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信童書，“引進大戶”如何變成原創的夢工廠？

黃璜

作為一家定位大眾讀物的綜合性出版集團，中信出版集團（以下簡稱“中信出版”）切入少兒出版市場的戰略部署由來已久。

在小中信成立之前，中信出版內部就已經試水過少兒產品，但并沒有形成規模和品牌。小中信成立之后，為了擺脫缺乏優質原創內容的困境，小中信決定從海外引進優質版權。某種程度上，這種選擇也是基于中信出版集團本身豐富的版權運營經驗給小中信帶來的國際視野的加持。

如今五年時間過去了，小中信已經發展成擁有“紅披風”、“如果童書”、“知學園”等子品牌的中信少兒出版事業群，對于中信童書而言，挖掘本土原創內容進而開拓海外版權市場無疑也是應有之義。

4月，中信童書跟隨中國代表團赴意大利參加第56屆博洛尼亞國際兒童書展，并在書展上舉辦富含中國元素的原創精品《洛神賦》和《看懂中國名畫：墨中國藝術啟蒙系列》的版權輸出簽約儀式。其中，《洛神賦》“聯姻”德國百年出版社Minedition，簽出英法德三種語言的版權;《墨中國藝術啟蒙系列》版權輸出至韓國、阿爾巴尼亞等國家。

中信童書產品的第一次海外亮相堪稱驚艷，而更加值得關注的是，中信童書如何繼承來自母體的優勢，將版權輸出做成一門真正的生意？

學習成熟的體例

中信出版作為國內和海外知名出版商打交道最多的出版社之一，在過去十余年的時間里建立了一套成熟而高效的版權體系，尤其是在財經出版領域，擁有大量優質的作家和版權的儲備，但是小中信的國際化起步則源于一次“撿漏”。

2015年，中信童書的團隊成員參加博洛尼亞國際兒童書展。在展館的一個角落里，他們發現了德國出版社Minedition的展位，這家百年出版社曾挖掘并培養了莉絲白·茨威格、羅伯特·英潘、柯薇塔等多位安徒生獎得主，出版的作品都是殿堂級的藝術繪本。雙方一拍即合，童書團隊在其后一年里引進了Minedition的70多本繪本，逐步成就了“遇見美好繪本館”這一繪本品牌，同時共同引進策劃了安徒生國際大獎50周年插畫展。

在中信出版副總經理輯潘岳看來，與Minedition的合作不僅僅是為小中信的起步打開了局面，同時也讓中信童書的團隊真正學會如何運用國外繪本成熟的體例做原創。潘岳坦言：“很多大出版社的策劃團隊相當強，編輯體例也很成熟，在產品創新、技術創新等很多方面有豐富的經驗，相比之下我們的研發還處于比較初級的階段。”

在學習合作伙伴成熟編輯體例的基礎上，中信出版開始嘗試做原創童書。最初，中信并沒有將眼光局限在少兒市場的頭部作家上，“我們在成人圖書市場有非常豐富的經驗和版權資源的優勢，借用海外出版社在少兒圖書上非常成熟的體例，也許可以嘗試做出優秀的少兒原創作品。”《墨中國藝術啟蒙系列》正是這一方法論下的產物。該系列圖書由中信美術館館長曾孜榮主編，通過大家對名畫中的各種元素進行解讀，幫助讀者重新認知中國經典藝術。在《墨中國藝術啟蒙系列》逐步出版的過程中，可以很明顯地看到中信童書的策劃團隊一點點地改進作品的呈現方式。

不僅如此，與Minedition合作三年，也給了中信童書在歐美主流圖書市場第一次輸出的機會。Minedition掌門人Michael Neugebauer在自己的出版生涯中一直在尋找各個國家的藝術繪本，并且將之加入到“遇見美好”系列大家庭中。2018年，中信童書出版了由90后女孩葉露盈重新演繹的經典作品《洛神賦》，經過多次推薦和溝通，新版《洛神賦》對中國傳統韻味極具個人化和現代化的表達打動了Michael，因此才有了博洛尼亞國際童書展上的版權簽約，在Minedition的推動下，《洛神賦》一書將在法國、德國、奧地利、瑞士和北美地區出版。對于中信童書走向海外市場而言，這無疑是一個良好的開端。“這次我們成功地運作了一個作家進入歐美的主流市場，這是相當難得的。”潘岳說。

將走出去做成一門生意

對于中國出版業而言，“走出去”常常會陷入“自說自話”的困境中，中信出版卻將之做得非常務實。潘岳提到，《洛神賦》與Minedition的版權簽約與引進“遇見美好”系列在版稅比例、預付版稅等方面都是一樣的。潘岳強調：“怎么進來就怎么出去，我們希望靠作品的實力面向海外市場，不能因為我們要‘走出去就做面子工程，只有這樣才能獲得國際市場的尊重。”

在中信童書團隊的眼中，全世界的讀者是非常愿意了解中國的風土人情、地域、歷史、人物和文化的，同時海外的出版商也相當看重中國市場，希望自己的出版產品里能夠有中國的題材和內容。“初生的孩子本來是一張白紙，學齡前的很多閱讀內容完全可以打通，因此海外的出版商在做的歷史系列、神話系列、建筑系列、旅行系列等都可以有中國元素，中國本來就是世界的重要組成部分。”潘岳說。但是問題隨之而來，海外的出版商在中國找不到符合海外讀者閱讀習慣的作品，也缺乏與中國出版商共同策劃溝通的能力。這給了中信出版新的機會，“我們可以加強合作，在海外出版商的策劃中，我們互相認同的主題，我們可以找專家、找作者提供素材放到他的體例里，等作品出版后再來判斷是否適合全球市場。”這就不再是簡單的引進和輸出，需要中信童書搭建具有國際視野和市場判斷力的團隊，這也恰恰是中信出版的優勢之一。“我們和海外的出版商有信任基礎，同時我們也熟悉他們的體例，這樣才有對話與合作的基礎。”

這種對話之于海外出版商也是一種賦能。由于中國圖書市場的龐大，中信童書關于作品的策劃、營銷乃至藝術品位等方面的經驗對海外出版商也是一種增益。在博洛尼亞童書展上的版權簽約，是中信童書第一次以書展面對面的形式向海外出版商解讀具體案例的出版細節，同時也通過作者、主編講解的方式呈現了海外出版商們最關注的作品元素。通過推動雙方的交流，讓海外出版商更加了解中國作品，也能更好地將中國產品推廣到國際市場中。

這樣的合作讓中信出版看到了海外尤其是在少兒出版領域中可開拓的版權市場，讓他們開始探索什么樣的產品適合國際市場。“國際市場并不能一概而論，我們要針對不同的地區做不同的市場策劃。”潘岳舉了一個例子，同一個繪本在法國賣得好，就在德國賣得差，在德國賣得好，就在法國賣得差，這兩個國家文化上是非常迥異的，都做一樣的內容肯定水土不服。

這是原創少兒作品的新機會，在海外出版商都相當重視中國市場的前提下，具有全球視野的中信童書從中窺到了“將‘走出去做成一門生意”的可能性。“國際市場是很大的，當你的作品足夠好，全世界都會看的。”潘岳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