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玉華 張丹丹
加快科技成果轉移轉化是上海建設具有全球影響力科創中心的核心任務和關鍵舉措,目前國內北京、廣東、江蘇等地出現的大量新型研發機構對科技成果成功轉化的貢獻理應引起上海的高度重視。本文梳理了北京、廣東、江蘇等地新型研發機構發展政策措施及成效,結合知識生產模式轉型理論和上海實際情況提出上海世界一流新型研發機構集聚發展的突破性促進政策研究思路,以期引發上海各級政府對推動世界一流新型研發機構建設政策的研討和關注。
新型研發機構是近年來在我國新出現的一種研發組織形式,是創新生態系統中新衍生的創新單元集合種群,它的主要功能包括開展基礎前沿研究和原創性研究、促進產業共性技術發展、促進科技成果轉化、孵化科技型企業、培育和集聚高端人才。它采用科學管理模式、市場化運行機制,將產學研用、創新創業與孵化育成相結合, 很快成為目前我國促進科技成果轉化的新生力量。

近年來,新型研發機構的發展逐漸受到國家層面的重視,鼓勵政策陸續出臺。2015年9月,中辦、國辦在《深化科技體制改革實施方案》中指出,“推動新型研發機構發展,制定鼓勵社會化新型研發機構發展的意見”。2016年8月,國務院頒布的《“十三五”國家科技創新規劃》中強調,要“培育面向市場的新型研發機構”,“鼓勵和引導新型研發機構等發展”。新型研發機構的發展和作用也引起了理論界和學術界的高度關注,目前,學者們對新型研發機構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領域:
牛振喜等[1](2006)結合經濟學的交易費用角度和網絡組織存在理論提出,工業技術研究院作為一種科技轉化中介組織,可以兼顧互補性和依賴性,形成有效的科研成果轉化系統。吳金希等[2](2013)認為工研院的功能主要是技術開發和商業化,主要作用表現在杠桿作用、橋梁作用、填平“死亡之谷”作用、完善創新體系作用、搶抓機會窗口作用等。襲著燕等[3](2015)從體制機制視角認為地方工研院不僅是地方科技治理平臺、協同創新載體,還是從事共性技術研發創新的項目導向型組織,與傳統行業科研機構的不同在于二者在體制機制上存在明顯區別。吳衛等[4](2016)認為新型研發機構存在 4 個方面的“新”,即在合作上采取政產學與社會力量共同建立; 目標上兼顧研發和創業,帶動區域經濟發展; 研究工作既有學術性,又面向市場; 運作模式投管分離,獨立核算,內部治理采取“企業化運作”和非營利機構管理模式。

學者們雖從不同的角度來探討新型研發機構的功能定位,但結果卻相當統一,一致認為新型研發機構對技術創新、科技成果轉化、區域經濟發展的推動作用十分顯著,即新型研發機構對技術創新、科技成果轉化、區域經濟發展的推動作用十分顯著。
關于新型研發機構種類分類的研究,學者們從建設模式、建設主體、功能和職責、主要業務等不同角度都對其進行了分類。林志堅[5](2013)將新型研發機構大致分為大學主導型、科研院所主導型和地方政府主導型研究院;劉林青等[6](2014)在總結國外和我國臺灣省典型產業技術研究院經驗的基礎上,對國內各種各樣的產業技術研究院進行分類,并認為最主要的兩類是大學主導的專業化產業技術研究院和政府主導的綜合性產業技術研究院; 而熊文明等[7](2015)則將新型研發機構分為政府主導型、大學主導型、企業主導型等。李玉玲等[8](2016)從主要功能角度,將國內區域產業技術研究院大致分為公共技術服務類、應用技術研發和成果轉化類、競爭前技術研究類(基礎研究類)。
新型研發機構的運行機制是學者們研究的重點,而組織結構和發展模式又影響著新型研發機構的運行,因此三者的研究往往不可分割。學者們這個領域的研究主要圍繞各主體間如何分工合作、機構內部如何管理等問題展開,出現了一些具有代表性的觀點。周華東[9](2015)從運行機制變遷角度闡述了新型研發機構的特點,不僅表現在職能、業務范圍上的拓展,還表現在建設模式的多主體共建、研發模式的集成化和運營上的柔性化管理等方面;周麗[10](2016)將新型研發機構的運行機制概括為“四不像”,與傳統的大學、科研機構、企業和事業單位均有差別,其實質是集合各方優勢;劉貽新等[11](2016)探討了新型研發機構的管理體制為理事會領導下院(所)長負責制的組織屬性和特點、具體管理模式和組織結構,提出通用的組織架構模型,并提出包含決策層、執行層、監督層和操作層在內的職能部門及主要職責設置。
除上述幾種比較集中的研究領域外,學者們還將研究范圍擴展到新型研發機構合作網絡、合作創新能力、資源整合、集成化服務網絡模式、舉措和動向、項目治理等問題的解決上,這說明了新型研發機構的研究視角在不斷擴大,研究內容也在不斷深入。
通過對我國新型研發機構相關研究的梳理,目前國內對新型研發機構的研究已經逐步趨向穩定,對于其功能定位、運行機制等方面取得一定共識,國內外的典型案例為該領域的知識構成和知識體系形成提供了借鑒,研究視角也在逐步拓展,但研究中還存在一些空白和不足,是未來研究的主要方向。比如國內對新型研發機構的概念定位沒有統一標準,廣東省對新型研發機構的定位是:“新型研發機構一般是指投資主體多元化、建設模式國際化、運行機制市場化、管理制度現代化,具有可持續發展能力,產學研協同創新的獨立法人組織” ,“可以是企業、事業和社團單位等法人組織或機構”;北京對新型研發機構的定位是:“新型研發機構是指由戰略性科技創新領軍人才領銜,采取與國際接軌的治理模式和運行機制,協同多方資源,從事基礎前沿研究、共性關鍵技術研發的事業單位或科技類民辦非企業單位(社會服務機構)”,更加突出“公益性”。未來要形成對新型研發機構的系統性研究,必然要對其概念定位,包括在我國創新體系中的位置進行明確的梳理和界定。同時,國內對新型研發機構的研究還主要停留在宏觀角度,如發展定位、運行機制、模式、案例分析、國內外經驗介紹和總結等方面,未來的研究方向應針對機構的內部治理、各主體之間的協同創新機制、機構的風險管理、機構內科研人員的利益分配機制、機構后期如何自立等領域進行探索。
在國家政策的指引下,北京、廣東、江蘇、福建、內蒙古等省份也相繼出臺相關政策,鼓勵當地的新型研發機構發展,在2016、2017兩年前后,新型研發機構在全國落地,產生了一批新型研發機構(表1列舉了部分新型研發機構及其建設模式),逐漸形成了一套新型的科技研發模式。

表1 新型研發機構的建設模式
廣東省科學技術廳每年安排1.5億元的專項資金,對于初始投入超過5000萬元(含5000萬元)的新型研發機構,擇優給予一次性500萬元的建設經費支持;對于初始投入低于5000萬元的新型研發機構,擇優給予一次性300萬元的建設經費支持。支持新型研發機構開展研發創新活動,對上年度非財政經費支持的研發經費支出額度給予不超過20%的補助,單個機構補助不超過1000萬元。支持新型研發機構購買科研儀器設備,對上一年度新型研發機構新購置的單價萬元以上的科研儀器、設備、軟件原值超出500萬元部分給予20%的補貼,單個機構支持額度不超過300萬元。支持新型研發機構創辦企業,對新型研發機構每孵化成一家高新技術企業給予100萬元補助[12]。
江蘇省政府科技創新“四十條政策”第三十五條指出,鼓勵知名科學家、海外高層次人才創新創業團隊、國際著名科研機構和高等院校、國家重點科研院所和高等院校在蘇發起設立專業性、公益性、開放性的新型研發機構,最高可給予1億元的財政支持??萍紕撔隆八氖畻l政策”第二十六條指出,支持新型研發機構開展研發創新活動,具備獨立法人條件的,對其上年度非財政經費支持的研發經費支出額度給予不超過20%的獎勵(單個機構獎勵不超過1000萬元)[13]。
《陜西省科技廳支持校企合作共建新型研發平臺工作指引》明確,支持企業依托高校優勢學科在校園建立新型研發平臺,對經認定的研發平臺按20%比例,給予最高不超過2000 萬元經費支持[13]。
福建省《關于鼓勵社會資本建設和發展新型研發機構若干措施的通知》明確,省和設區市財政對初創期新型研發機構每年度按非財政資金購入科研儀器、設備和軟件購置經費25%的比例,給予最高不超過500 萬元的后補助。對于評價命名時已過初創期的新型研發機構,按照競爭擇優原則,省和設區市財政對發展效益較好的研發機構,按近5 年非財政資金購入科研儀器、設備和軟件購置經費25%的比例,一次性給予最高不超過1000萬元的后補助[13]。
2018年1月16日,上海市人民政府辦公廳出臺了《關于本市推進研發與轉化功能型平臺建設的實施意見》,文件提出“十三五”期間,要培育形成一批創新需求明、服務能力強、管理體制新、具有較強影響力和輻射力的功能型平臺” 。為了比較上海這些功能性平臺與新型研發機構的異同,本文以廣東省新型研發機構為例,從建設類型、功能定位、體制機制等方面將上海研發與轉化功能型平臺與之進行對比分析,發現目前上海發展功能性平臺的發展具有明顯的局限性(詳見表2)。

表2 功能性平臺與新型研發機構對比分析

采取三年動態評估方式,對機構進行評估。評估結果和資質認定掛鉤績效考核方式實施合同式管理考核??荚u結果與財政撥款直接掛鉤,并決定后續支持及支持的程度
不難看出,當前上海市功能性平臺的建設是存在局陷性的,一方面,功能性平臺更加的專注于研發性平臺的構建,缺乏在企業和高校之間建立聯系,這不利于上海市人才培養和促進高??萍汲晒D化,另一方面,功能性平臺的產業布局是存在局限的,相較于新型研發機構全方位的產業布局,功能性平臺僅僅關注幾個特定領域的前沿研究是不充分的,不利于人才集聚和吸引資金投資。
2019年4月20日,上海市科委等六部門聯合制定《關于促進新型研發機構創新發展的若干規定(試行)》,說明上海有關部門已經看到了功能性平臺的局限與不足??梢?,總結北京、廣東等地建設新型研發機構方面的先進經驗及做法,從扶持方式、動態管理、產業布局等方面,為加快上海市新型研發機構發展提供對策建議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上海市在促進新型研發機構發展的政策制定過程中,應將上海市在發展功能性平臺中的先進做法及收益成效和廣東省新型研發機構發展的先進經驗及做法相結合,并結合上海實際情況,制定響應的促進新型研發機構發展的政策方針。
20世紀90年代,英國吉本斯等學者在對科學知識的生產場所、方式、要素等問題進行系統分析的基礎上,提出知識生產模式正在由傳統的、以單學科研究為主、以大學和學院為中心的“知識生產模式Ⅰ”(簡稱“模式Ⅰ”),向跨學科性的、應用情景的“知識生產模式Ⅱ”(簡稱“模式Ⅱ”) 轉型。這一知識生產模式轉型理論有力推動了發達國家科技創新機制的深刻變革,對上海推動世界一流新型研發機構建設促進政策的制定具有指導和借鑒意義。
作為具有全球影響力的科技創新中心城市,上海應結合知識生產模式轉型理論,深入探討目前制約上海新型研發機構發展的瓶頸和深層原因,學習和借鑒國內外先進經驗和典型做法,瞄準國際一流的發展目標,堅持高起點定位、高標準建設,從新型科研機構在國家創新體系中的定位出發,盡快出臺了一系列有利于新型研發機構發展的突破性政策和舉措,積極推動上海世界一流新型研發機構的集聚與發展。
新型研發機構的建設涉及科技、民政、人事、財政、編辦、工商、稅務、公安、海關等多個部門,上海市政府應盡快指定或成立專門機構,深入調研這些部門的相關政策,探討整合聯動機制和全方位支持配套政策等頂層設計方案,真正建立起上海新型研發機構各主體、各環節高效互動的運作模式和運行機制;研究和論證發揮上海特殊地理優勢,制定特殊政策,吸引全球知名高校來滬設立新型研發機構,打造全球新型研發機構聚集區的可行性。
建設具有全球影響力的科技創新中心是中央交給上海的重大戰略任務,而新型研發機構對上海建設具有全球影響力科創中心作用重大。上海各級政府應盡快組織相關力量對北京、廣東、江蘇等地新型研發機構發展的政策措施及成效進行系統梳理和評估,并在此基礎上,提出進一步促進新型研發機構集聚發展的突破性政策思路和創新性政策舉措,力爭在內涵創新、 體制創新、 機制創新的基礎上突出政策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