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昌平
【中圖分類號】I2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3089(2019)11-0265-01
《詩經》是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收入自西周初年至春秋中葉五百多年的詩歌311篇,又稱《詩三百》。孔子評價《詩經》:“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無邪。不學詩,無以言”。詩經中的愛情,純真而浪漫,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一、多情、堅貞的愛情
孔子把《關雎》列在“詩三百”之首。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哪個少男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樹上的鳥兒成雙對,你就是我的那一位。人間最美的季節,是情思萌動時。但詩中有“寤寐求之”,而且“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轉輾反側”,終至幻想“琴瑟友之”,“鐘鼓樂之”??梢娺@只是單相思,體現出古代男子的多情。
《蒹葭》“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你一身潔白素衣,盈盈淺笑,隔一方水岸,靜觀云水兩重天,讓人漾起心潮。人世間縱有風情萬種,我卻對你情有獨鐘。這美麗的女子,這美麗的感覺就像在水氣中朦朧,如在畫中、夢中。男子追尋之路艱險、漫長:“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洄從之,道阻且右.”雖望穿秋水但心上人卻可望而不可即“在水一方;在水之湄;在水之涘.”因愛生戀,因戀而癡,不管有多少艱難險阻都阻擋不了對心上人的追尋。看看我們古代男子有多情而堅貞。
如《鄭風·出其東門》,寫一男子鐘情于一位貧家姑娘,他去東門走了一趟之后,一往深情地說:“出其東門,有女如云。雖則如云,匪我思存??c衣綦巾,聊樂我員?!蹦凶硬灰姰愃歼w,也表現其愛情的專一。
《鄘風·柏舟》寫一位姑娘愛上一位小伙子,卻遭到父母的阻擋,便下定“之死矢靡它”的決心,毫不動搖,表現對愛情的堅貞。
二、純樸、深沉的愛情
《召南·摽有梅》則是寫一個女子怕耽誤了青春,她在收獲梅子的時候,想到“求我庶士”,便把埋在心靈深處的戀情和一天比一天更為迫切的期望,天真地吐露出來“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詩人的描寫,既不過于直率,又富有動人的魅力!在男女情竇初開,物色對象的時候,這種愛慕與追求,往往表現得很強烈。
《陳風·月出》,寫月下懷人之情曰:“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詩中描寫懷人者惶惶不能自安,以至陷入深沉孤寂的愁思中,很有特色。可見愛之深之切;
愛情的加深,戀人之間自然會有一些幽期密約來進一步了解對方,或披露自己的感情,《邶風·靜女》就是描寫這一題材和主題的詩。詩中狀述一對情人相約在城南幽會的情景,男的來了,“愛而不見,搔首踟躕”,女的驟然從僻靜處出現,贈物表情,男的則不勝悅懌贊美,情態宛然,類似的詩有《鄭風·子衿》,寫一位姑娘與情人約會,久等不來,急得“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似乎“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她三番兩次表示自己的思怨說“縱我不往,子寧不來?”“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詩人用倒敘的方法,細膩地刻畫了這個熱戀中的少女候人的神情動態,最富有想象力。
《陳風·東門之楊》寫男女相約黃昏時在東門見面,因久等不來,發出了“昏以為期,明顯煌煌”的情嘆,含蓄有致。
《鄘風·桑中》是寫幽會之后,幾個男青年在采唐,采麥,采葑等勞動中,各自追述他們與孟姜,孟弋,孟庸等姑娘相約敘情的事,每章末了都有“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的吟詠,這種戀情生活的回憶與描寫,有點類似山歌,充滿了生活氣息,既自然逼真,又純潔樸素,饒有韻味。
三、大膽、矛盾的愛情
《唐風·綢繆》,寫一女子在夜間偶然遇見“良人”的情景,其第一章曰:“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這種戀情描寫,纏綿惝恍,造語雖然輕淡,字里行間卻有無限情趣。最后兩句簡直是說“心肝?。⌒母伟?!叫我怎么來愛你!”一種傾情欲吐而又無可如何的神態,躍然紙上。
《鄭風·野有蔓草》寫一位男子在野外遇見一位稱心的姑娘,便直率地向她傾吐愛慕之情說:“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請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愿兮?!边@種愛慕比較偶然,類似原始求愛的方式,反映了當時的婚姻習俗。
這樣的詩,風詩里不止一首,《邶風·野有死麕》,寫一獵人在外打了一只小鹿,恰好碰到了一位多情的少女,便以此鹿為禮向她求愛。在躲著相見的時候,女子若迎若拒,意態纏綿。詩的第三章描寫這種情態說:“舒而脫脫兮,無感我悅兮,無使尨也吠。”譯成今天的話,就是“你文雅些吧!別拉我的佩巾,別惹起旁邊的狗叫!”這種戀情顯得更執著,更大膽,詩人的描寫也更細膩。初民社會中男女表示戀情,往往如此直率逗趣,我們不應視為里巷狹斜的粗鄙之作。但是女方對這種情景還是有些畏怯的。這在《鄭風·將仲子》里有比較具體的描寫。其第一章曰:“將仲子兮,無踰我里,無折我樹杞。豈敢愛之,畏我父母。仲可懷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痹娭械呐樱晕竦恼Z言如實地敘述了自己想念情人而又不敢接近的內心矛盾。
有些詩還描寫了戀人間的笑謔戲弄也夠膽大,如《鄭風·褰裳》,寫一位潑辣爽朗的姑娘,以開玩笑的方式,大膽表白自己的期望說:“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豈無他人?狂童之狂也且。”意思全在激使對方作出對自己滿意的回答。
四、痛苦、哀怨的愛情
《邶風·谷風》,寫婦女在被棄逐的時候,還徘徊顧戀,希望薄情的丈夫能回心轉意,于是從內心里發出“行道遲遲,中心有違,不遠伊邇,薄送我畿。誰謂荼苦,其甘如薺”的悲嘆。
《衛風·氓》寫一位婦女自訴從戀愛、到結婚、到受虐待被遺棄的經過,從痛苦中覺悟到自己為情所誤。她這樣訴說:“吁嗟鳩兮,無食桑葚。吁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詩中把恨與悔的感情熔鑄在一起,對往日的戀情真有不堪回首之感。
以上所舉《詩經》中的風詩,很多都是對于現實生活中男女戀情的描寫,實際都是膾炙人口的佳篇。有直賦其事的,有比興成章的,擬容取心,紛紜雜沓。其題材之多,范圍之廣,構思之美,意境之佳,可說既美矣,又盡善也。風詩開創的這些戀情描寫,或謳歌自己的愛情,或歌頌愛情的純情與勇敢,或詠嘆愛情的憧憬與希望,或嘆息愛情所遭受的種種阻力扼殺。這些健康美好的愛情詩給我們許多有益的啟示,在我國文學史的影響,是極為深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