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誠溝通促進中馬全面戰略合作

成漢平

為促進相互了解，加強智庫間的合作交流與溝通，2019年4月中旬，馬來西亞馬來亞大學中國研究所邀請一批中國學者前往吉隆坡，就南海問題與當代中馬關系舉行了首屆戰略對話會。對話會受到了馬方上下的高度關注和重視。

在特殊背景下舉行

自從馬來西亞老資格的政治家馬哈蒂爾重掌政權以來，中馬關系可謂一波三折。馬哈蒂爾先是宣布，“碧桂園森林城市”項目不得向外國人銷售，并強調不會向此類人群發放簽證。接著，馬方又宣布暫停由中國支持、價值約220億美元的三個大型項目，包括按規劃將連接馬來西亞欠發達的東海岸與泰國南部和吉隆坡的東海岸鐵路項目，以及兩條造價均超過10億美元的管道;隨后，雙方又就有關暫停項目違約金問題展開了初步的談判，而高達數十億美元的違約金問題卻讓馬方無力承受;再接著，雙方重啟談判……遭到暫停的項目柳暗花明。

馬方的上述做法自然引起了中國媒體的高度關注，也使中國網民們議論紛紛，猜測四起。與此相對應的是，赴馬來西亞旅游的中國游客量一時驟降了35%，這種情況近年來在馬來西亞還是首次發生，引發了馬國內輿論和政界的一片震驚。這意味著在“蝴蝶效應”的作用下馬來西亞經濟恐將受到沖擊，因為旅游是馬來西亞的支柱性產業之一，僅在2016年一年就創造了1680億馬幣的收入，占其國民經濟總額的13.7%，并且提供了173萬個就業崗位。

馬來西亞暫停中方項目與中國赴馬游客驟然減少，這兩者之間是否有著什么直接的關聯，我們無從知曉。但至少在許多中國人看來，馬方暫停中方項目無疑就是一種典型的“小國善變”的行為，而對于類似的變故，國人早已見怪不怪。難道馬來西亞新政府也是如此，換一屆政府便推翻前任的所有承諾與契約，最終讓中方成為一個冤大頭？

就在人們對此充滿疑慮和不解之際，馬方終于傳出了一系列積極的消息，比如進入2019年之后不久，馬來西亞政府宣布，總理馬哈蒂爾將會出席定于4月底于北京舉行的第二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馬來西亞外長賽夫丁·阿卜杜拉隨后也表示，馬來西亞與中國就遭到暫停的高鐵項目舉行的談判正在取得進展……

馬方多位軍政高官出席

就在中馬關系“風雨過后見彩虹”之際，馬來西亞最負盛名的馬來亞大學，向具有代表性和影響力的部分中國學者發出了邀請，前往吉隆坡就中馬關系及南海問題進行溝通和戰略對話。這是馬方歷史首次組織如此規模的戰略對話會。

中方有來自北京大學海洋研究院、中國軍事科學院、中國南海研究院、華僑大學馬來西亞研究中心以及南京大學中國南海研究協同創新中心的數位學者參加。果不其然，馬來西亞方面對此次對話高度重視，除了馬來亞大學的相關學者之外，馬方部分軍政高官及一些退役將領、前職業外交家都來到現場出席會議，并參與討論，如國防部副部長劉鎮東、國防部官員艾微、前海軍將領托馬斯·丹尼爾以及前駐華大使馬杰德等人， 劉鎮東副部長還在開幕式上致辭發言。整個會場擠滿了參會者與旁聽者，幾乎座無虛席。值得一提的是，馬來西亞候任駐華大使努希萬也前來旁聽。這樣的規格似乎注定這并非一個泛泛討論的學術會議，而是有著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的戰略對話。

南海問題，繞不開的話題

在當今一旦提及到中馬兩國關系，南海是一個完全繞不開的話題。雖然馬來西亞并非如越南、菲律賓那樣在南海問題上處處與中方或明里或暗里作對，但是南海問題依舊是中馬學者極為關注的話題，尤其是馬來西亞總理馬哈蒂爾曾在競選時表示當選后希望就南海問題進行重新談判的表態，被很多西方媒體做了負面解讀，中馬雙方更希望相互試探摸底與了解。因此，在雙方的對話過程中，中馬學者對有關“九段線”、“歷史性權利主張”、“南海行為準則”（COC）談判、大國與小國關系以及中馬關系等熱點問題進行了廣泛而熱烈的討論。與國內學術會議不同的是，中馬學者在交流過程中相互之間的觀點出現了激烈的碰撞，甚至火花四濺，這恰恰是溝通交流的最佳效果，因為各方能夠坦誠相待，開誠布公。

比如一位馬方學者發問，“九段線”內的海域是否就是中國的領海，他人一旦進入是否構成了“侵略”，請中國學者予以回答。然而，對于中方學者的解答，這位馬來西亞學者似乎并不滿意，進一步追問道;這樣吧，請用一個字回答，“Yes or No”。此時，現場的氣氛一時出現了停頓，因為明顯讓中方感到了棘手和尷尬。“九段線”實為中國的“傳統海疆線”，它不僅是南海諸島的“島嶼歸屬線”，而且是中國南海管轄海域的“范圍線”。

再比如，有馬來西亞學者問道，你們中國到底是因何而從“十一段線”變成“九段線”的，依據是什么？原因是什么？當然，讓中方學者印象最深的還是馬來西亞學者所打的一個比方，他認為一輛小車行駛于左右兩側均為重型卡車的道路之中，手握方向盤的小車司機時時刻刻擔憂大車是否會突然變道碾壓小車。他表示，馬來西亞就是這輛小車，時刻都有著不小的安全困境，只能在兩輛重型卡車——中美之間保持著等距離，不偏不倚，請中方理解馬方的安全困境。

針對馬方學者的疑慮，在交流中，筆者還以《推進南海互信、促進中馬合作》為題作了發言，呼吁中馬在諸如海上休漁期、海洋環境治理、海上聯合搜救等低敏感領域大力展開具有實質性的合作，以推進互信，使南海真正成為合作之海、和平之海、友誼之海和穩定之海，共同打造命運共同體，造福于兩國人民。

需要經常性戰略溝通

在推動“一帶一路”倡議在各國落地生根的過程中，中國政府一向十分注重“五通”，即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而國之交首先在于民相親。通過此次戰略對話，我們深刻地意識到，中馬兩國之間無論是智庫、輿論、民間還是政府層面，都存在著不小的認識上的誤區與分歧，因而，溝通十分必要，也非常及時。雙方只有在許多問題上經常性交換看法，才能促進相互了解，化解分歧，避免誤判。

事實上，中馬之間的合作遠大于分歧，完全可以做到擱置分歧，求同存異，共同打造命運共同體，走合作共贏之路。而中方向來高度重視與馬來西亞全方位的戰略合作，且中馬間的合作潛力與前景都十分看好。

一是中國與馬來西亞的貿易額于2018年突破了千億美元大關，中國已連續九年保持馬來西亞第一大貿易伙伴國地位，增幅始終保持在2位數。二是中馬雙方在軍事層面、防務領域的交流合作、友好往來也堪稱中國與東南亞國家合作的典范，比如馬來西亞從我國訂購的18艘瀕海戰斗艦目前已經開工，我國的造船廠正在對其進行加速制造。同時，馬來西亞方方面也希望能夠引進新的潛艇，其中就包括我國的S-20型外貿潛艇。三是中馬之間的人文交流日益頻繁，不斷突破新的記錄。明年是馬來西亞政府確定的國際旅游年，相信來自中國的大批游客一定會是馬來西亞旅游市場的主力軍，對馬來西亞的經濟提升起到重要的作用。此次馬來西亞之行，我們感慨最深的就是在馬來西亞各地，處處都有操著中國各地方言的游客。

2019年4月中旬，馬來西亞馬來亞大學中國研究所邀請中國學者前往吉隆坡，就南海問題與中馬關系舉行了首屆戰略對話會。

總而言之，此次中馬戰略對話活動非常成功，它進一步推動了中馬間的戰略互信，促進了兩國學者之間的交流、合作和友誼。正如馬來西亞總理馬哈蒂爾4月底來華在出席第二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開幕式上所表示的那樣，中馬雙方要加強政策協同和溝通、建立更加緊密的伙伴關系。的確，真誠溝通方可促進全面合作，它是建立緊密伙伴關系的重要基礎。

（作者為南京大學中國南海研究協同創新中心研究員、江蘇省東南亞研究會常務副會長、教授。華僑大學馬來西亞研究中心鐘大榮老師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