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新時代隨著鄉村振興戰略、城鄉共同體建設及基層治理現代化建構等一系列政策的實施,我國的農村社區已經成為承載著國家政治發展、農村社區經濟發展及農村社區公共服務等功能復合性的農村社區。但當代功能復合性農村社區治理規則卻仍不完善,主要表現為:外來居民政治參與規則不完善,資本下鄉中村民的利益保護規則不明確,多元主體公共服務供給規則不清晰。而功能復合性農村社區治理規則的有效實現應堅持:健全外來人員政治參與的制度和社區融入規則;完善資本引入、資本監管和農民利益共享規則;建立公共服務供給中各主體合作互補的供給規則。
關鍵詞: 農村社區;功能復合性;治理規則;公共服務
中圖分類號:D669.3;D422.6 文獻標識碼:A DOI:10.13677/j.cnki.cn65-1285/c.2019.02.12
歡迎按以下方式引用:李艷營.當代功能復合性農村社區治理規則的有效實現[J].克拉瑪依學刊,2019(2)65-71.
一、問題的提出
規則,從詞源上看,其意為指導、統治、管理,后被引申為規章、條例及法規、章程、制度和規約等,具體體現在我們日常生活及社會實踐中。按照奧斯特羅姆等制度主義者的解釋,就是“關于什么行動(或結果)是必須的、禁止的或允許的,以及不遵守規則時會受到什么制裁的規定”[1]39。治理規則,一般情況下被分為正式治理規則與非正式治理規則。周鐵濤認為治理規則是多元的,除國家正式法外,習慣、傳統及習俗、規矩等都是被用于調解人際關系、社會關系的治理規則。[2]60而農村社區作為有別于城市社區的農業經濟活動空間、地理空間和社會關系網絡等空間的集合,其有效治理離不開社區治理規則的有效制定。李華胤從國家視角提出“任何規模的治理單元,其治理必定依賴于一定的治理規則,沒有有效的治理規則就沒有有效的治理”[3]53。國家如此,農村社區亦如此,農村社區與治理規則之間具有高度的關聯性。在我國力求實現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背景下,加強對農村社區治理規則的研究,對新時代承載著政治發展、經濟發展、公共服務及個人自由發展等多重功能的農村社區治理具有重要的理論及實踐意義。
在歷史發展進程中,我國的農村社區及其治理規則隨著時代的發展變化也在發展著顯著的變化。這從不同歷史時期的農村社區主要承擔的功能的變化就可以反映出來。皇權統治時期因皇權不下縣的實際情況導致依賴傳統村莊力量解決鄉村社區公共事務常常很難,因此宗族或士紳等在鄉村社會活動的公共空間中組成各種各樣的鄉村組織,如義學、義倉、義田等,承擔了為農民提供教育、宗教、文化傳承、關系聯結等幾乎所有的公共事務;[4]11也正因如此,傳統鄉村社會的治理基本上形成了以家法、族規為核心的治理規則。當然也有學者認為傳統鄉村社會看似國家權力終止于州縣,實際上農業社會時代的國家不可能、也沒有放棄對農村的統治,只不過是地方官員借助鄉紳對鄉村實施間接控制,以便得到鄉村社會為上層社會源源不斷地輸送的各種資源。[5]50-51集體化時期的農村社區除了承載稅賦、為國家工業化輸出資源及滿足城市居民需要的功能之外,也承載著國家的政治建設功能。但是由于過去散漫的傳統鄉村宗法、族規、禮治等治理規則早在西方社會的入侵下被弱化,而且如果繼續沿襲傳統治理方式則難以形成工業化國家。基于此,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我國對農村地區進行全面改造,廢除了當時農村尚存的保甲和宗法制、取締了族權與神權、清除了農村封建地主和宗族勢力,并于1954年頒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以正式法規的形式將鄉和鎮正式確立為新中國的農村基層政權單位。改革開放以來,為適應市場經濟發展及維護廣大農民權益,我國在經濟上實施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政治上實施鄉政村治,并以村民自治制度為治理基礎。2002年稅費制改革之前的農村社區仍承擔著國家稅費功能,只不過是通過村委會組織實現。但隨著農業稅取消、改革開放程度的不斷加深及城鄉統籌的深化,我國農村社區正式制度與非正式制度在開放流動性不斷增強的情況下對鄉村社會秩序的控制逐漸減弱。因此,吳昊、鄭永君等人從規則與村民自治的角度對社區治理進行了研究,認為規則落地單元與自治單元匹配性越高,治理效果越好;[6]66晏俊杰從利益與規則的角度出發,認為利益與規則兩者是村民自治的基礎,利益與規則的相關度越高,則社區治理效果越好。[7]51但是新時代隨著鄉村振興戰略、城鄉共同體建設及基層治理現代化建構等一系列政策的實施,我國農村社區正經受著未曾經歷過的考驗與沖擊,逐步從同質性、封閉性、落后性抑或是半封閉半開放性、城鄉二元分割的農村社區向異質性、開放流動性、現代性、城鄉融合的新型農村社區轉變,并承載著公共服務、文化傳承、經濟發展及自主治理等多重功能,其現有治理規則顯然不能有效滿足社區內外居民的利益需求。整體來看,目前學界雖然從多個角度對農村社區治理規則進行了研究,但是對新時代承載著多重功能的新型農村社區治理規則的研究卻不是很多。基于此,本文擬從當代功能復合性農村社區治理規則的有效實現出發,對新時代農村社區治理規則進行研究,以促進新時代農村社區的有效治理。
二、當代農村社區承載的復合性功能
當代農村社區在現代化的沖擊及國家外部力量建構等綜合力量的推動中逐步呈現復合化特征,與過去相比,當代農村社區被國家化后其社區性質及其所承擔的功能均發生變化。[8]64新時代的農村社區是承載著國家政治建設、社區經濟發展、社區公共服務及個人的自由發展等多重功能的復合體。
(一)當代農村社區承載著國家政治發展的功能
政治發展意味著原本由國家直接控制的基層政治、管理等事務向國家、社區、社會、社團及家庭等多維度的民主方向轉移及國家政治民主程度的縱深發展等。阿爾蒙德認為政治發展的指標包括:結構分化(體系分化和角色專門化)與文化世俗化兩部分。[9]22-24農村社區作為基層自治單元,在中央—地方縱向府際關系結構中承擔著中央逐級發包到基層的行政和社會政治發展等任務,將各項政策具體落實到實處,[10]12作為國家和個人之間的中介,在我國政治發展體系中發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農村社區不僅是我國政治發展的控制主體,也是政治發展的控制客體。[11]27實際上,我國農村地區,即新農村社區建設之前的行政建制村一直承擔著國家政治功能,只不過新時期在我國內外開放流動性不斷增強的背景下,以行政建制村為單位的村民自治制度難以保障部分外出村民的民主政治權利,與此同時,村莊外來人員的政治權利也得不到有效實施。所以,當代農村社區之所以將原有行政村村委會所承擔的政治功能提到了社區層面,是以社區政治發展為目的、保障社區內全體居民的政治民主權利,讓村民通過社區平臺實施社區層面的村民自治制度,通過民主選舉、民主管理、民主決策、民主監督的方式實現村民自身的民主政治權利,從而達到社區內村民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務及提高村民政治參與度等政治發展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