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暗中明亮的事物

亞楠

遠天，一片桔黃色云朵

在老樹上沉思

我順流而下，扁舟

是一個孤單尾音。并且也看見

幻影里的花朵

關于大漠，胡楊和骷髏

都是它的同義詞

就像荒原不斷拓展，金色翅膀

在雪線上轟鳴

2

水在天上流。仿佛

一種心緒，它最后的信息流

有我的體溫。所以用

遼闊裝飾曠野

舒緩的旋律，以及風

在巖石上吶喊

亮閃閃——

而他們都是土地的主人

3

烏鴉的叫聲悠長

若晚霞輕攏的眠床，靜默中

愛神扇動翅膀

顯然，這情境明朗

帶著雨的滋味。忍冬花綻放

若小夜曲——

她回到低處，回到

卑微的人間。所以風

被它的金鐮收割，用呼喚

抵達天堂

4

但塵世喧囂，以筆為旗

也只能緩慢打開

洞窟，或者縈繞在薄暮里

繼續做白日夢——

萬水千山都進入了

他的視野。躬耕于歲月所

能抵達的疆域

迎著風，我輕輕轉動

生命羅盤

5

他被強烈的光所激活

如一粒種子。他憑借向上的力量

把春天帶進花園

也用荒蕪之心種植神話

和古老的休眠

一起，被時間攬入懷中

因此我想起了巖畫

曾經的歡愉，疼痛終將回到

藍色夢中

6

那些生命，在荒原

拓展它的夢。也延用古老的

方式，荊棘鳥

的啼鳴。若一次交談

在綠葉上。它被

漫游的思緒點燃……并且讓

風的翅膀繼續拍打

停下來吧！塵世

也將沉淪、荒蕪，而那些孤獨

的手又能夠抓住什么？

7

進入幻影。如一縷光

在水中把他的臉拉長，并且

就像一把匕首

靜默把夜幕挑開

沉入明亮。他的手向上托舉

只為一次虛擬的旅行

打開他自己

關于黑色罌粟花，此刻

他微笑著告別童年

8

也如同一場虛驚

而沒有結果的結果顯得

更加虛空

我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眼前，牧羊犬狂吠

如坍塌的屋宇

所以我繼續趕路

日夜兼程，并把兒時的舊夢

種植成風景

9

我相信命運，相信

那些黑暗中明亮的事物

如同相信自己

我相信風暴如同

相信火焰，它們是鋒利的

只釤割枯萎的靈魂

當然，我也相信愛

是能夠發光的，相信眼淚

是一個信物

因此我懷念它們

懷念這枝狀閃電在夜空

勾勒的輪廓

10

相對而言，我已經

打開了心扉。并且停下來

用月光取暖

比如昨天，麥田

綠油油，仿佛童年的夢

把清純展開

或者進一步，讓

理性的燈盞勾勒塵世

讓那些花朵

在夢中，還原為一次撲朔

迷離的愛情——

沒有風，只有野馬群

咀嚼夜草的聲音

11

這個夜晚，沒有月光

山呈現衰敗的色澤。很顯然

只是情緒低迷

所具有的原始特征

而我漫步其中

被感染，也被一種幻覺

淹沒。但石頭的光

擁有亮色

繼續前行吧，夜鳥

在禿枝上啼鳴，其聲慘淡、凄厲

若洪水擊打巖壁……它的

根散落一地

12

況且，萬物生長

在寒冷的季節，我也沒有停止

歌唱。沒有讓暮靄

遮蔽自己……顯然，這

使我能夠看見

那些花朵，和一顆明亮的心

嚴冬之后，風漸趨

柔和。翠綠種子已在夢中蘇醒

笑比陽光明媚

13

為此我朝向遠處

眺望。仿佛星辰在空闊中

追尋它的秘密

沒有風，但見繁花用自己的

愛回報土地——

這樸素的情感蔓延

在寧靜中升華，并以赤誠

之心澆灌

……以信仰取代

那些墻頭草，以及

無稽的妄語。迎著曙光

我的腳步沉重

就像一塊石頭，它最后的路

通往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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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處流向低谷

湍急。它帶著箭矢的呼嘯聲

進入千重浪，也把內心

的火焰置于高塔

我想象祖先們勞作的

兩岸，綠色田疇一望無際

麥浪用激情

說話，用堅韌的筋骨

開天辟地。或以

神話為原點，在蒼茫中打開

天堂之門

15

在山路上，我的

目光被云遮擋。還有一枚

金黃的葉子

像木偶戲虛設的場景

我尋找水中月

搖曳的倩影，以及她體內的

閃電。風云穿過了

時間甬道

一縷光切割愛

也被她自己的影子所埋葬

而山河依舊，記憶

回到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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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云凝聚目光

從高空下降。關于記憶

浮光掠影

皆來自云層……如同

我丟失的黃銅

因寒風而嗚咽，也被他

古老的意象

湮沒。空中樓閣？

就在迷宮里完成一次

突圍吧——

只為閃電突顯無邊的

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