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細節中走進人物的內心世界

張育紅

《臺階》是一篇小說，課文中寫的是身為農民的父親苦于自家門前的三級青石板臺階不夠高，用了半生的努力終于實現了造一座有著高高的九級臺階的新屋的愿望，但在愿望實現后茫然和衰老也不期而至。由于課文的內容離學生的實際情況較遠，有些地方學生很難理解。比如，父親的做法，他竟然花了大半輩子的時間造一座高臺階新屋，這對城市長大的孩子來說，是難以想象的，如何把遠離學生生活的人物拉近學生身邊，是個難點。

于是我考慮從分析人物形象入手學習這篇小說。

閱讀小說抓住了細節，就有了一把打開人物內心世界的鑰匙。我在本節課中充分抓住細節描寫，解讀人物形象。在充分朗讀課文的基礎上，讓學生厘清課文內容，然后引導學生先找出自己最有感觸的細節朗讀，最后品析。

細節一：背石、挑水—在勞作中衰老

“那個石匠笑著為父親托在肩膀上，說是能一口氣背到家，不收石料錢。結果父親一下子背了三趟，還沒覺得花了太大的力氣。只是那一來一去的許多山路，磨破了他一雙麻筋草鞋，父親感到太可惜。”——健壯年輕的父親

“有一天，父親挑了一擔水回來，噔噔噔，很輕松地跨上了三級臺階，到第四級時，他的腳抬得很高，仿佛是在跨一道門檻，踩下去的時候像是被什么東西硌了一硌，他停頓了一下，才提后腳。那根很老的毛竹扁擔受了震動，便“嘎嘰”地慘叫了一聲，父親身子晃一晃，水便潑了一些在臺階上?！薄ダ系母赣H

我讓學生朗讀這兩處文字，找出體現父親健壯和衰老的詞句。學生找到“一下子背了三趟，還沒覺得花了太大的力氣”和“父親身子晃一晃”兩處文字，在對比中感受在艱苦的勞動中逐漸衰老的父親形象。

細節二：洗腳—濃縮父親一輩子艱辛

“他的腳板寬大，裂著許多干溝，溝里嵌著沙子和泥土。父親的這雙腳是洗不干凈的，他一般都去河里洗，拖著一雙濕了的草鞋唿嗒唿嗒地走回來。大概到了過年，父親才在家里洗一次腳。”“因為沙子多的緣故，父親要了個板刷刷拉刷拉地刷。后來父親的腳終于洗好了，終于洗出了腳的本色，卻也是黃幾幾的，是泥土的顏色。我為他倒水，倒出的是一盆泥漿，木盆底上還積了一層沙。”——勞動艱辛

我引導學生抓住寫腳的表皮“裂著許多干溝，溝里嵌著沙子和泥土?！薄疤ぴ谧钣矊嵉那嗍弦蚕癫仍诿藁ㄉ纤频摹钡戎攸c語句及每年洗腳的次數、方法和洗腳后的感受，讓學生品味出父親是一位長年累月在田間勞作的老農形象。

細節三：在綠蔭下抽煙—目光里憧憬未來

“父親坐在綠陰里，能看見別人家高高的臺階，那里栽著幾棵柳樹，柳樹枝老是搖來搖去，卻搖不散父親那專注的目光。這時，一片片旱煙霧在父親頭上飄來飄去?！?/p>

我抓住“飄”，讓學生發揮想象，想象除了旱煙霧在飄，還有什么在飄。學生結合上下文，結合父親一生的期望，體會到父親向往、羨慕別人家高高的臺階，爭取能早日造起高臺階的新屋，像人家一樣氣派，表面上飄的是煙霧，實則是希望在頭腦里縈繞，為進入人物精神世界打開了突破口。

細節四：放鞭炮，挪臺階—尷尬的笑里寫滿心酸“許多紙筒落在父親的頭上肩膀上，父親的兩手沒處放似的，抄著不是，貼在胯骨上也不是。他仿佛覺得有許多目光在望他，就盡力把胸挺得高些，無奈，他的背是駝慣了的，胸無法挺得高。因而，父親明明該高興，卻露出些尷尬的笑?！薄肿銦o措

在父親的愿望達成的那一刻，父親背駝了，挺不起胸膛，說明父親辛苦勞累一輩子，身體累垮了;我引導學生體會“父親的兩手沒處放似的，抄著不是，貼在胯骨上也不是”“尷尬的笑”這兩處描寫寫出了父親怎樣的心理，學生在反復的體會中明白本應高興喜慶的父親反而變得不適，一輩子低眉順眼，老實厚道，但正當自己的愿望實現后，他卻手足無措，人物內心的辛酸顯而易見。

高臺階是地位的象征，是父親一生的愿望，半輩子的努力，但真正擁有后卻不習慣坐在高臺階上，父親卑微的形象躍然紙上。這也為解讀父親形象提供了另一個視覺窗口。

細節五：深埋的頭顱—衰老的沮喪

“我就陪父親在門檻上休息一會兒，他那顆很倔的頭顱埋在膝蓋里半晌都沒動，那極短的發，似剛收割過的莊稼茬，高低不齊，灰白而失去了生機?！薄浜途趩?/p>

一生勞作的父親，把勞動看作自己的生命，但如今自己失去了勞動的能力，就沒有了自身的價值，“頭顱埋在膝蓋里”“（頭發） 高低不齊，灰白而失去了生機”這些語句讓我感受到父親的失落和沮喪，也讀出了作者對父親的憐憫之情，營造了傷感的氣氛。

在細節品析中，父親的形象逐漸清晰地呈現在學生的面前，學生也從細節描寫中走進人物的內心世界，認識了這個“要強、有志氣，不甘落后，有遠大目標，有愚公移山精神，老實厚道，謙卑”的這個父親形象。

作者單位：湖北省秭歸縣實驗中學（443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