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寶,苑黛君
本文基于2005~2016年中國省域數據,從結構優化和規模擴張兩個角度討論了金融生態多樣性對OFDI的影響,利用鏈式中介模型考察金融生態多樣性對OFDI影響的中介效應,并分析了地區異質性及“一帶一路”政策的影響。結果表明:金融生態多樣性顯著促進OFDI,且在金融規模影響OFDI的過程中起到正向調節作用;金融生態多樣性主要通過影響融資效率來作用于OFDI,這種融資中介效應在“一帶”沿線省份較大,在“一路”沿線省份較小;“一帶一路”增強了金融生態多樣性對OFDI的正向影響。因此,政府應抓住區域特征,放寬市場準入條件,促進金融生態多樣性發展,穩步推進“一帶一路”的實施,充分發揮其有效性。
近年來,中國OFDI快速發展,并于2015年成為僅次于美國的世界第二大OFDI國。從本質上看,OFDI是資本的跨國投資行為,金融機構作為聚集和配置資本的核心部門,必然會對OFDI產生重要的影響。盡管國有銀行在我國金融體系中占據主導地位,但是隨著外資銀行涌入國內市場,金融機構呈現多樣化發展趨勢。同時,為解決實體經濟中的融資難、融資貴問題,金融部門的多樣化發展已成為我國金融改革的重要趨勢。因此,深入分析金融生態多樣性如何并在多大程度上影響OFDI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此外,OFDI作為雙邊甚至多邊活動,對政策的變動具有極高的敏感性。中國繼“走出去”戰略之后,習近平總書記于2013年首次提出共同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的戰略倡議,并在2014年的政府報告中將“一帶一路”提升到國家政策層面,故而“一帶一路”對OFDI的作用效果也十分值得探討。
目前關于金融發展對OFDI影響的研究主要集中于金融發展對OFDI的作用效果及不同維度的金融發展對OFDI的影響。從金融發展對OFDI的作用效果來看,Mckinnon(1973)和杜思正等(2016)認為金融發展可以促進中國OFDI。從金融發展的不同維度看,現有研究多集中于金融規模對OFDI的影響,忽視了金融結構變遷的重要作用。而大量研究表明金融結構的優化更能顯著促進OFDI發展(Goldsmith,1969)。已有研究大多從銀行與金融市場的相對比例關系或銀行集中度等較為單一的視角定義金融結構(黃志勇等,2015;劉漢濤,2018)。為豐富金融結構概念,學者們提出“金融生態多樣性”,并將其作為金融結構的重要特征。張國林和任文晨(2015)認為金融生態多樣性對出口結構的優化升級具有積極的影響;楊柳和張友棠(2018)基于多國數據,指出東道國金融生態多樣性的發展能顯著促進我國OFDI。整體看,現有文獻缺少以投資國各省為研究對象,深入研究金融生態多樣性對OFDI的作用機理。
在融資對OFDI的影響方面,李磊和包群(2015)指出信貸融資是我國企業“走出去”的主要資金來源。融資約束則制約了工業企業的OFDI,且這種制約效應在對外部融資依賴程度較高的企業中更為明顯(Buch et al.,2014)。已有研究多集中于企業微觀層面,且只考慮了融資渠道與OFDI之間的關系,但也有研究表明金融發展還能通過融資效應對OFDI產生影響(蔣冠宏和張馨月,2016)。因此,有必要探討融資在金融生態多樣性對OFDI產生影響過程中發揮的中介效應。此外,在探究金融因素與OFDI之間關系的同時,學者們也指出OFDI因其高風險、高成本和高融資門檻的特性而易受政策變動的影響,但少有文獻從金融視角出發,探討其對OFDI的影響。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以金融生態多樣性作為度量金融結構優化的重要指標,從母國省份層面出發,分析金融生態多樣性對OFDI的作用機理,并將金融生態多樣性、融資、“一帶一路”、OFDI納入統一的分析框架,拓展了金融對OFDI影響的研究維度,為政府加深金融市場化改革,全面實施“一帶一路”提供了經驗證據。
縱觀現有研究,可以從兩個方面來思考金融生態多樣性對OFDI的作用:一是金融生態多樣性作為衡量金融結構變遷的重要指標,其對我國OFDI的影響。二是在探討金融生態多樣性對我國OFDI產生何種影響的基礎上,進一步研究金融生態多樣性影響OFDI的具體渠道,即內在機制。
現有金融部門的規模擴張局限于集約邊際之內,只能使已享受到金融服務的企業受益。而投資國金融結構的優化,即金融生態多樣性的提高,不論是金融機構類型的增加,還是各金融機構規模分布均勻性的提升,都能使之前因過高融資門檻或其他障礙而未能享受金融服務的企業受益,從而有利于OFDI。其作用機制主要在于:一是金融生態的多樣性發展能促使金融機構為資金需求者提供豐富的金融產品和金融服務,以此滿足不同的資金需求,從而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二是市場內金融機構種類的增多,會加劇市場競爭,刺激金融機構不斷提高服務質量和運行效率,降低融資門檻,使具有資金需求的非國有企業也能享受到金融服務,從而有利于OFDI。基于上述分析,不難得出金融生態多樣性不僅對OFDI產生正向影響,還能通過調節金融規模與OFDI之間的關系作用于OFDI。張國林和任文晨(2015)指出金融生態多樣性提高是金融規模擴張推動企業對外貿易與投資的門檻條件。也就是說,區域內金融機構的種類越豐富,規模分布越均勻,提供給企業融資的選擇越多,此時金融部門和資源的規模擴張才能更有效地發揮作用。據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金融生態多樣性的提高對OFDI發展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假設2:金融生態多樣性對金融規模與OFDI之間的關系產生正向的調節作用。
基于投融資理論,充足的資金是企業順利開展OFDI活動的前提。當前,我國資本市場的發展尚不完善,信貸在大多數企業的外部融資中占據主導地位。因此,金融生態多樣性影響OFDI的主要渠道就在于影響了企業以信貸為主的外部融資效率。受地區經濟金融發展水平的影響,這種中介效應往往具有地區異質性。由此,本文提出假設3。
假設3:融資效率對金融生態多樣性與OFDI之間的關系產生顯著的中介效應,并且這種中介效應具有地區異質性。
此外,OFDI自身的特性使得企業對投資國政策的敏感性極高。2014年,中國政府提出“一帶一路”倡議,進一步深化對外開放。各類金融機構積極響應國家政策,圍繞這一倡議推出了各種金融服務和金融產品,為跨國企業的對外投資行為提供資金便利。據此,本文提出了假設4:
假設4:“一帶一路”能有效促進我國OFDI,并且能夠增強金融生態多樣性對OFDI的正向影響。
本文以中國30個省際數據為樣本(不包括香港、澳門、臺灣以及西藏),實證評估了全國、“一帶”以及“一路”沿線地區金融生態多樣性對OFDI的影響。其中,“一帶”沿線省份包括黑龍江、吉林、遼寧、內蒙古、甘肅、青海、寧夏、陜西、重慶、新疆、廣西、云南。“一路”沿線省份包括上海、福建、浙江、廣東、海南。基于數據的可得性和實證研究的需要,本文的樣本區間定為2005~2016年,數據來自Wind數據庫、中國統計局以及各省金融運行報告。其中,河南省2016年的金融機構資產規模數據缺失,采用2015年的相應數據補齊。貴州2005年和2006年的OFDI數據缺失,采用2007年的相應數據補齊。同時,為剔除物價影響,本文采用以2004年為基期的CPI價格指數對OFDI存量、融資效率和資本密集度進行平減,并對平減后的數據進行對數化處理以消除異方差的影響。
1.主要變量
(1)OFDI存量(Lnofd)。本文借鑒杜思正等(2016)的做法,選用各省非金融類OFDI存量作為被解釋變量。由于該原始數據以當年美元計價,本文依照當年美元兌人民幣平均匯率將其換算成人民幣。
(2)金融生態多樣性(Fed1)。本文借鑒現有研究,構建以各類金融機構資產規模測算的赫芬達爾—赫希曼指數的倒數①為了得到正向指標,本文對赫芬達爾—赫希曼指數取倒數。來測度金融生態多樣性。具體指標如式(1)所示:
其中,Sn表示區域內第n類金融機構的資產規模,S表示區域內所有金融機構的總資產規模,Sn/S即表示區域內第n類金融機構資產規模在所有金融機構資產規模中所占的比重。k表示區域內金融機構的種類數,在此取值為11②根據各省人民銀行發布的區域金融運行報告顯示,各省金融機構被劃分為11類,包括:大型商業銀行、政策性銀行及國家開發銀行、股份制商業銀行、城市商業銀行、農村合作機構、財務公司、信托公司、郵政儲蓄、外資金融機構、新型農村金融機構、其他。因此本文將金融機構種類數k取值為11。。金融生態多樣性指標Fed1的取值范圍介于1和k之間,其值越接近1,說明金融機構種類越單一,規模分布越不均勻,金融生態多樣性程度越低;其值越接近k,則說明該區域內金融生態多樣性程度越高。
(3)金融規模(Fs)。盡管中國的資本市場近年來發展迅速,但銀行業在金融體系中的主導地位并未改變。截至2016年,中國非金融類企業境內股票社會融資規模僅占人民幣貸款社會融資規模的9.9829%,在社會融資總規模中占比僅為6.9690%。因此,本文選取區域內銀行業金融機構資產總規模占GDP的比值來衡量金融規模,其值越大,說明區域內金融機構和金融資源規模擴張的程度越高。
(4)融資效率(Lncfe)。根據前文的理論分析可知,非國有企業的融資水平更能體現區域內金融資源的配置效率和整體企業的融資效率。鑒于企業OFDI活動主要依賴以信貸為主的外部融資,本文借鑒李梅(2014)的思路,選用非國有企業的信貸融資額來對融資效率進行測度,構建如下指標:金融機構人民幣貸款余額×(1-國有控股工業企業利息支出/全部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利息支出)。
(5)“一帶一路”虛擬變量(D2014)。本文借鑒孫焱林和覃飛(2018)的做法,將該變量在2014年之前取值為0,2014年及2014年之后的年份取值為1。
2.控制變量
本文的控制變量參見表1。

表1 控制變量定義表
為了檢驗假設1中金融生態多樣性對OFDI的直接影響及假設2中金融生態多樣性對金融規模影響OFDI的調節作用,本文分別設定基本模型如式(2)和式(3):
其中,Fed1i,t-1×Fsi,t-1為第 i省 t-1 期金融生態多樣性與t-1期金融規模的交互項。若假設1成立,則a1顯著為正,表明金融生態多樣性能顯著促進OFDI。若假設2成立,則b3顯著為正,說明該區域金融生態多樣性對金融規模影響OFDI具備正向的調節作用。
為驗證假設3,本文參照Baron&Kenny(1986)的中介效應模型來考察融資效率在金融生態多樣性影響OFDI過程中的中介效應。基本模型設定如式(4)-(6):
先對模型(4)進行回歸,若系數c1顯著為正,說明金融生態多樣性能顯著促進OFDI。再對模型(5)進行回歸,若系數d1顯著為正,意味著金融生態多樣性的提高能顯著促進區域內企業融資效率的提升。最后對模型(6)進行回歸,若系數e1和系數e2均顯著,且e1的絕對值比e2的小,則說明存在部分中介效應;若e1不顯著但e2顯著,則說明融資效率扮演了完全中介的角色。此外,金融生態多樣性影響OFDI的總效應為d1×e2+e1,直接效應為e1,中介效應為d1×e2。為了驗證假設4,本文構建模型分析(7)來分析“一帶一路”的作用效果。
其中,f2是“一帶一路”倡議對各省OFDI的作用效果,若該倡議發揮正向作用,則此系數顯著為正。在f2顯著為正的基礎上,若f1顯著為正且比a1大,說明與不考慮政策因素的影響相比,該倡議實施以后,金融生態多樣性對OFDI的促進作用有所增強。假設4得證。
模型(2)-(7)中,下標i和t分別表示第i個省份的第t年,∑Year為時間效應,∑Pro為地區效應,αi,t、βi,t、γi,t、δi,t、ηi,t、εi,t為隨機擾動項。為消除內生性問題的影響,本文將模型中涉及金融發展的主要解釋變量滯后一期再進行回歸。
本文主要變量的統計描述如表2所示。樣本期間內,“一帶”和“一路”沿線省份的年均OFDI水平分別低于和高于全國平均水平。金融生態多樣性方面,全國年均金融生態多樣性水平為3.6921。分地區來看,“一路”沿線省份的年均金融生態多樣性水平相對較低。其原因可能在于,“一路”沿線省份位于市場化改革最早的東部地區,大型國有商業銀行憑借其政府背景率先進入該地并迅速確立了壟斷地位,這為其他金融機構的進入設置了壁壘。反之,“一帶”沿線省份大多位于中西部地區,市場化改革歷程較短,加上該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和資本回報率相對較低,國有銀行壟斷市場的意愿不強,這為其他金融機構提供了充足的生存空間。金融規模方面,“一路”沿線省份的年均金融規模水平相對較高。融資效率方面,“一路”沿線省份的融資效率要明顯高于“一帶”沿線省份。
考慮到省級面板數據的漂移項和趨勢項影響,本文選用LLC、ADF和PP檢驗來進行驗證。結果顯示,所有序列數據均經過一階差分后平穩①檢驗結果留存備索。。

表2 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
1.金融生態多樣性對OFDI的直接作用
由于不同地區金融發展程度和對外投資環境不同,有必要考慮地區異質性對回歸結果的影響,因此本文將樣本按區域進行劃分。此外,鑒于采用省際面板數據,本文對全樣本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回歸。由于子樣本的模型存在組間異方差和自相關問題,本文對子樣本的模型采用全面FGLS回歸。表3中第2列、第5列和第8列分別為全國、“一帶”沿線省份以及“一路”沿線省份金融生態多樣性對OFDI的直接影響的估計結果。全樣本結果顯示,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金融生態多樣性顯著促進OFDI,作用系數為0.1736。子樣本估計結果顯示,1%的顯著性水平下,在“一帶”沿線省份和“一路”沿線省份中,金融生態多樣性對OFDI的影響顯著,作用系數分別為1.4648和1.0627。這一估計結果充分驗證了假設1。而分組回歸的結果也顯示了“一帶”沿線省份的OFDI受金融生態多樣性的促進作用明顯大于“一路”沿線省份。其原因在于“一帶”沿線省份的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較低,資本市場發展相對不完善,企業外部融資水平較低,自有資金又無法滿足企業OFDI的需要,相對更依賴金融機構為其提供的信貸融資。加之,“一帶”沿線各省的OFDI規模相對較小,上升空間較大,相對放大了金融生態多樣性對OFDI的正向影響。
此外,在考察其他變量對OFDI的影響時發現:第一,全國樣本的資本密集度能顯著促進OFDI,但“一帶”和“一路”分樣本的資本密集度則對OFDI產生阻礙作用。第二,全國樣本和分樣本的貿易開放度均對OFDI有正向影響。這說明對外貿易是OFDI的先行者,對外貿易規模越大,貿易開放度越高,越有利于OFDI。第三,全國和“一帶”沿線省份的外商直接投資水平均能促進OFDI,但這種促進作用僅在“一帶”沿線省份中顯著。這是因為“一帶”沿線省份大多位于中西部地區,對外開放程度不高,企業通過與外資合作,能夠豐富國際投資經驗,拓展海外發展機會,進而增強對外投資的能力和意愿。

表3 金融生態多樣性影響OFDI的估計結果
2.金融生態多樣性對金融規模影響OFDI的調節作用
由表3中第3列可知,從全國來看,金融規模回歸系數顯著為正,但金融生態多樣性的回歸系數不顯著為正。第4列中,本文進一步將兩者的交互項引入,此時金融生態多樣性和金融規模的回歸系數雖不顯著,但更為重要的是交互項的回歸系數在5%的顯著水平上為正。第4列的回歸結果說明了:一是在金融規模一定的情況下,金融機構種類越多,規模分布越均勻,越有利于企業OFDI;二是金融生態多樣性的提高增強了金融規模擴張對OFDI的正向影響。假設2得證。
考慮到地區異質性,根據表3第6列和第9列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在1%的顯著水平下,分區域的金融生態多樣性對OFDI的作用系數均顯著為正,金融規模對OFDI的作用系數則為負,且后者的絕對值相對較小。這說明了對“一帶一路”沿線省份的OFDI而言,金融生態多樣性的提高比金融規模的擴張更重要,單純的金融規模擴張反而阻礙了OFDI的發展。引入交互項 Fed1i,t-1×Fsi,t-1之后,“一帶”沿線省份的金融生態多樣性和金融規模的系數分別顯著為正和為負,其交互項則不顯著為正。“一路”沿線省份的金融生態多樣性、金融規模以及交互項的作用系數分別為1.0712、-0.8738和0.1987,且均不顯著。這意味著對“一帶一路”沿線省份而言,金融生態多樣性的提升能改善金融規模擴張對OFDI的負向效應,但這種改善作用并不顯著。假設2部分成立。
此外,除個別控制變量系數的顯著性有所降低之外,各控制變量的系數的大小、符號與模型(2)的回歸結果基本一致。
3.融資中介效應
前文分析了金融生態多樣性對OFDI的影響,但其具體的內在影響機制仍需進一步探討,如表4和表5所示。從全樣本的估計結果來看,第4列中引入融資效率變量之后,金融生態多樣性的顯著性消失,完全中介效應顯著。由此可知,金融生態多樣性在促進OFDI方面主要通過提高企業融資效率尤其是提高非國有企業融資效率的路徑來實現的。
分組回歸的估計結果顯示,“一帶”和“一路”沿線省份金融生態多樣性經由融資效率渠道的中介效應分別為1.3756和1.1460,分別占總效應的89.7794%和75.4692%,且均在1%的顯著水平上顯著。“一帶”沿線地區的融資中介效應明顯較大,這是因為“一帶”沿線省份的經濟發展水平和企業融資水平相對較低,相對地更依賴以信貸為主的間接融資。與資本市場相比,銀行業金融機構才是該區域企業融資的主要渠道。而“一路”沿線省份經濟發展水平和對外開放程度較高,資本市場發達,加之該地企業大多資金充足,企業開展OFDI活動有更多更寬的融資渠道。相比之下,“一帶”地區企業信貸融資效率的提高對于加強金融生態多樣性對OFDI促進作用的潛力更大。假設3得證。

表4 金融生態多樣性影響OFDI的融資中介效應檢驗

表5“一帶一路”沿線省份總效應的分解
4.“一帶一路”對金融生態多樣性、OFDI以及兩者關系的影響
為了明確“一帶一路”對金融生態多樣性、OFDI以及兩者關系的影響,本文在模型中引入虛擬變量D2014,全樣本和子樣本的回歸結果顯示①限于篇幅,留存備索。:“一帶一路”對OFDI存在正向的影響,且這種正向影響在沿線地區中更為顯著。對比模型(2)的結果,金融生態多樣性對OFDI的促進作用有所增加,均大于不考慮政策影響時的作用系數。假設4得證。
考慮其他變量的作用時,第一,資本密集度對OFDI的影響與表3的回歸結果基本一致。這說明“一帶一路”的實施對資本密集度與OFDI之間的關系并未產生顯著影響。第二,子樣本的貿易開放度的系數符號及顯著性與表3的回歸結果一致,但全樣本的貿易開放度對OFDI產生顯著的抑制作用,系數為-1.2904。就全國而言,“一帶一路”倡議實施以后,由于對外貿易與OFDI都是為東道國服務,兩者之間存在顯著的替代效應。第三,外商直接投資水平均對OFDI產生負向效應,說明“一帶一路”實施以后,吸收外商直接投資的水平越高,越不利于OFDI。
為了確保前文結論穩健可靠,本文已在前文的實證研究中將主要解釋變量做滯后一期處理以消除內生性問題的影響,并做了如下敏感性檢驗:
首先,本文參考余官勝和袁東陽(2014)在模型(2)中引入經濟發展水平(Lngdp)及其與金融生態多樣性的交互項以構建模型(8),引入科技發展水平(Lnpav)及其與金融金融生態多樣性的交互項來構建模型(9):
其中,本文選取各省居民生產總值的對數來表示經濟發展水平(Lngdp),用各省專利授權量的對數來表示科技發展水平(Lnpav),且對各省居民生產總值進行了CPI平減。下標i和t分別表示第i個省份的第t年,∑Year為時間效應,∑Pro為地區效應,θi,t和 Wi,t為隨機擾動項。對這兩個模型的回歸結論與余官勝和袁東陽(2014)的研究一致。
其次,考慮到2008年金融危機和“一帶一路”倡議實施對我國OFDI的影響,為了確保回歸結果的精確性,在模型(2)-(7)中分別引入2008年金融危機虛擬變量D2008和“一帶一路”倡議虛擬變量D2014。其中,金融危機虛擬變量D2008在2008年之前取值為0,2008年及2008年之后的年份取值為1。該檢驗所得結論與前文并無顯著差異。
最后,借鑒前人的研究,采用以各類金融機構從業人員數測算到的金融生態多樣性指標(Fed2)作為替代指標,同時加入虛擬變量D2008和D2014對2008年金融危機和政策性影響進行控制,再對模型(2)-(7)進行回歸,結論與前文基本一致。
本文基于中國30個省際的數據探討了金融生態多樣性對中國OFDI的作用機制,利用鏈式中介模型對融資中介效應進行了考察,并分析了地區異質性及“一帶一路”倡議的影響。研究發現:第一,總體來看,金融生態多樣性程度越高,越能顯著促進OFDI的發展。該促進作用在“一帶”沿線省份更為強烈,金融生態多樣性水平的提升對于促進OFDI發展的潛力更大。第二,金融生態多樣性對金融規模影響OFDI具有正向調節作用。第三,從影響渠道來看,金融生態多樣性通過影響企業的融資效率來作用于OFDI,并具有地區異質性。在“一帶”沿線省份,融資中介效應較大;而在“一路”沿線省份,融資中介效應較小。第四,OFDI不僅受到金融因素的影響,更與政府政策密切相關。“一帶一路”倡議短期內對OFDI的促進作用顯著,并增強了金融生態多樣性對OFDI的正向影響。基于本文結論,提出以下建議:
一是深化“一帶一路”沿線地區特別是“一帶”地區的金融市場改革,培育多元化的金融生態體系。在鞏固現有金融機構的同時,進一步豐富金融機構種類,既要發展大銀行,也要發展中小銀行。不斷放寬“一帶一路”沿線地區特別是“一帶”沿線地區的外資機構和民間機構的市場準入條件,持續推動這些地區村鎮銀行、信貸公司等中小金融機構的發展,積極引導外資和民營資本成立民營銀行、外資銀行、中外合資銀行以及金融租賃公司等機構。此外,有關部門也要警惕金融機構之間的惡性競爭,加強監督,完善相關制度,確保市場能夠平穩有序地運行。
二是注重協調金融結構與金融規模的發展,充分發揮金融生態多樣性的調節作用。在優化資源、盤活存量和用好增量的基礎上,通過提高金融部門和資源的均勻分布來促進效率提升,從而更好地調節和遏制規模擴張帶來的負向影響。通過不斷促進大型機構向下延伸來推動其分支機構和基層部門的多樣化發展與結構優化,發揮其在管理經驗、信貸技術和營業網點等方面的長處,為企業OFDI提供更好的金融支持。
三是抓住地區特征,提高區域企業融資效率。針對OFDI企業的融資難現狀,通過開展小額貸款、設立各種基金、發行“一帶一路”創新金融產品等方式為不同的企業拓寬融資渠道。此外,在大力發展中小銀行、外資金融機構以及民營金融機構的同時,政府應對“一帶”地區進行適度的政策傾斜,為該地企業提供一定的OFDI補貼和稅收優惠,引導金融機構為發展潛力較大的OFDI企業提供信貸優惠和融資便利。
四是持續穩定、因地制宜地實施“一帶一路”倡議,并注重與其他政策相協調。政府要持續穩定地實施該倡議,加強與東道國之間投資往來的廣度和深度,為企業OFDI提供穩定有利的外部環境。同時,由于各省金融生態多樣化發展程度與地理區位不同,政策的實施也要抓住區域特點,并與產業政策、財政政策等相互協調和配合,充分發揮政策的積極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