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銅鏡賞

黃誠

中國古代銅鏡以“刻畫之精巧，文字之瑰奇，辭旨之溫雅，一器而三善備焉”（羅振玉《古鏡圖錄》），歷來為世人所珍視。同時銅鏡因以其裝飾紋飾具有強烈的時代特征，橫亙中華民族文明史，故在國內各博物館館藏文物中，銅鏡占有重要地位。溧陽市博物館系江蘇省溧陽市內綜合性博物館，館藏四千余件文物中亦有相當數量的銅鏡收藏，筆者擷取該館部分有代表性銅鏡藏品作以簡要介紹，以饗讀者。

西漢“日有熹”連弧紋鏡（圖1），直徑16.5、邊厚0.7厘米。圓鈕，連珠紋鈕座，寬平緣，鏡體厚實。內區為連弧紋，外區有三十三字銘文，順時針讀作：“日有熹，月有富，樂毋有事，宜酒食，居而必安，毋憂患，竽瑟侍兮，心志高，樂已茂兮，固常然。”西漢自文景以來，國家富足，“公卿大夫以下爭于奢侈”（《漢書·食貨志》），上層社會之間彼此崇拜華麗，“世俗奢僭圖極，靡有厭足……或乃奢侈逸豫，務廣第宅，治園池，多畜奴婢，被服綺縠，設鐘鼓，備女樂”（《漢書·成帝紀》）。這段銅鏡銘文的內容，也正是當時漢代人希望安樂、向往富貴生活的內心真實寫照。

東漢四神畫像鏡（圖2），直徑18.3、邊厚0.7厘米。圓鈕，雙線方格鈕座，鈕座四角有篆書“長宜子孫”四字銘文。內區以四個乳釘將其分為四個小區，分別飾以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獸，其外圍為一周櫛齒紋，邊緣飾以一圈龍形畫紋帶。畫像鏡興起于東漢中期，以深淺不同的浮雕技法運用于圖案裝飾，因其藝術風格類似于同時期流行的畫像石與畫像磚，故日本人梅原末治在《紹興古鏡聚英》中，將這類銅鏡命名為“畫像鏡”，東漢畫像鏡的出現，標志了東漢銅鏡裝飾藝術發展進入了成熟階段。以四神為圖案裝飾，在西漢銅鏡中便已出現，東漢時期讖緯迷信思想流行，四神造型更為流行，這類四神畫像鏡多見于浙江紹興地區出土。

唐代海獸葡萄鏡（圖3），直徑9.5、邊厚0.8厘米。伏獸鈕，內外區間以凸棱線為界，內區連同鏡鈕為五只瑞獸，嬉戲于祥云，外區為六只飛鳥穿梭于葡萄枝蔓間，最外緣為一圈祥云紋，整個畫面采用高浮雕技法，畫面凹凸起伏強烈，頗具有立體感。海獸葡萄鏡是唐代銅鏡中數量最多、流行最廣的鏡種。這類銅鏡最早出現于唐高宗時期，盛行于武則天至中宗時期，至開元晚期逐漸不再流行。關于其命名，宋代的《博古圖錄》上稱“海馬葡萄鏡”，到清代乾隆時期的《西清古鑒》中則稱之為“海獸葡萄鏡”，以此稱謂最為流行，業內亦有稱其為“瑞獸葡萄鏡”。

元代梵文準提咒鏡（圖4），直徑8.2、邊厚0.3厘米。銀錠形鈕，主體紋飾為環繞鏡鈕兩圈的梵文銘文圈，內圈為十六字梵文，外圈為二十字梵文，內容系梵文書寫的準提咒。這類準提咒鏡還見有中間帶漢字“佛”字或千手佛造型，極具宗教意味。將佛教的經文咒語鑄于銅鏡之上，反映了元朝時期佛教的興盛。

明代福壽雙全鏡（圖5），直徑27.5、厚1厘米。圓鈕，鏡鈕四周布置有四個方框，每框內飾有一字，為“福壽雙全”四字吉語，四字之間還分別裝飾有何仙姑、藍采和等四位八仙人物圖案。該銅鏡體形頗大，從銘文內容看，當時用于祝壽之用，整體充滿了民俗喜慶色彩。明清時期是古代銅鏡發展最后的余光，到清乾隆之后，玻璃鏡子流行于世，銅鏡逐漸退出了歷史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