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經濟合作：現狀與趨勢

尹全芳

一、從“兩廊一圈”到“一帶一路”

2004年，越南領導人在對中國進行國事訪問期間，時任越南總理潘文凱向中國總理溫家寶提出了“兩廊一圈”的建議。雙方對“兩廊一圈”的發展達成一致并提出規劃藍圖，從我國的昆明、廣西等與越南僻壤的地區出發，開發、建設通向兩國的運輸基礎設施，打通兩條經濟走廊，建設互利互惠的環北部灣經濟圈。

同年的10月，兩國政府發表了聯合發表《中越聯合公報》。公報以“長期穩定、面向未來、睦鄰友好、全面合作”為原則，強調兩國應從全球戰略角度擴大互利合作，不斷推動中越快速、全面、深入發展。公報中對兩條經濟走廊及經濟圈進行了可行性的分析及肯定，積極探索“兩廊一圈”的發展模式。我國桂、滇兩省區積極響應，為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的建設不斷爭取機會，發揮本省地域優勢，密切聯系越方經濟合作，共同打造“兩廊一圈”。

共建“兩廊一圈”理念提出后，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于2013年提出建設“新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合作倡議，倡議沿線國家積極共建經濟，成為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和責任共同體。但從2013年倡議的提出到2015年上半年期間，越南政府對該倡議都持謹慎、閃躲的態度，對“一帶一路”避而不談。一直到2015年9月，越南方面才對“一帶一路”首次明確態度“表示歡迎”。但是，雖然隨后幾年的兩國交往及聲明中多次提及了“一帶一路”倡議，要看到的是，客觀方面來說，越南與我國“一帶一路”倡議下的經濟共建成果并不多，越南方面對此共同體建設的欲望并不強烈。

二、中越經濟合作的現狀概況

1.雙邊貿易穩步增長。近年來，中越兩國經貿關系發展迅速，尤其是在全球貿易低迷的背景下，雙邊貿易額仍持續攀升。中越貿易額在2016至2018年連續三年以來不斷攀升。據越南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2017年中越雙邊貿易額預計為938億美元，其中越南對華出口353億美元，比去年同期增長60%。根據越南海關數據統計，2018年中越雙邊貿易額較上年同比增長12.71%，突破千億大關并超1067億。中國已成為與越南建立貿易關系的20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第一個貿易伙伴，雙邊貿易額超過1000億美元。中國是自2003年以來，越南在全球范圍內最大的貿易伙伴。不僅如此，自中國-東盟成立以來，中越貿易總額占比高達其中的20%。近年來，隨著兩國的密切合作與交流，中越經貿關系日益密切，雙邊貿易額始終保持兩位數增長。預計2019年雙邊貿易額仍然突破千億并將創下新紀錄。據越南海關總署統計，與以往不同，越南在2018年進口了中國最多的是機械和設備，進口額超120億美元，其次分別是電話及零件和電腦、電子產品及零件。此外，越南進口中國商品超10億美元的還有普通金屬、塑料原料等。從貿易商品類別上來看，越南出口商品的結構也在不斷改善。礦產品、塑料、植物、機電和紡織品一直是對華出口的傳統商品。2013年，這五類商品占中國對越進口總額的84%。近年來，我國從越南進口的礦產、塑料等商品減少，高技術含量、高附加值商品進口逐步增加，特別是農產品、計算機、電子產品、零部件等，這對越南縮小對華貿易逆差做出了重要貢獻。2018年，越南向中國出口各類電話及配件超93億美元，同比增長31%。其他主要商品還有照相機、攝像機及零件、果蔬、各類纖維、紡織品、鞋類、木材及木制品等。除此之外，中越兩國的文化交流日益密切，旅游合作發展也十分迅速。根據越南旅游局最近發布的一份報告，中國仍是2018年越南最大的國際游客來源國，2018年越南游客近500萬人次，比去年同期增長23%。

2.雙邊政治協作不斷。2015年11月，在中越聯合聲明發布后，中國和越南開始推進“一帶一路”和“兩廊一圈”戰略對接，擴大框架內的合作。為此，兩國成立了雙邊合作指導委員會等多個合作機制，加大力度推進中國在越南龍江、海防投資的兩個工業區的建設。我們將通過加強貿易和投資等一系列合作措施，進一步促進雙邊貿易平衡和可持續發展。在此期間，中越兩國簽署了《促進能力合作諒解備忘錄》和《能力合作項目清單諒解備忘錄》。與此同時，中越兩國修訂了邊境貿易協定，制定《中越經貿合作五年發展規劃（2017—2021）》，確定了長期合作的具體計劃，不斷推進中越跨境經濟合作區建設。目前，兩國先后規劃建設了東興 - 芒街、憑祥 - 同登、龍邦 - 茶嶺、河口 - 老街四個“中越邊境跨境經濟合作區”，從事跨境出口加工貿易，擴大邊境地區口岸開放。根據中越兩國簽署的《關于建設跨境經濟合作區的諒解備忘錄》，合作區采用“一區兩國、內外關、自由貿易、海關”的經營模式，重點發展兩國的支柱產業：制造業、跨境旅游業和金融服務業，以形成區域性的國際商品中心。在習近平主席2017年11月訪問越南期間，兩國簽署了《關于加快跨境經濟合作區框架協議談判進程的諒解備忘錄》，這在中越聯合聲明中得到了確認。在此基礎上，兩國應“積極談判跨境經濟合作區建設框架協議”，促進兩國邊境地區發展，提高互聯互通水平。中越跨境經濟合作區的快速發展已成為中國與周邊國家經濟合作的成功范例。它也成為“一帶一路”和“兩廊一圈”對接的直接支點，是進一步深化雙邊經貿合作的重要動力。

三、中越經濟合作的趨勢

1.地理優勢與經濟互補使得雙方存在長久的合作空間。正如習近平主席在會見中共中央總書記特使李紅穎時所說，“鄰國是搬不走的，友好符合雙方共同利益。”中越兩國不僅有長達1500公里綿延的邊界線，又與中國的云貴兩省接壤，邊境人口密集、互市有無，十分活躍。這樣緊密的毗鄰關系使得中越兩國邊境貿易活動頻繁，日常活動與經濟活動也已經與對方無法分離，語言文化交融越來越密切。

此外，越南與我們國家一樣，同是社會主義的發展中國家，雙方社會發展軌跡具有一定程度的相似性，經濟方面，產業發展的道路也類似，互補性較強。相較于越南，我國目前已經處于工業化發展的中后期，掌握了一定的先進技術并且具有一定的科技水平，而越南仍然處在工業化發展的初級階段，機械化、技術水平仍然較為落后。在這個意義上來說，我國的工業化程度與越南的技術劣勢之間存在互補空間。又由于我國的資源開發加劇，產生了國內自然資源短缺與產業發展需求間的不平衡，而越南自然資源豐富，盛產貴重木材、具有豐富的林產，地下還蘊藏著種類豐富的礦產資源，與我國具有一定的互補性。比鄰而居的兩個國家在具備這樣的經濟互補之下，合作是雙方最便捷的互利互益的事情。

2.域外勢力對中越合作的負面影響仍然存在。雖然中越兩國間在未來存在著長久的合作空間，但是我們仍然要考慮到，由于南海問題及疆域爭議被域外勢力利用及挑撥，越南對中國一直心存芥蒂，包括一開始越南對“一帶一路”倡議保持謹慎的觀望態度也是如此。在當代，由于中越之間近些年一直存在領土主權和海洋權益爭執，中國國力上升使得越南的疑慮逐漸轉化為焦慮與防范。此外，自奧巴馬政府實施“亞太再平衡”戰略以來，特別是特朗普政府上臺后，中美戰略競爭持續升溫。隨著美亞太政策的調整并繼續干涉影響南海地區事務，越南也成為其外交戰略爭奪的重要目標 ;越南還希望通過加強與美國、日本和印度的關系，增強在南海問題上的戰略優勢。在這樣的國際環境及國內影響之下，越南國內民眾論調也傾向于降低對華依賴，疏離中越關系、加強中美聯系。

總之，中越兩國在景觀、政治體制、社會發展理念、道路、未來命運等方面是相互依存的。鞏固和發展中越睦鄰友好關系，是雙方、兩國政府和人民的共同希望和根本利益。這些都成為中越兩國消除各種干擾因素、促進雙邊合作的先決條件。“一帶一路”倡議和“兩廊一圈”的概念，為兩國建立了良好的合作機制。通過二者的有效對接合作，加強雙方政策的溝通、基礎設施的聯通，找準利益共同點，必將有力地推動中越兩國的全面合作，為兩國帶來新的經濟增長點，實現互利共贏，為構建具有戰略意義的中越命運共同體奠定堅實的基礎。但由于歷史恩怨錯綜復雜，南海問題又糾葛不斷，加之域外大國的干涉，中越之間的合作必然不會一帆風順。從現階段來看，經濟發展、政治穩定、海洋權益仍是影響越南實現發展目標的三個重要變量，也是影響中越關系發展的不可忽視的三個因素。經濟發展仍是越南當前國家利益的首要目標，在主權沒有受到重大威脅之時，越南不會以犧牲經濟為代價，追求其所謂南海權益。作為越南最大的經濟貿易伙伴，中越合作自然具有更多的空間和可能性。[基金項目：2015年度廣西壯族自治區高等學校科學研究項目“基于南海安全戰略視覺在越南中資企業對促進中越關系的發展研究”（ 項目編號 KY2015YB547）]

（作者單位：廣西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