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劇《柳青》：現實主義的時代魅力

文 / 仲呈祥 文豪

話劇

“天之高焉，地之古焉，惟陜之北。”以柳青、路遙、陳忠實、賈平凹等人為代表的幾代文藝陜軍，不僅帶領著陜西文學走在了中國當代文學前列，還走出了一條當代文藝的中國道路，形成了文藝領域具有中國特色的“陜西經驗”。這經驗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堅定不移地沿著現實主義的創(chuàng)作道路前進。

由西安演藝集團旗下的西安話劇院創(chuàng)排的話劇《柳青》，不僅讓人們信服地看到現實主義創(chuàng)作原則在三秦厚土上的賡續(xù)與傳承，更讓人感到欣喜的是，在新的時代背景和歷史語境下，現實主義創(chuàng)作精神在這片土地上繼續(xù)弘揚與發(fā)展。整部作品所煥發(fā)出的人民精神、實踐品格與理想光芒，讓觀劇者充分領略到現實主義的時代魅力。

《柳青》的時代魅力，首先體現在其鮮明的人民性。柳青的一生就是為人民書寫、為人民抒情、為人民抒懷這一創(chuàng)作精神的生動實踐。為了解、熟悉農民生活，柳青辭去縣委副書記職務，舉家搬到西安市郊的皇甫村，一待就是14年。在這14年里，柳青把自己的情感和生命完全融進皇甫這片土地。正是因為他對農民生活有著深入了解，筆下的人物才那樣栩栩如生。梁生寶、徐改霞、郭振山、姚士杰，一個個鮮活的具有典型認識價值和審美價值的人物，就是柳青“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交出的精彩答卷。

話劇用藝術的方式，生動再現了柳青扎根皇甫創(chuàng)作《創(chuàng)業(yè)史》的過程。這是編劇唐棟向柳青的致敬之作。唐棟通過走訪群眾、幾度采風、三讀《創(chuàng)業(yè)史》的方式深入挖掘素材，并憑借其文學家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將“熟知鄉(xiāng)親們喜怒哀樂”的柳青形象還原在了一連串生動有趣的情節(jié)和細節(jié)中。在劇中，柳青這個村民口中的“大領導”“大作家”不僅要俯下身子解決“村民家的雞下軟殼殼蛋”這類細小瑣碎的問題，還要調和分稻種時看似不可調和的矛盾沖突。他和村民們打成一片，想方設法融入他們的生活。學圪蹴、系褲帶、抽煙鍋，隨著外在行為裝束的逐漸轉變，柳青的心態(tài)和觀念也從剛開始來皇甫時的洋派知識分子轉變成地道的關中農民。舞臺上展現的柳青活躍其間的情節(jié)和細節(jié)，不僅是人物性格發(fā)展的歷史，而且是那個時代社會關系發(fā)展的形象歷史。

“把根扎在土里頭，百姓揣在懷里頭，莊稼人寫到書里頭，《創(chuàng)業(yè)史》化在命里頭”，這是皇甫村的鄉(xiāng)親們對柳青的傾情歌頌，更是對這個人民作家的崇高贊美。春雨霏霏，楊柳依依，人民作家柳青活在了皇甫村父老鄉(xiāng)親心中，柳青的藝術形象活在了話劇的舞臺上。

《柳青》的時代魅力，還體現在它充分展現了現實主義的實踐品格。現實主義實踐品格決定了它是開放的、與時俱進的。與之前塑造英模人物的許多戲劇作品相比，《柳青》無論在劇本創(chuàng)作、導演手法、舞臺美術乃至音樂設計方面都呈現出難得的新意。就劇本而言，《創(chuàng)業(yè)史》里的人物和故事與皇甫村里的人物和故事、作家柳青與舞臺形象柳青奇妙地交融在一起，敘述方式的創(chuàng)新形成了強大的戲劇張力。更為難能可貴的是，這樣的藝術匠心，有時甚至以生活流的狀態(tài)呈現出來，令整部話劇既有生活的質感，又充滿了藝術加工的“肌理感”。導演傅勇凡說：“在普通人的印象中，農民的生活總是充滿艱辛，但我想要告訴大家的是農民也有他們的快樂。他們的生活可能困窘，但他們不缺乏真心真性真情。農民同樣有他們的愛戀、他們的講規(guī)矩與好面子，這就是我理解的現實主義。”秉持這樣的理念，傅勇凡為這部具有濃郁地方色彩的現實主義話劇增添了一抹理想的靈動色彩，即便舞臺上的柳青可能讓熟悉他的人感到些許距離，但這個更具親和力的人民作家形象或許更容易走入今天普通觀眾內心，引發(fā)他們的情感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