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文化雜談系列之五：語言的故事

錢偉

歐洲的面積大概有一千萬平方公里，由四十幾個大大小小的獨立國家組成。這些國家基本上都有各自的語言，但多為一個共同的祖先開枝散葉形成的后世子孫，故有不少大同小異的地方。

歐洲歷史上曾有一種共同語言，那就是Lingua Latina（拉丁語）。它起源于拉丁姆地區(qū)（今意大利的拉齊奧地區(qū)），最初只是臺伯河岸一個小村莊的方言，后來在歷史的長河中逐漸發(fā)展和壯大。在羅馬帝國時期，拉丁語在宗教、科學(xué)、藝術(shù)領(lǐng)域都是歐洲的通行語言。今天的拉丁語仍是歐洲中學(xué)生的選修課程，許多醫(yī)學(xué)名詞和藥名都沿用了拉丁語。拉丁語沒落后，法語曾取而代之，從北到南，歐洲上層社會皆以講法語為榮。進入20世紀(jì)后，英語開始橫掃世界，稱霸全球。不過事實上，今天的歐洲人還是習(xí)慣于“各說各話”。

當(dāng)今的歐洲語言大體可分為日耳曼、拉丁和斯拉夫三個語族，日耳曼語族包括英語、德語、荷蘭語、丹麥語、瑞典語、挪威語等；拉丁語族包括法語、意大利語、西班牙語、葡萄牙語等；斯拉夫語族包括俄語、烏克蘭語、白俄羅斯語、捷克語、斯洛伐克語、波蘭語、保加利亞語、塞爾維亞-克羅地亞語等。

一般而言，同一語族的語言在語法結(jié)構(gòu)和詞匯方面都有相似之處。如德語和荷蘭語非常接近，聽起來鏗鏘有力、霸氣外露。瑞典語和挪威語之間也交流無礙，一些語言學(xué)家主張把這兩種語言歸類為一種語言，可是沒有多少瑞典人和挪威人愿意接受。中歐的捷克與斯洛伐克自20世紀(jì)90年代初分開之后，捷克人說捷克語，斯洛伐克人說斯洛伐克語，然而兩種語言非常接近，可謂名異實同。塞爾維亞和克羅地亞是原南斯拉夫解體后兩個獨立的國家，其語言相同，文字不同：前者用的是斯拉夫字母，后者用的是拉丁字母。西班牙語和葡萄牙語也很相像，互相可以聽懂個大概。

歐洲語言中，法語語義表達清楚而準(zhǔn)確，常被用作外交語言。在都德的短篇小說《最后一課》里，法語還被當(dāng)作愛國主義的符號，并且說“法語是世界上最美的語言”。這雖然只是作者的一種主觀評價，但法語的嚴(yán)謹(jǐn)一直都為世界所公認(rèn)。

歐洲語言中最獨特的當(dāng)屬希臘語，這種古老的語言已經(jīng)有超過三千年的歷史了。它既不屬于日耳曼語族，又不屬于拉丁語族，而是自成一統(tǒng)。歐洲人普遍認(rèn)為它和中文一樣難學(xué)。英語中有一句俗語“Thats Greek to me！”意思是“我完全不理解！”但是古希臘是歐洲文化的發(fā)祥地，兩千年前就出現(xiàn)了發(fā)達的哲學(xué)、科學(xué)和藝術(shù)，數(shù)學(xué)上的一些重要符號，像圓周率“π”、求和符號“Σ”等，直到今天仍以希臘字母表示。英文中很多單詞也是來自希臘語，比如幾乎所有以“ph”開頭的英文單詞：philosophy（哲學(xué)）、physics（物理學(xué)）、phrenology（顱相學(xué)）等。另一個源于希臘語的英文單詞barbarian（野蠻人）則很有意思，最初創(chuàng)造這個單詞是為了表示“不會說希臘語的人”，因為這些外國人說話讓希臘人聽起來就像是“bar-bar-bar-bar”，不知所云。英語中還有很多俗語來自希臘神話，如成語taking the bull by its horns（采取主動，解決問題）即來源于希臘神話：神勇無比的大力神Hercules（赫拉克勒斯）面對怒沖而來的Cretan Bull（克里特公牛）毫無畏懼，緊緊抓住牛角將其制伏。

有人認(rèn)為，就詞匯而言，日耳曼語是英語之父，拉丁語是英語之母。因為現(xiàn)代英語中很多單詞都是源出拉丁語或希臘語。我們以常見詞excuse為例來說明。該詞詞義是“原諒、申辯、作為……的托詞、為……免去”。這個詞是由前綴ex-和詞根cuse構(gòu)成。ex-是一個拉丁語前綴，表示“外、出”等，相當(dāng)于英語中的out；cuse則可以看成是curse（咒罵）的簡化。

也有人認(rèn)為，英語其實就是一盆“hodgepodge”（大雜燴）。雖然顧名思義，英語源自英國，但自其形成發(fā)展的早期就已經(jīng)不夠“純粹”了。與歐洲大陸隔海相望的“英倫島”歷來都是個“hot cake”（香餑餑），誰都想來咬一口。于是古羅馬人、維京人、盎格魯人、撒克遜人、諾曼人……你方唱罷我登場，城頭變幻大王旗，絡(luò)繹不絕，好不熱鬧。各種族群的語言在不列顛這口大鍋里不停地蒸、炒、燜、燉、煮，最終熬成了這盆匯聚著各種風(fēng)味的大雜燴。

在歐洲，瑞士人通常被認(rèn)為最有語言天賦。關(guān)于瑞士，在歐洲有個流傳甚廣的說法：“一群不愛德國的德國人，一群不愛法國的法國人，一群不愛意大利的意大利人，帶著他們的土地組成了一個新的國家——瑞士。”因此，受過良好教育的瑞士人都能講德語、法語和意大利語；還有幾個國家（如比利時、盧森堡、荷蘭等）的人的語言能力也很強。比利時由于分為法語和弗萊芒語（荷蘭語）兩大語區(qū)，自然而然地很多人都會說法語和荷蘭語。盧森堡因為處于德、法兩大國之間，故既講德語也講法語。荷蘭語與德語相近，不少荷蘭人能講一口流利的德語，但英語也講得很好，可以稱得上是非英語國家中英語講得最好的。荷蘭人看到外國人會很自然地以英語交流，其他國家的人就未必了。有這樣一個有趣的說法：在歐洲，英國人算是外語能力比較差的。大概他們以為只要會說母語，就可以走遍天下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