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康



中圖分類號:F127? ?文獻標識碼:A
內容摘要:中國經濟發展進入了“新舊動能”轉換的關鍵時期,保障國際貿易領域的競爭優勢就需要找到動能轉換的支撐因素。本文根據已有文獻分析了“新動能”的三種來源渠道:需求側動能、供給側動能及結構轉換動能,利用全要素生產率方法反推出了各個要素動能的核心代理變量,并構建了國際貿易競爭動能轉換指數。本文研究表明,我國國際貿易的動能轉換正處于高速發展時期,動能增量效應達到了每期0.7%的水平,保證該發展效應的持續作用,需要進一步促進市場開發,加強人力資本培育,提升產品附加值。
關鍵詞:動能轉換? ?全要素生產率? ?國際貿易? ?結構變動
中國對外貿易動能轉換指數測度體系
(一)動能轉換指數的理論基礎
古典經濟學中的經濟增長理論認為全要素生產率(TFP)及其增量可以用來衡量一國經濟發展的動能,此后這一理論被推廣到區域及行業中,成為衡量產業動能攀升水平的最佳指數。但傳統理論中對全要素生產率的計算,往往是基于索洛剩余方法,鄭江淮等(2018)認為該方法僅僅能夠反映動能的當期水平,而無法識別動能的來源,我國正處于新舊動能轉換的關鍵時期,在結構性轉變的關鍵時期,分析新舊動能來源有助于明晰我國產業競爭的優勢所在。基于這一考慮,本文借鑒鄭江淮(2018)的理論分析,構建了一個基于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的全要素成產率模型:
模型(1)將全要素生產率分解為包含資本要素(K)、高技能勞動力要素(H)、低技能勞動力要素(L)的雙時期集合,在短期內由于生產技術的標準化,各個要素的彈性均為1/3;中長期內則表示為可變系數,從而將各種動能轉換情況納入分析,對各個要素而言,其生產率增量為:
由單個要素的生產率增量公式可以看出,增量可以進一步分解為要素密度與異質性變化率,將上述單項公式代入(1)化簡得出:
模型(5)中, Δt反應了異質性變化率,且有、、、、。同時模型中也將勞動力占比進行了簡化,對勞動生產率而言,采用王曉嬈(2017)的份額偏離分解法可得:
公式(6)中勞動生產率被分解為部門間勞動力靜態配置、部門間勞動力動態配置及部門內勞動力動態配置,勞動力生產率和份額的增長是部門發展的兩個重要方面,當動態配置提供了“結構性”優勢時,該部門處于高速發展之中,即公式(6)中的兩個動態效應的值為正,否則反之。公式(6)是對勞動力生產率的分析,也可以進一步推廣到資本生產率要素之中,本文不再贅述。
至此,本文分析出影響全要素生產率的構成指標,包括總需求變化量、要素生產率增量、要素密度、要素結構和要素異質性五個方面,可以全面反饋產業增長的動能來源,從而根據動能轉換的本質屬性,分析新舊動能轉換時新動能對產業發展所產生的影響,“新動能指數”(New Engines Index)的簡約形式如下:
模型(7)中,各項動能均為多種指標的集合,且在不同部門發展中具備不同權重,本文將其引用到我國國際貿易中,具體分析如下:
需求側動能。國際貿易的優勢產生,首先來源于內部需求的擴大,越來越多的城鄉居民開始享受我國經濟發展帶來的成果,收入的增加使得居民能夠將現有收入投入到更多的渠道,當食品消費的比例降低到某一層次時,居民消費累計產生的產品需求就能夠推動產業的發展,這一現象被稱為“恩格爾效應”,根據楊中衛等(2016)的測算,中國的恩格爾系數處于并將持續處于“恩格爾效應”區間,系數的持續下降不僅對居民消費差異產生了有效的平抑作用,并且推動了整體消費市場的擴大,進而促進我國產業規模上升。其次需要優化外部需求結構,呂品等(2016)的研究從我國制造業的產能利用率出發,分析了外部需求沖擊對產能利用的影響,該研究中說明了不同制造行業對外部需求的反饋并不一致,產能利用率存在分行業的正/負向作用,根據外部需求進行產業結構調節就成了解決問題的重要方法。孔璐琳(2016)認為對于外部需求的結構優化,可以從產品附加值入手,以進出口產品的高附加值調整產業技術水平,進而促進結構轉變。在指標集合中,本文采用了國內中間投入比例、國外中間投入比例、出口產品附加值、進口產品附加值等代理變量反映國際貿易中成本變動的情況,進而估計需求側動能對國際貿易的影響。
供給側動能。改善產業供給側結構,是強化供給側動能的唯一途徑,肖蘇(2017)測算了不同執行部門R&D投入對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認為我國工業企業受到技術驅動的效果最強,而美國的高等教育部門的R&D投入對全要素生產率貢獻更高,我國的大量企業受制于技術水平的滯后,難以提升產品競爭力,這就需要社會資本的注入,強化R&D產出水平。在指標集合中,本文采用了R&D與企業收入彈性占比、高技能勞動力與勞動人口占比、全社會融資規模、直接融資規模在GDP中的占比等代理變量反映國際貿易中技術進步的情況,進而估計供給側動能對國際貿易的影響。
結構轉變動能。實現我國國際貿易水平突破,就要追求向國際產業分工產業鏈上游攀升,全球價值鏈的再分工具體到產業中,就是要素的再分配結構的變動。對于我國企業而言,在實現國際化銷售的同時,要注重國際化生產帶來的成本優勢。根據比較優勢理論,將低附加值產品投入到高勞動密集度的國家,或是低技能勞動力占比更高的國家,可以有效降低勞動力成本,構建產品制造的優勢;將高附加值產品投入到高技能勞動力占比更高的國家,能夠有效實現產品附加值的轉換,提高產品生產的良品率。向倩雯(2017)提出,我國勞動力價格不斷上升已是不爭的事實,但這一事實伴隨的另一個事實——我國的高技術勞動力占比不斷上升,將密集型產業遷移到我國周邊地區,或是“一帶一路”合作國家,讓我國現有產能轉向更具附加值產品,是結構轉變所能夠帶來的比較優勢。在指標集合中,本文采用全球價值鏈位置、出口產品與國際產品的中心距離等代理變量反映國際貿易中比較優勢的情況,進而估計結構轉變動能對國際貿易的影響。
(二)國際貿易中動能轉換指數的測算
本文的新動能指數僅僅關注中國對外貿易方面的競爭水平,因此不同于鄭江淮(2018)文章中綜合近20個指標所構建的全面動能轉換指數。根據公式(7)及上文的分析,本文針對國際貿易影響的測算需要注意三個方面的構建,在需求側動能構建中本文采用了Jensen et al.(2013)基于比較優勢理論構建的外需動能,即 dln(Xi)/dln(TC),供給側動能中更關注與高技能勞動力密集度變動,也是人力資本紅利的顯現,即dln(H/L)/dln(TFP) 。在結構分析方面,基于Koopman et al.(2014)測算的價值鏈相對位置的結構轉換動能,即 dln(GVCPi)/dln(Xi)。對于各個動能值的合成公式采用了加權合成法:
(8)
供給側動能和需求側變量需要考慮動能轉換的速度,即本期動能相比于上一期的變化,代理變量均經過了無量綱化處理過程,即將本期指標數據與上期進行了比對:ωi=Di/Di-1;而結構動能變量更需要考慮我國動能和國際動能的對比水平,在無量綱化處理過程中,將我國數據指標與本期各地區最大值進行對比,以得出指數:ωi=Di/Max(Di,Dj,…,Dk)? 。本文所構建的指數能夠綜合反饋動能轉換速度和轉換程度兩個方向,并且準確區別動能來源和方向。
中國對外貿易動能轉換的價值鏈升級效應
本文的樣本時期為2002-2016年,數據主要來源于WIOD所公布的投入產出表,由于2015及之后的產業數據尚未公布,本文采用平均增長率估計此后的GVC值,其次對需求側動能的測算也使用了一部分World Bank所公布的宏觀數據。根據Koopan et al.(2014)測算的我國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相對位置GVC,納入模型(7)的計算中,可以得出如圖1所示的結構轉換動能指標。
如圖1所示,自2002開始直至2012年中期,中國的價值鏈攀升動能均為負值,這一情況直接對應了中國加入WTO的事實,由于自由貿易市場化的加速以及全球化生產鏈的強化,跨國企業發現了中國密集勞動力的成本優勢,紛紛將國內的低端制造業遷入中國,以實現企業成本的控制,中國迅速成長為“世界工廠”,享受產品制造帶來利潤的同時,自身發展動能也受到了密集型產業的限制,產業鏈位置在國際貿易中不斷下探,并在2003年達到最大負值-2.47。
但國內企業在參與國際價值鏈分工的同時,也通過代工實現了產業規模的迅速擴張,并獲取了一定的技術,隨著國際價值鏈地位的不斷下降,這一情況在2008年得到了改善。隨著我國代工工廠的內部“血拼”競爭步入白熱化,大量的代工業務逐步集中到幾家規模較大的企業,代工廠也開始創建自有品牌參與國際競爭。結合本文的供給側動能和需求側動能,利用公式(8)計算,并與結構動能進行合成,可以得到如圖2所示的國際貿易競爭動能指數。
如圖2所示,加入了供給側和需求側動能后,國際貿易競爭力的整體發展動能處在一個不斷上升的過程之中,由于在2002-2007年間我國的結構性動能為負數區間,導致這一時期整體競爭力動能處于一個較低區間(低于2%),上升趨勢也并不顯著。這一時期可以視為我國內生需求增長時期,產品的附加值較低,但產值較大,故整體處于結構調整之中,動能轉換始終處于正值區間,推動經濟的持續發展。在2008-2013年,我國國際貿易處于產品附加值不斷上升的區間,新舊動能之間開始發生顯著轉換,推動整體發展水平的上升。這一階段,動能每期增量達到了0.3%,產品價值的強化使得出口產品的競爭力上升,產品的比較優勢(成本低、有一定附加價值)使得我國國際貿易的整體競爭水平有了較強的突破。在2013年之后,動能增量進一步達到了0.7%/每期的水平,顯然,我國開放性水平的持續上升帶動一批國內企業更大規模地走出去,同一時期技術水平的突破,導致國際貿易之間的信息交流和資金流動成本進一步下降,資源在國際市場上更有效配置推動了更為深度的國際競爭力上升。
中國對外貿易新型競爭優勢培育建議
本文從我國經濟發展的“新舊動能”轉換出發,分析我國對外貿易2002-2016年的新生動能來源。根據本文分析,我國現有的國際競爭動能已經進入了高速發展區間,能夠有效推動競爭力水平的上升。貿易競爭動能主要來源于下述方面:
第一,勞動力“人口紅利”的下降。我國的用工價格不斷上升,是由于適齡勞動力人口的學歷結構、技術水平都與以往產生了極大的不同,針對生活物質環境要求的變化,新進入市場的勞動力人口需要更多的報酬以保證更高的生活水平,經濟環境的改變使得用工成本變高;第二,人力資本紅利的顯現。我國勞動力市場的人口紅利并沒有消失,而是轉變成了人力資本紅利,更多的高學歷、高技能勞動力進入市場后,產品生產中的技術性摩擦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解決,更快的學習能力意味著更優的勞動力產出,人力資本的不斷上升,實質上使得企業用工的相對價格產生了下降,同時也倒逼企業改善其技術結構,使得高技術勞動力能夠發揮出更多的單位生產能力;第三,市場化政策的不斷推進,隨著我國對市場經濟的重視,新生動能向產業政策的轉移,許多中小企業得到了較好的扶持,貿易成本的降低、要素流動的自由化,使得我國企業在內部配置上產生了較好的協同性,在應對國際貿易競爭時也具備了更強的優勢效應。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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