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自己的愚蠢

沈周霄

最近，演員翟天臨火了，倒不是因為他演技出眾，而是因為他“高知”的人設。

高考低分，碩博論文抄襲率高得驚人，北大博士后靠潛規則錄取，如此文化渣滓卻硬是沒有接受自己也有愚蠢的一面的勇氣，自欺欺人。結果，一朝被網友扒皮從神壇跌落，連演員都做不成了。

偉大的事情往往發生在你接受自己愚蠢之后。

有時這種愚蠢表現在肉體。力克·胡哲說：“錯的并不是我的身體，而是對自己人生的設限。”身體殘障的胡哲，認識到并承認自己的不完美，于是，他可以坦然承受他人的目光，他的生命從此擁有了不凡的可能。

有時這種愚蠢表現在精神。德國二戰時殺戮深重，精神上全民軍國主義。總統勃蘭特在猶太人墓碑前自省的一跪，站立起的是整個日耳曼民族！

人之所以自欺，有時是因為不能有揭示自我愚蠢的勇氣；有時是因為視野和格局的受限。

朋友圈熱爆的法拉利事件，即是如此。一群工薪階層的家長，因看不慣富裕家庭用法拉利豪車接送子女便群起而嘲之，甚至把這位富人趕出了家長群。他們不知道的是，真正厲害的人，遇到比自己優秀的人，應該是向著對方靠近，把自己變得更優秀，而不是一味想把對方拉得和自己一樣低。是狹隘的眼界和自卑的格局限制了他們的思維，甚至毀掉他們的人生。

人之所以自欺，有時是因為懶惰。

我們常常能見到一些勤奮卻低效的人，他們以“拼搏”感動自己，卻不用思考提高效能。人們其實很會欺騙自己，甚至超過欺騙別人。米蘭·昆德拉講過一個故事。一個漁夫嘲笑富人：“你如此拼命讓自己富有，不還是和我一樣在沙灘上曬太陽嗎？”其實，愚蠢的是那個漁夫，因為生活的質量從不會是一條線，而是一個區間，這個區間叫“選擇權”，別名“自由”。確實，富翁是和漁夫一樣曬太陽，但他也可以去阿爾卑斯山滑雪，也可以去夏威夷度假，或是上太空留下幾個大字：“到此一游。”而漁夫沒得選！一個是只能曬太陽，一個是可以曬太陽，這就是區別。自欺讓人沉溺于簡單的重復，不敢走出舒適區。這樣的懦弱，毀掉了你的人生。

真正的成長，是那些讓你痛苦到極致的東西。比如接受你的愚蠢、不完美，甚至是平庸。

這樣之后，才能坦然面對喧囂的世界，眾人挑剔的目光，然后找到自我。見自我，見天地，見眾生！

山本耀司說，人一輩子要和很強、很可怕的東西碰撞，然后明白自己的邊界，知曉自己的不完美。

知恥而后勇。

中國西部群山中有一座走了一千六百多年的“鐘”，它告訴人們時間的力量。那些鑿刻莫高窟的，原本是一群普通的工匠，他們的一刀、一刻，原本將湮沒于時間。但普通人的努力，加上時間的復利，累積成了奇跡，世界記住了他們，他們從平庸走向了偉大。

老子說：“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自知、不自欺，讓君子坦蕩；讓平凡者“知恥而后勇”，有了不平凡的可能。

每個人，都有兩次死亡，一次肉體，一次精神；每個人，都有兩次生命，一次出生，一次覺醒。這份不自欺的勇氣，于國家、民族，也是一樣的。（責任編輯 劉月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