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考古學的歷史回顧中思考科技考古學

杜奕梅

摘要：科技考古學的誕生與發展與考古學有著天然的聯系。縱觀考古學的發展歷程，實則是一個不斷從自然科學的理論、方法、手段和成果中汲取營養，拓展研究范圍，完善自身體系的過程。同時，橫察科技考古學與考古學的聯系，不難發現，考古學的每一個研究內容都離不開科技考古學的應用。在本文中，筆者在如上的橫察和縱觀兩個視角下，從自然科學的相關學科對不同時期和階段的考古學發展的影響入手來探尋科技考古出現的背景以及其在當代的一體化時代大背景下飛速發展的基礎條件，并對科技考古學發展所離不開的多學科的協作交流提出了自己的見解。

關鍵詞：科技考古學;考古學;多學科交流合作

“利用自然科學相關學科的方法與技術開展考古學研究。我們統一稱之為科技考古”，“今天，考古學已經逐漸成為一門以人文社會科學研究為目的、廣泛采用自然科學相關學科研究方法和技術的學科。能否在考古學研究中更加廣泛、有效地運用多種自然科學相關學科的方法和技術，更加全面地獲取各種資料和信息，進行全方位的研究，已經成為21世紀衡量一個國家考古學研究水平的極為重要的標尺”。[1]

一、科技考古出現的背景和得以發展的條件

考古學的起源和發展與社會的進步密切相關，同時也與自然科學相關學科的關系十分緊密。社會的進步表現在社會和經濟狀況的改善、知識水平的提高、意識水平的提升和科學技術的發展上，這些社會因素伴隨著多種自然科學的發展一直推動著世界考古學的革新和發展，同時也是科技考古得以出現和發展的背景、基礎、動力。

（一）從世界考古學發展趨勢中探尋科技考古出現的背景—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理論對考古學的影響

陳淳在《考古學理論與研究》一書中寫到“考古學在西方的興起受到文藝復興和啟蒙運動哲學思維的啟迪，得益于中產階級的形成和古物研究的勃興，有賴于工業革命促成的地下文物的大量出土，并且深受自然科學特別是地質學和生物學發展的影響”。[2]由此我們可見，考古學雖脫胎于古物學，但事實上是深深扎根于哲學社會科學、自然科學以及現代技術進步的基礎之上的。這從側面解釋了考古學無法在中國金石學的基礎上產生的原因便是沒有社會、經濟和科學技術的進步，即沒有考古學產生和發展的土壤。當我們回顧世界考古學的發展歷程，這也同時解釋了為什么考古學能從19世紀關注人類進步歷程的“進化考古學”，發展到20世紀上半葉的“文化歷史考古學”，進而走向當今一體化時代背景的“科技考古學”。

1.地質學和生物學對進化考古學的影響

19世紀下半葉考古學的主要特點是進化思想。1865年，約翰.盧伯克在《史前時代》一書中，將石器時代劃分為舊石器時代和新石器時代。他在達爾文的進化論思想的影響下深信人類文化與生物進化是一脈相承以直線方式發展的。因此，這一時期的考古學被稱為進化考古學，它將人類文化看作是從簡單到復雜的直線發展過程，也就是說人類的文化發展可以用單一的時間序列來表述。認為考古學的器物研究主要就是為提煉這種文化演變的時間序列服務，即提煉出“階段”和“時期”。這種停留在器物表層研究的、努力用器物來機械重建歷史發展序列的考古學把器物類型當作是地質學中的“標準化石”一樣來處理，把“階段”和“時期”當作考古研究的主要概念和分析單位，這些都不可避免的會受到了自然科學范疇的地質學和生物學的影響。

2.民族學和地理學對文化歷史考古學的影響

20世紀初，工業革命導致大量的地下文物出土，這使得人們對考古材料的差異有了進一步的了解。面對地下材料激增所顯示出來的文化面貌的巨大差異，考古學家需要一種新的觀察手段與分析方法來應對進化考古學所無法解釋的現象。于是，考古學文化這一與器物類型學同時獨立發展起來的考古學分析單位逐漸取代了“階段”和“時期”的概念，成為考古學的重要分析概念。關注文化的時空分布及其民族屬性的文化歷史考古學形成。受其關注點和研究點的影響，文化歷史考古學離不開民族學和地理學的影響。

3.生態學和碳14年代測定方法的誕生對新考古的影響

歐洲史前考古學家克拉克在《考古學與社會》一書中評估了考古材料在各種信息提煉上的局限性，認為“技術與經濟的信息總的來說是由物質所承載，因而能通過自然科學手段來加以提煉。而宗教信仰并不一定從屬于技術與經濟，因此研究的難度很大，并有賴于社會科學方法的分析”。[3]美國民族學家和考古學家斯圖爾特強調生態因素在塑造史前文化中的作用，提出民族學與考古學相結合可以為人類行為的生態學分析作出貢獻。在這些新型思潮的背景下，碳14年代測定方法誕生，伴隨著后來計算機的出現，一批年輕學者從社會科學和其他學科中借鑒了一批新的術語，打出了“新考古學”的旗號。

因此，縱觀以上世界范圍內考古學的發展趨勢，我們有理由說它的理論探索愈來愈依賴各種社會科學理論的幫助，而在分析方法和信息提煉上則更加取決于自然科學手段，特別是以碳14年代測定方法為開端的高新科技手段的應用。

（二）從當今考古學發展大背景下談科技考古得以發展的條件—計算機技術

陳淳先生在《考古學的理論與研究》一書中在論述方法論的變革的時候實則已經向我們展示了當今考古學得以飛速發展所離不開的條件。“20世紀40年代末，考古學處于變革的前夜”，“準確的年代測定可以幫助考古學家更準確的觀察遺址中和遺址之間的細微變化，而今后不久日益普及的電腦技術也在數量分析中一展身手，從簡單的文字處理，再到圖像處理、材料統計、模型建立等，這些使的考古學家能對以前令人望而生畏的龐大材料的統計分析舉重若輕”。賓福德在Constructing Frames of Reference一書中也曾說到：“如果那個時候計算機軟硬件更好一點的話，時間會快許多的”。

當今的考古學處于網絡化時代的大背景之下，如若沒有網絡，研究就無法進行。因此，我們不得不說，當代考古學以及科技考古就是建立在計算機技術基礎之上的。計算機網絡技術是當代考古學以及科技考古存在和得以發展的最為重要的基礎條件。

二、科技考古中的多學科合作交流

文物以及由文物而延伸的遺跡長期以來是考古學主要關注的對象。然而，不是所有的活動都會留下物質遺存，不是所有的物質遺存都能夠被埋藏，不是所有的被埋藏的物質遺存都能夠完整的保存下來，保存下來也不一定能夠被考古學家發現，考古學家發現的往往是冰山一腳，就是發現了，也不一定能夠認識到。考古材料無疑是零碎的，然而，考古學家需要用這些零零碎碎的材料去“復原過去”。而如何將這些零碎的考古材料整合起來？我認為，這離不開借助多學科合作的幫助。

（一）中國考古學與自然科學和技術科學的交融

不同學科間的交融滲透是科學發展的規律之一。我們都熟知，考古學在我國的學術定位是歷史學。就其研究目的而言，這合情合理。但就其研究方法和手段而言，我認為考古學更多的屬于自然科學和技術科學。

1.現代考古學是借鑒了自然科學中的地層學和生物學才形成層位學和類型學這兩個基本方法。

2.我國最早從事田野考古調查和發掘的學者，大多都是自然科學工作者。1929年發現仰韶文化的瑞典人安特生是一位地質學家，參加周口店遺址發掘的我國學者裴文中是一位古生物學家，1926年發掘山西夏縣西陰村的中國學者李濟也主要研究自然科學。

3.當代考古學在科學技術的介入下正呈現“水、陸、空”三維模式的蓬勃發展。

因此，從考古學在我國的初創、發展到現在的在科技考古的蓬勃發展，考古學與自然科學和科學技術都密不可分。考古學今后的發展，既需要繼續有從實踐中總結出來的科學理論和方法的指導，同時也需要有更多的自然科學理論和新的科學技術方法的介入。

（二）一體化時代背景下的考古學的分支學科

《科技考古的思考》一文將目前的科技考古分為了兩大類：“一類是利用專門的儀器設備，對某些肉眼看不到的特定對象進行探測和分析，按照科學的依據提出科學的結論。比如，遙感考古與物探考古、年代測定、古DNA研究、同位素研究和有機殘留物分析等。另一類是對與古代人類的生產生活直接相關的對象進行研究，得出比較客觀的推測和結論。這類研究往往包括多種學科、技術和方法，如環境考古、人骨考古、動物考古、植物考古、冶金考古、陶瓷科技考古和玉石器科技考古等。分別屬于這兩大類的具體研究領域共十二個。”這一概括性總結向我們直觀的展示了目前科技考古所包含的涉及面級廣泛的考古學分支。

如今，在這個網絡化的一體化時代，多學科的合作研究有了計算機網絡技術這一新的平臺。它把過去的與當前的考古學研究、把多學科的不同考古學分支的研究結合起來，使的不同學科的研究融合于一體化時代。

（三）多學科的交流合作模式推動科技考古的發展

科技考古學所涉及的學科之廣、探究的問題之雜，決定了多學科協作的重要性。研究方法和研究對象各不相同的不同學科之間最大的聯系是在哲學基礎上的。雖然不同學科都已融入了當今一體化的時代背景下，但是，不同學科在研究考古學問題的時候還缺乏共同的話語體系。

當今不同學科之間的交流合作方式采用最多的是開大會的方式。來自各個不同學術界的學者在開會的時候各自發表一些其他學科學者不知所云的知識和學術看法，等到會議結束時，所得實際收獲甚少。

我們如若要想利用當今一體化時代背景下的多學科的交流合作來推動科技考古的進一步發展，就需要使不同的考古分支學科在共同的話語體系下協同一致，共同參與到某個考古學問題中，而不僅僅是開大會形式中的多學科工作成果的羅列。我們需要追求更高層次的多學科一體化的研究。不同學科的學術思想的交流融合和碰撞激發正應是多學科一體化所具有的。

三、結語

科技考古的不斷發展早已是考古學發展的必然趨勢。考古學與其他古老學科相比是一門正在成長的學科。其理論和方法的展開和應用難以跟上考古遺址與地下文物因人類的活動而正在加劇損壞的速度。與此同時，隨著考古發掘資料的不斷積累，也迫切需要科技考古學的同步發展。因此，我們要從考古學發展歷程、考古學與科技考古學的關系這兩個縱向和橫向的角度入手，加強科技考古中的多學科合作交流，運用高科技手段在考古材料采集方面拓寬原料采集的來源和全面性，在考古材料研究方面解決遺留下來的技術性問題，在文物保護方面提高文物保護的安全性和原貌性，由此在總體完善考古的技術性工作的同時推動科技考古學發展。

參考文獻：

[1]陳淳.考古學的理論與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8：04-25.

[2]李伯謙.感悟考古[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8：289-291.

[3]袁靖.文理結合 開拓創新[N].人民政協報，201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