珂等學者在較大樣本量基礎上,以抑郁、自尊、問題行為、主觀幸福感、未來壓力感知、師生關系以及同伴關系為具體指標,運用傾向值匹配方法分析留守兒童與非留守兒童在社會適應上存在的差異。王耘等(2002)修訂的師生關系問卷以及鄒泓(1999)的社會支持問卷,準確地評估父母了外出務工對兒童社會適應的影響。賈林斌(2008)編制的中學生社會適應量表也常運用于留守兒童青少年的社會適應研究之中。其中,鄒泓(2015)等人提出了“領域—功能”理論模型,包括自我適應、人際適應、行為適應和環境適應4個領域,以及積極適應和消極適應兩種功能狀態的8維度問卷,有效地探究了青少年社會適應的影響因素。[19]
三、對曾留守青少年社會適應研究的展望
(一)采用多種方法綜合研究
曾留守青少年作為青少年群體中的特殊部分,針對于其獨特的心理和生理特點,需要結合質性研究與質量研究。既采用問卷調查的方式收集量化的數據結果,同時運用訪談等方式,更加深入和細致地探求曾留守青少年社會適應的狀況和問題,提供更加具體而富有科學性的干預策略。
(二)建立科學的標準界定
在以往的研究中,并未形成對曾留守青少年概念的準確定義,在其年齡和留守時間上未達成統一認識。概念界定的模糊,一方面使社會對曾留守青少年缺乏科學準確的認識,另一方面也阻礙了其研究的深入,使得以往研究不能正確把握青少年群體的特征和規律。本研究以期辨識與提出一個較為準確、認可度較高的概念定義。
(三)構建統一的指標模型
現有文獻研究多采用評價留守兒童、中學生等其他群體的指標模型,鑒于曾留守青少年的特殊性質,應結合實際情況,建構更加具體和特色的評價指標,完善對曾留守青少年的評估與研究。
參考文獻:
[1]王玉花.兒童期留守經歷、社會支持、應對方式與大學生主觀幸福感的關系[J].中國健康心理學雜志,2008(4):388-3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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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