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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 鼻

2019-07-08 05:30:38劉益善
福建文學 2019年7期

劉益善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了一頭牛,五十多年過去了,我與這頭牛在一起的日子,那些種種情節,還記得清清楚楚。

我想起的牛叫豁鼻,是一頭三歲半的牯牛。它中等身架,平平正正的后背,圓嘟嘟的頸項,結實的屁股,渾身的黑毛發亮,尾巴甩來甩去的,悠閑自得。它是一頭漂亮的牛。

美中不足的是,它的鼻子豁了。一般的牛都是兩個鼻孔之間穿一根木栓,系上牛鼻繩,而豁鼻只能在鼻梁上端穿一個孔,用一只粗鐵絲編成的鐵環扣著,鐵環上再系牛繩,顯得有些難看。但這是沒法的事,它的整個鼻唇都沒有了。它是一頭犟牛,犟牛往往都沒有鼻唇的,都是不服管束,生生地讓牛鼻栓把鼻唇那塊肉拉掉了,破壞了自己的面容,結果讓更厲害的鐵環穿過鼻梁骨,顯得更痛苦。

那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初,我考上了初中。到學校報到時,醫生檢查身體,說我的肝大兩厘米,要我休學一年。那時候沒有用儀器,醫生只是用手摸出來的,所謂肝大,就是后來我們所說的肝炎。我不能上學,就回到生產隊參加勞動。見到我回來,隊長袁光頭罵道:“你們這些個小猴子,不去好好讀書,回隊來能干屁事?挑不動馱不起,混工分啦!都去當牛倌吧!”

生產隊有八頭大水牛,一頭才兩個多月的小牛崽子。秦伯和和尚頭兩個大人,一人管兩頭,沒考上初中的黑皮、二懷、細火,加上考上初中卻休學的我,我們四個十幾歲的孩子,一人管一頭。那頭小牛崽子是自由自在的,根本不需要人管。大人管兩頭牛,一天十個工分,我們一人管一頭,一天只三個工分。沒有不合理的事,隊長袁光頭說,規矩從來就是這樣。

給我們孩子管的四頭牛中,就有豁鼻,大家都這樣喊它。豁鼻性烈,都不愿要。拈鬮吧!我手氣差,豁鼻偏偏讓我拈上了。

拈上就拈上吧,好在我有個職業了,且能賺三個工分。我很高興,自己找了根竹棍,學別人樣,穿個孔,裝上一根結實的粗繩,繩子上挽五個疙瘩,這是牛鞭。再找母親要了一塊舊麻袋片,這是坐墊。牛鞭與坐墊是牛倌的標志,肩上搭著坐墊,手里提著牛鞭,口里哼哼著村野之歌,這就是牛倌的形象。

第一天去上任,豁鼻就給了我個下馬威。早晨,牛倌們從牛屋里牽出了各自的牛,將坐墊往牛背上一鋪,身子輕輕一縱,就上了牛背,橫跨斜臥,怎么舒服就怎么坐,然后一抖牛繩,牛就聽令而行,到那田埂上、地頭邊,啃露水草。牛倌騎在牛背上觀風景,想心思,快樂逍遙。我牽出了豁鼻,這家伙懶洋洋地跟我走出牛屋,就站下來,擺著一對彎角,用水亮亮的藍眼睛盯著我,感到有些陌生。我說,豁鼻,我們交朋友吧,從此我們就相依為命,行嗎?它根本就不理會我的話,望著已經上了路的其他牛,有些不耐煩了。我說,好!我們走。

我鋪好麻袋片,學著大人的樣子,輕輕往豁鼻身上縱去。誰知我的屁股剛挨上牛背,豁鼻“哞”的一聲長嗥,聳起背脊,放開四蹄,狂奔起來。我心里叫聲不好,一陣慌亂,趕忙死命抓著豁鼻的頸。只聽見耳邊響起一陣陣風聲,牛屋、村莊向后倒去,在同伴們的一聲驚呼中,豁鼻一下把我摔下了水田。我頭朝向水田,臉上濺滿了泥漿,屁股卻摔在土坎上。等我爬起來時,屁股火辣辣地疼起來。我看著前方不遠的田埂上站著豁鼻,它正昂首看著我,面有得意之色呢。

我一下子血往上涌,氣得瘋了,提起牛鞭,跑上前抓住牛繩,狠命地抽起豁鼻來,抽得它把牛繩拉得緊緊的,“哞哞”地哼著。我快有點拉不住它了,牛繩把我的手勒得好痛,可豁鼻還在掙著,鼻梁骨上的鐵環已將旁邊的肉拽出血來了。這時,伙伴們上來了,支持我懲罰這個畜生。我舉起鞭子又要抽時,兩個大人中的一個秦伯拉住了我。

“怎么能這樣打呢!你越打它越生,牛與人一樣,你慢慢馴服它,你對它好,它也會對你好的。”

秦伯告訴我,豁鼻原來由剛過世的張老頭管,張老頭騎的是另一頭黃牛,只是把豁鼻帶牽著,從沒騎過它,看來,它自由慣了,還不習慣人騎它。

我垂頭喪氣地當了第一天牛倌,別人騎在牛背,舒服自在,而我只好牽著豁鼻,站在田埂邊,看它啃草,朝我瞪眼。哼,這該死的豁鼻。

我就與豁鼻成天在一起了,除了睡覺吃飯的時間外,在我們那地方放牛就得這樣。假如今天生產隊給牛派了工,別人把牛牽去犁田打耙了,牛倌就得四處割青草給牛當午飯晚飯,在沒有犁田打耙的活路時,牛倌就得把牛牽出啃草,讓牛吃得個肚兒圓。這時候,牛倌得非常小心,不能讓牛吃了青莊稼,否則生產隊就要罰工分,說不定牛倌放了半年牛的工分,一下就被罰得干干凈凈的。

與豁鼻在一起的第六天,我哭了,那個晚上,我差一點就要給生產隊白放兩年牛,沒一個工分。那天早上我起來去牽豁鼻,牛屋里是空的,樁上有一截斷了的牛繩。牛跑了,我嚇得慌了,拔腿就朝田野里跑。在蒙蒙的晨霧中,5月的風涼涼的,碧色的稻禾掛著晶晶的露水,田野里空氣清新,稻秧中有秧雞叫出很好聽的聲音。我無心欣賞這大自然的風光,雙眼在霧晨的田野上尋找豁鼻。

天哪!在一塊稻田里,我看見豁鼻甩著尾巴,撅著屁股,正埋頭吃得帶勁呢!邊吃邊發出呼呼的響聲,近兩畝的一塊田里,稻秧被豁鼻吃得只剩齊刷刷的樁子,還有簸箕大的一塊沒吃完。我連鞋都未脫,跳下田抓住豁鼻。豁鼻的肚子脹得鼓鼓的,滿身滿嘴的水,抬頭看著我,嘴里還在嚼,在細細回味稻秧的甘美。

袁光頭隊長主持開了隊委會,把我和父親都找去了。隊委們發了言,根據制度和莊稼損害的程度,我要被罰兩千工分。沒有人說話,父親默默地抽著煙,我的眼淚流出來了。兩千工分,我一天三分,要干兩年啦!

最后,隊長袁光頭發了慈心,他說:“這小猴子剛從學校回來,才放了幾天牛,愿為隊里做些事,總比那些人好些吧!”他說的那些人,大家似乎心照不宣,我想大約是指那些出工不出力的人吧。

停了一停,袁光頭又說:“這頭豁鼻是難放,這是實際情況,過去它也掙脫繩子跑過幾次。這樣吧,工分我看就不罰了,讓他們家往這塊田里送十擔水糞,殺稗除草也讓他們包了。到秋后這塊田里的稻子與其他田里差不多的話,就算了。要人家孩子白干兩年,情理上也說不過去。”

都是鄉里鄉親的,隊長說了話,別人也就沒什么意見。父親訓斥了我幾句,也就答應了。

我看見父親往那塊田里送了幾次糞,而且看他在別人休息時,到那塊田里殺稗除草,頂著太陽躬著脊背。我要幫忙,父親不讓。哎,這可惡的豁鼻呀!

與豁鼻待的時間長了,除了它的性子烈,不太聽話外,我發現它其實還有不少優點。

豁鼻講衛生,身上的毛總是光光的。如果勞動下來,身上濺了泥點,它就在水中翻來滾去,它的大尾巴變成了刷子,不斷地往屁股上澆水,直到把身子洗得干干凈凈的,才會起來。

八頭大牛,八間牛屋。豁鼻的屋子也是干干凈凈的。每晚,喊牛屙屎尿是牛倌最傷腦筋的事情。牛屋前的糞堆邊,牛倌們牽著各自的牛,口里拉長聲音反復著:“尿!尿!牛屙尿!”

這種喊聲,有時要持續到很晚。

這時,晚霞籠罩著村莊,各家各戶的房子上都冒起了青煙,勞動了一天的人們都在走向家。牛倌們在那里有一聲無一聲地拉長音調,使人覺得有一種濃濃的鄉村情調,感到一種舒坦和閑適。特別是有的老牛倌,那聲音蒼老而圓潤,喊得抑揚頓挫,有腔有調,在晚風的吹送下,顯得格外好聽。

也有人喊得難聽死了,黑皮就這樣。他在學校時唱歌五音不全,一副雞公嗓,音樂老師甚至制止他開口。你聽他喊牛屙尿,恨不得塞住耳朵。他那個聲音呀,帶著哭腔,又沙又啞,費了好大的勁從喉嚨口放出來,卻像一只蒼蠅鉆進聽者的肚子里,簡直要吐。

黑皮管的一頭牛是頭號懶蟲,其名“老不中”,犁田做活,總是懶洋洋的,好像一陣風就要吹倒,半天才邁一步。可它偷嘴卻是狡猾得防不勝防,你牽它在田埂上吃草,它慢慢啃著,但兩眼的余光早認準了一棵稻秧,趁你不注意,它倏地一下把那棵稻秧咬掉了,你回頭看時,它又在低頭裝著吃草的樣子。為這黑皮被罰過幾次工分,但“老不中”是慣犯,罰不完,所以后來隊里也就免了,就像免了我兩千個工分一樣。

“老不中”又懶又饞,又不講衛生。黑皮叫得嘴干舌焦,有時甚至叫上一個小時,它才翹起尾巴,屙出一截尿來,另一截留住不屙。等進了牛屋,黑皮一走,它就嘩啦嘩啦地屙了。第二天,它的屋里屎尿成河,把黑皮氣得半死。可“老不中”又偏偏屢教不改,它的屋子總是又騷又臭,從沒干凈過。

豁鼻就好,每晚我只喊兩三聲,它就腿一伸開,屎尿屙完,我就可以搭起麻袋片,提起牛鞭回家了,而黑皮仍在夜色里“尿!尿!牛屙尿”地干叫著。第二天,豁鼻的屋里總是干的,它從不在屋里屙屎尿,其他牛都免不了弄臟屋子。

豁鼻比較誠實,舍得下力氣。使牛的人都喜歡要豁鼻,它勞動起來不折不扣,犁具一架上,它就扎扎實實地干,即使累得口里噴白沫,不叫它停,它就一直朝前走。農忙時節,它天天被人搶著使,以至于袁光頭隊長不得不下命令,讓它休息兩天。

豁鼻吃莊稼,從不偷偷摸摸的。我牽著它吃草時,它如果看中了哪棵莊稼的話,就不管我看沒看見,就伸嘴去吃,往往是在我的牛繩的拉扯下,它才惋惜地罷休,又埋頭吃起草來。因此,在我的牛繩的控制下,豁鼻是很難吃上一棵莊稼的。不過,我有時故意讓它吃上一棵,因為我對它慢慢有些好感了。

我對豁鼻徹底地好起來,是在它讓我騎它之后了。

牛倌沒有牛騎,實在是一件尷尬事。有時,牛隊要走好幾里路,到草多的地方去放牧。別人騎在牛背上,浩浩蕩蕩,像騎兵一樣威風。而我牽著豁鼻,跟在牛隊后面走著,像個步兵,又累又不是滋味。其他生產隊的牛倌甚至用牛鞭指著我喊:“膽小鬼!”

我一定要騎到豁鼻背上去。可是只要我的屁股一挨牛背,豁鼻就像條件反射一般蹦起來,狂奔著,直到把我掀下來為止。每次,總是以我被跌得鼻青臉腫告終。到底有什么辦法騎上它呢?我苦苦思索著,蠻干是不行了,得智取。

我發現村后有一條干水溝,有三四尺深,三四尺寬,兩三里路長,是一條廢溝。我決定選這條溝作為制伏豁鼻的戰場。

一早,我把豁鼻牽到溝里,然后緊捏牛繩,趁豁鼻站在溝中不明白要干什么時,從溝坎上輕輕一躍,就坐到它的背上。哈,你蹦吧,跳吧,我不怕。豁鼻明白了我的用意后,暴怒起來,屁股聳得高高的,四條腿蹦起來又落下,想把我掀下來,但是無用,溝底很窄,豁鼻施展不開。豁鼻見掀不掉我,就沿著干水溝狂奔起來。我把牛繩拉得緊緊的,它跑不快,但它仍不停止奔跑。干水溝的長度是有限的,經過大半個小時的奔跑搏斗,干水溝終于到頭了,豁鼻累得氣喘吁吁,我的手也被牛繩勒得發痛了。我想豁鼻該屈服了吧!

正當我放松了警惕的一刻,豁鼻呼地一下竄上了水溝,站到平地上。在我還沒緩過氣來時,它的屁股一聳,輕輕把我掀在地上,就站著看我。我爬起來,也看著豁鼻,我的眼光與它的眼光對視著。我的眼光告訴它,我是不會屈服的!不知是不是牛也懂人的眼光,豁鼻低下了頭。

我摸著摔痛了的屁股,總結了這次失敗的經驗,我一定要降服這個豁鼻,否則當什么牛倌!

我找了一把麻絲,編成一根又寬又結實的帶子。經過兩天的準備,我又把豁鼻牽到水溝里,并把麻編帶子緊緊地系在它的脖頸上。在我做這些準備工作時,豁鼻的眼光是復雜的,它明白我的心思,顯得煩躁與不安。

當我跨到豁鼻的背上時,它又像上次那樣蹦跳奔跑起來。我這次雙手緊緊抓著牛繩與它脖頸上的麻編帶子,任它怎么施展渾身的解數,我都不松手。我知道,它到了平地就要施展它的伎倆了。果然,豁鼻把水溝跑到頭,竄上平地時,一跳一蹦,竄起半丈高,我心里雖有些害怕,但就是不松手。豁鼻見掀我不下,就狂奔起來,那是真正的狂奔哪,我只聽見耳畔呼呼的風聲,其他什么也看不見了。我敢說,豁鼻跑起來的速度,絕不輸給一匹快馬。我反正是什么都不顧了。跑吧,豁鼻!跳吧,豁鼻!我緊緊抓著帶子,身子貼著牛背。

寂靜的早晨,寂靜的田野,一匹狂奔的牛,四只蹄子踏在干硬的田野小路上,發出嗒嗒的聲響。這時,有一隊出早工的社員,看到狂奔的牛和牛背上的我,發出了一片驚呼。有人想趕上來攔牛,但豁鼻早已像箭一般地射向田野的深處了。后來我聽說那隊人中有我的母親,她當時嚇得快要昏死過去了。她老人家從不罵我的,我那天回家時,卻罵了我一頓。

我緊貼在牛背上,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只感覺到豁鼻奔跑的速度慢了下來,我還發現我的身上濕漉漉的,不知是豁鼻身上的汗,還是我身上的汗。但我感覺到豁鼻的身子在微微顫抖。這是一種失敗的顫抖嗎?

終于,豁鼻停下來了,徹底地停下來了。它的意志終于被我摧垮了。我翻身下了牛背,一下癱在地上,望著豁鼻喘著氣。豁鼻渾身顫抖,口唇邊都是白沫,一口口地呼著粗氣。穿著鐵環的鼻梁骨上的皮肉綻開了,鮮血直流。它開始呆呆地望著我,眼光是漠然的,沮喪的,慢慢地,它的眼里恢復了光彩,朝我“哞哞”地叫了一聲。這是友好的表示嗎?我從地上站起來慢慢地走近它,見它沒有什么異樣的舉動,就伸出手去,摸著它的鼻梁骨,輕輕擦去上面的血。它是那么馴服、可愛!突然,我抱著豁鼻的頭,用臉貼著它毛茸茸的豁鼻子,大聲叫著:“豁鼻!我的好豁鼻!”

我勝利了,當我騎著豁鼻凱旋時,伙伴們都祝賀我,連秦伯與和尚頭也夸贊我,說我還有點“板眼”。

從此早出晚歸,在蜿蜒如長蛇擺動的牛隊中,我挺胸騎在豁鼻的背上,像個高傲的將軍,享受著牛倌的樂趣。連鄰隊過去罵我膽小鬼的人,聽了我征服豁鼻的事跡后,也對我友好起來,我心里好舒暢喲!

豁鼻對其他的人,還是有些兇,那個犟脾氣比過去改了一些,可還是固執得很。

夏天到了,天氣熱得很,牛的活計基本告一段落。這時,牛群大半時間都在水里了。清早,牛群啃過露水草之后,上午就把它們趕到湖里。湖水很淺,水里長著稀稀拉拉的蒿草與荷葉。牛群在水里滾著,游著,間或尋覓一些蒿草與荷葉在嘴里嚼著。我們牛倌們這時也較清閑,大家動手,找些樹棍繩子,割些蒿草,在湖堤上搭個棚子遮陰。我們在棚子里或躺或睡或打撲克,各自尋樂,有時溜到蓮藕田里,偷來一串蓮蓬飽飽口福。蓮藕田都是生產隊的,不許人偷摘,但牛倌他們管不了的。

湖很大,夏天到湖里放牧的牛很多,各個生產隊的牛都來了。湖堤上的遮涼棚也不少,一般都是一個隊搭一座棚子。很多牛集中在一起,免不了發生爭斗,牛與牛相斗的場面是夠驚心動魄的。

喜歡爭斗的牛一般是年輕力壯的公牯牛,它們有時是為了爭名次,誰當第一誰當第二,有時是為了某一頭母牛而爭斗。騸了的牯牛一般是不介入這些斗爭的,它們不需要,是逍遙派。

我們隊的八頭牛中,有三頭母牛,只有豁鼻是公牯牛,三頭母牛自然都歸它。每次放牧,豁鼻除了自己吃草外,還有保護三頭母牛貞潔的任務。假如有鄰隊的公牯牛來侵犯豁鼻的妻子們,豁鼻立即眼睛發紅,呼地一下沖過去,把對方攆走。豁鼻力大,善斗,只幾個回合,就能把對方擊敗。對方落荒而逃時,豁鼻也不追趕,只用眼睛冷冷地望著那逃跑的好色之徒。

我們隊三頭母牛中,有一頭年輕的母牛,名叫黃莎。黃莎一身金黃的毛發,中等個頭,四條腿纖秀結實,身子胖胖的,很好看。黃莎是豁鼻的愛妻,這是可以看出來的。每次放牧時,豁鼻都要經常望望黃莎,并發出“哞哞”的叫聲,那叫聲聽起來很親切。要是它倆碰到一起,總要伸出臉去,互相擦擦,表示親熱。相比之下,豁鼻對另兩頭母牛就沒這么親熱了。

夏天,很多牛都在湖水中混放,豁鼻的任務就繁重起來。外隊的公牯牛們見了黃莎,沒有不動心的,紛紛過來表示親昵,挑逗,調戲。每遇這種時候,豁鼻與過去一樣,游攏去就是一場搏斗,直到把別的牛打開為止。開始時,豁鼻還保護三頭母牛,后來看看應付不了那些輕薄者,它就一心保護黃莎了,對另兩頭母牛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豁鼻和黃莎天天在一起,其他公牯牛徒有艷羨之心,只能對黃莎空望一眼,不能近身。不久,這種窺視蓄謀與全心保衛的局面,終于被一場惡戰打破了。

在黃莎的崇拜者中,有一頭個大角長的棕毛牯。這是邊遠鄰隊的一頭牯牛,號稱大寨王,據說角斗很厲害,所向無敵。豁鼻與它還未遭遇過。這棕毛牯早盯上了黃莎,但沒有輕舉妄動。它知道豁鼻是黃莎的保護者,每次豁鼻驅逐黃莎的追求者時,棕毛牯就在遠處注視著,沒幾天,就把豁鼻的招式都看在眼里了。經過了幾天的準備,棕毛牯認為時機已到,就發起了進攻。

那是一天中午,牛倌們有的回村吃飯,有的吃完帶來的飯菜,躺在涼棚里睡覺。我們隊里的牛倌都回村了,留下我值班,他們吃完飯再來換我。我正坐著看一本書。

突然湖里一陣騷動,有嘩嘩的水聲,群牛四散跑開。我鉆出涼棚站到湖堤上朝湖里望去,只見棕毛牯與豁鼻在湖水里攪成一團,四角相抵,發出鏗鏗的聲響。黃莎站在一邊,呆呆地望著兩頭發瘋的斗牛。

棕毛牯的身架高,站在湖水里,比豁鼻高出不少,它的角張得很開,又長又大。棕毛牯利用這些優勢,向豁鼻頻頻進攻,一角一角地撞過來,豁鼻的頸項已經被劃開了兩條口子。豁鼻身架不高,站在湖水里,在棕毛牯的進攻下,只有招架的份,兩只角死死地前抵著,卻不能傷著棕毛牯。

我站在岸上不知如何是好,脫了衣服,想下湖去扯開棕毛牯。

一個牛倌拉著我說:“去不得,你不要命了,它們會抵死你的!”

我只好在岸上急得跳腳。

豁鼻退卻了,朝湖堤上跑了。棕毛牯見豁鼻退后,也不追趕,轉頭去找黃莎。就在這時,豁鼻像瘋了一般沖過去,兩只有力的角朝棕毛牯的屁股抵去,一下把棕毛牯抵得跳起老高。棕毛牯的屁股綻開了。棕毛牯轉頭呼嘯著朝豁鼻撲來,豁鼻立即用雙角接住,兩頭牛又扭打在一起了。幾個回合后,豁鼻又朝岸上退,并且逃跑一般地朝湖邊沖過來。棕毛牯停下,豁鼻也停下,兩眼望著棕毛牯。棕毛牯再不上當了,它要把豁鼻徹底挫敗,方能占有黃莎。棕毛牯于是又朝豁鼻游過來。豁鼻退到岸旁,一縱身跳上湖堤,湖堤邊是一片干湖灘。豁鼻上岸后,朝著棕毛牯“哞哞”地吼了幾聲,那意思大約是挑戰吧!似乎在說:“你小子上來,咱們再決一雌雄。”

棕毛牯聽了豁鼻的叫聲后,毛都豎起來了,一縱身,從湖中竄上岸來。湖灘上,兩頭牛廝殺起來。湖灘是干地,沒有泥水,豁鼻四條壯腿像四只柱子一般穩穩地站住。當棕毛牯向豁鼻撲來時,豁鼻舉角相迎,動都沒動。立時,兩頭牛各自豎起自己的尾巴,拼起來了,鏗鏗鏘鏘,進進退退。進時,像下山的虎,整個軀體都壓向角上,似有摧毀一切之力;退時,連退幾步,立時又抵住,四蹄深深殺進泥里,雙角抵住了一座倒下的山。一會兒,各站穩腳跟,四只角像四把刀,張開著,碰撞著,碰得火星直冒。兩頭牛越斗越兇,四只兇眼像火炭一般。兩頭牛的背上、肚子上、屁股上、頸項上都布滿了傷痕,鮮血淋漓。

我們隊趕回家吃飯的牛倌們都來了,其他生產隊的牛倌們也都圍攏來看這一場兇斗。湖灘地像被翻過一般,八只蹄子踩在上面,像八只挖土的镢頭。我們不知如何是好!我心痛我的豁鼻,可憐的豁鼻,渾身是傷。千萬別輸了,我在心里默默祈禱著。

老牛倌秦伯看著這場爭斗難決勝負,要是讓它們斗下去,最后只能兩敗俱傷。他與其他幾個老牛倌商量后,立即指揮大家去扯來干草。我們不一會兒就扯來了許多干草,秦伯讓大家把干草扎成一個個的草把子。然后把人分成兩邊站定,用火點著草把子,往兩斗牛中間扔去。草把子變成了一團團的火,燒得劈劈啪啪響。兩頭牛斗得正兇,見了一團團的火球飛來,都不敢戀戰,各自掉頭跑開。

一場廝殺就這樣平息了。

當我牽到豁鼻時,看到它一身的傷口,心痛了好久好久。豁鼻啊,你這是為了什么啊?是為了黃莎嗎?牲畜的愛情也是這樣嗎?當時,我并不懂愛情這東西,只是朦朧地感覺到豁鼻的爭斗,是為了一頭母牛,而且不明白牛為什么要這樣。

這就是我的豁鼻,一頭犟性的牛,也是一頭可愛的牛。

我當了一年的牛倌,陪伴了豁鼻一年。這一年,是我由學校第一次走向社會,以一個少年的眼光來看社會,但我接觸的是一頭牛,一頭很漂亮的牛。

一年后,我休完學,再去中學報到,醫生檢查,說我的肝好了。我正式上了中學,當一個規規矩矩的中學生。在中學的第一個暑假,我回家時,立即跑到牛屋去看豁鼻,可是豁鼻沒有了。“老不中”、黃莎等其他牛都在,唯獨不見了豁鼻。

我找到了秦伯,迫不及待地問他:“秦伯,豁鼻牛呢?”

秦伯平靜地說:“豁鼻死了,死了一個多月了!”

我心里一沉,一股說不清的滋味涌上心頭。我久久沒有作聲,聽秦伯講豁鼻的慘死。

我走后,豁鼻交由黑皮管,黑皮也就一天由三個工分漲到六個工分。一天晚上,豁鼻拉斷牛繩跑了。因為那個白天豁鼻又與棕毛牯打了一架,又是被火熏開了。當晚豁鼻掙斷繩子后,就找到棕毛牯那個牛屋去了,棕毛牯與豁鼻斗了一個晚上,把牛屋也掀垮了,把那個隊的其他牛都打跑了。等到天亮人們發現時,棕毛牯與豁鼻都倒在一處土坎下,兩頭牛都已不能動了,傷得很厲害。看著再也沒用了,兩頭牛都被各自的生產隊殺了,一家分了好幾斤牛肉。

秦伯說完后,從懷里掏出一個斷鐵絲編的鐵環來,送給我。我緊緊捏住鐵環,心里叫著,豁鼻,我的朋友,你可知道,我在懷念你,我難以忘記你啊!

圓嘟嘟的頸項,結實的屁股,渾身的黑毛發亮,尾巴甩來甩去,悠閑得很,那是我的豁鼻啊!

可是,豁鼻,你為什么要同類相殘,自相殘殺呢?

責任編輯陳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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