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元聯覺：動畫電影的音樂視覺融合與國際經驗鏡鑒

景禎

動畫作品中的音樂與視覺，二者之間既有著相輔相成性，又有著相依相偎性，同時，更有著強烈的相得益彰性，這些特性直指一切由遵循動畫表達出發的，動畫音樂創制的一以貫之之道。動畫作品中，由音樂與視覺技術合理性而藝術趣味性，由藝術趣味性而學術上的融合性與意象性，為動畫作品逐級建構起了渾然一體的表達。

動畫作品中的音樂可以大致分為片頭曲、片尾曲、主題曲、插曲等主要音樂成份，而從類型上還可以劃分為純音樂主題、人聲演唱音樂主題、人聲輔助音樂主題等。與傳統的影視作品通常會將片頭曲OP默認為主題曲有所不同的是，動畫作品中一般以片尾曲ED作為默認主題曲，少數動畫作品會以插曲OST作為主題曲，顯然，對于動畫作品而言，音樂與視覺能否做到渾然一體的表達，對于其成敗至關重要。

一、音樂與視覺技術化的渾然一體

（一）音樂與視覺技術的切合

動畫作品中的音樂與視覺，首先即表現為一種技術化的表象化初級表達，音樂技術與音效技術的編、錄、混、輸四項最基本的技術，為旋律、和聲、節奏等的創作，提供了支撐與展布的基質。音樂作為動畫作品的聲音工程總設計師，配樂的理念首先需要一種經驗化的技術積累。中國動畫作品蓬勃發展的30年，已經在配樂方面為動畫電影準備了較為充分的器材、人才、資源等良好積累。例如，在《全職高手》與《魔道祖師》中，音樂的旋律、和聲、節奏等的創作，即已經達到了堪與美日韓動畫片一較高下的程度，單純從技術視角而言，隨著國內動漫產業在跨越了低幼階段后的極速發展，與動畫片相關的各個環節亦均在不斷更新迭代中日益成熟起來，國產動畫作品的品質已經有了較為顯著的提升，隨之而來的配樂以及相應的音樂與音效技術亦日臻完善成熟，傳統的合乎邏輯的音樂配置已成為一種最基本的要求，層出不窮的動畫配樂，已經能夠與精良美妙的畫面和引人入勝的情節相匹配。例如，動畫劇集《魔道祖師》中恰到好處的音樂力度與推演進程等的表達，即與鏡頭的視覺語言形成了一種較好的對位適應與前后呼應，音樂與視覺已經能夠產生出較好的切合表達。

（二）音樂與視覺技術的契合

國產動畫作品中音樂與視覺的表達，客觀而言，與美日韓等發達國家仍存在著不小的差距，但近年來的進步已十分明顯，同時，國產動畫作品中配樂新技術的引入速度亦正在趕超發達國家，2018年被稱作AI元年，音樂制作技術方面的AI開始真正意義上的引入，這亦將為音樂與視覺的渾然一體開辟出一條更具積極意義的偉大嘗試。動畫作品中的音樂表達，不僅應實現切合性表達，而且更應實現其與動畫作品視覺的契合性表達，為此，國產動畫作品創作需要深度挖掘音樂本質上的技術價值，從而令音樂的有機置入為動畫作品發揮出越來越大的核心價值作用。由此，傳統式的同一段配樂反復使用的現象將會越發罕見;動畫中音樂與視覺的切合性、契合性、表現性等均將獲得同步的大幅提升，配樂中的曲式亦隨之越來越豐富，音色也會愈發多姿多彩;而動畫制作者們適時引入的 MIDI等非原聲電子樂器的介入和參與，亦使得國產動畫作品中的音樂與音效獲得了較強的增益性表達。例如，在國產動畫《秦時明月》中的配樂即將音樂與視覺的契合性，提升到了一個較為完美的高度。該片的擬音與音樂采集，原音、調音、混音等共同建構起來的音樂旋律線，在渲染情緒、推動劇情、融合視覺等方面均起到了與視覺高度契合的效果，同時，調性與畫面感的配合可謂天衣無縫。

（三）音樂與視覺技術的理想表達

誠然，國產動畫作品中的音樂與視覺的結合更具時代性，目前大眾所處的已是一個數碼音樂的黃金時代，形形色色的創制設備與傳播介質等的不斷更新迭代，使得音樂在傳統視閾內的物理質感的差異化越來越小，反而是音樂基于聽覺音效的創制質感在不斷增加。音樂創作技術方面的飛速發展，不僅能夠更好地使得音樂與視覺渾然一體，而且更使得音樂得以更熱烈地以其極致表現，擁抱這一巨變著的時代。例如，在《鎮魂街》一片中，無論是Rap還是抒情曲，無論是靜謐還是躁動喧囂，都已具備了向國外動畫片基本看齊的創作水準，但其在表達方面仍存在著單純炫技式的手法。由此可見，技術發展至一定程度，如果不能因應時代、現實、文化需求地實現藝術領域的不斷升華，則極有可能淪為徒有其表的炫技式表象化形式，使得影視藝術作品呈現出貽笑大方的視聽效果;而技術化只能是動畫作品創作的一種初級階段，只有更進一步的藝術化才能使得作曲家們的個性化與靈性化表達，在自由發揮中得以實現更進一步的藝術化升華，而這才是動畫作品中音樂與視覺渾然一體的近乎理想化制作水平。[1]

二、日美動畫片中音樂與視覺藝術的渾然一體

（一）藝術與技術的象征性表達

國產動畫作品中音樂與視覺的改觀，令觀眾耳目一新，然而，歐美發達國家的動畫作品中的音樂與視覺的完美表達，顯然更值得國產動畫參照學習。雖然技術化令動畫中音樂與視覺的渾然一體更合理，但技術的極致是一種藝術化的形而上表達，同時，這種藝術化亦能夠為動畫作品賦予一種同樣高級的趣味性，并且，由此躍遷而為藝術化的更符合聽覺音效感受，以及更符合美國音樂哲學家戴維·埃里奧特認為的多維一核的視聽一體化的聽覺審美形式，這種音樂對視覺的藝術化牽系，使得藝術性在為技術性提供更具抽象意義表達的同時，藝術性亦在技術性的支撐之下，得以建構起形而上的象征性表達。例如，《火影忍者》中的“出陣”場景，即以振奮昂揚的藝術性表達，爆發出強烈的與視覺震撼力相吻合的視聽表現，尤其是在“出陣”中該片所采取的多維一核的聲畫對位，更是完美地將音樂與視覺進行了渾然一體的視聽呈現，令觀眾無分老少皆能夠一體同觀地產生出蕩氣回腸、熱血沸騰的觀感。[2]

（二）視聽的審美過程

聽覺是人類原初獲得的一種基本能力，這種先于視覺的能力，以其先入為主性而為人類的聽覺審美提供了近乎完美的內置聽覺核心，使得聽覺成為同步視覺的存在。實際上，從象征性視角而言，視覺僅僅只是表象化的存在，而聽覺則是一種針對人類最先天原生體驗的，更易由此而直抵意象的表達。例如，在《獅子王》一片中，由埃爾頓·約翰獻唱的《今夜你能感受到愛嗎》，即為該片賦予了一種大氣磅礴的史詩級音樂震撼表達。這首傳世佳作，極其藝術化地為影片建構起了一種既與視覺高度默契，又形而上于視覺的象征性審美，并將該片中的視覺由動物故事的平凡表達，一躍而升華為煥發出人性與神性的審美表達。由此可見，純粹的技術所造作出來的，只能是動畫作品中的配樂，而技術支撐之上的藝術化，所創制出來的才有可能成為動畫作品中與視覺渾然一體的生動的樂章，才能令動畫作品中的樂章，如同動畫自然生發出來一般，具有著超越了視聽本體的，真正意義上的令觀眾感到要么燃情的感動，要么快樂欣喜的趣味性的和諧審美。[3]

（三）音樂與視覺的嬗變躍遷

動畫作品中音樂與視覺的象征性表達與審美表達，分別為二者建構出了基于藝術化的配樂創制的趣味性和唯美性，為動畫作品中的音樂表現帶來了動聽的聽覺音效。然而，這種動聽卻遠不如動人更能令音樂與視覺巧妙融合，換言之，過度的藝術性能夠令每一部動畫片中的音樂特色鮮明，而對于動畫作品而言，更切合、契合、貼合視覺的音樂，顯然已遠遠無法更好地滿足后現代觀眾不斷增長的視聽極致欣賞訴求。這就需要動畫作品中的音樂在藝術化方面不斷強化滲透性，令觀眾能夠在視聽的過程中得以沉浸，從而不斷地產生出越來越強烈的移情共鳴。例如，在動畫劇集《灌籃高手》中的配樂《好想大聲說愛你》，即締造出了觀眾樂于擊節贊賞的視覺表達，以及與之相匹配的令觀眾樂于傾心傾聽的聲音表達，從而以這種形而上的藝術化令該片煥發出了更大的藝術價值與文化意義，才是一部技術高度、內涵濃度、藝術純度三者均較為上乘的動畫作品，最重要的是，其中的藝術化，不再僅僅只是基于門面的裝點，而是形而上的向視聽深度融合，并促其不斷發展的藝術化的嬗變與躍遷。

三、音樂與視覺的深度融合

（一）理性的意象化能指

動畫作品中音樂與視覺在合理性、趣味性而外，還存在著一種形而上的理性，那就是音樂與視覺、技術與藝術、合理與趣味三者深度融合的學術意象化表達。這種超越了藝術化的表達能夠令動畫作品中的音樂仿佛如同視覺光影中人物對話般，成為一種另一維度的語言。這種堪與對話相媲美的音樂語言，將為動畫作品賦予一種更自然的聲域。可見，動畫作品中音樂與視覺藝術性的更進一步的升華，顯然即是其內涵思想性的展露與表達，最佳的藝術化創制中的表象化的音樂與視覺在深度融合的渾然一體表達下，不僅不會成為內涵的遮蓋與掩飾，反而會在意象化的引領之下，向觀眾呈現出思想性的升華，進而借以實現達爾克羅茲意象訴求下的意象能指表達。例如，在俄羅斯2006年出品的動畫片《春之覺醒》中，即以一種世所罕見的玻璃油畫方式，將那種共情的難以遏止的情感的主觀能動表達訴諸為音樂與畫面所形成的不可思議的連貫性的視聽傳達，使得音樂與視覺的渾然一體表達更加地令人嘆為觀止。[4]

（二）靈魂獨白的意象化所指

動畫作品中的音樂與視覺，在兩相深度融合的過程之中，使得猶如原初不可分割的音樂語言，在視聽二元體系之下成為更具意象化表達的決定視覺的關鍵環節。音樂語言為動畫作品有機地植入了潛移默化般的靈魂獨白，實際上，這種恰到好處的音樂與視覺的深度融合，才是動畫作品配樂夢寐以求的至高境界。不僅如此，音樂語言更將人性與生命進行了基于隱喻的內涵呈現，從而更進一步地實現了一種奧爾夫式的意象化升華，并由此形成了由生命走向為能指，由人性隱喻為所指的意象化升華。例如，《名偵探柯南》一片中的經典主旋律，即為觀眾詮釋了觸及靈魂的激情，當柯南的小宇宙突然爆發，觀眾瞬間能夠從這個萌童樣貌的名偵探身上，看到形諸于音樂詮解的極致意象化升華，這種奧爾夫式的意象升華將該片中出人意料的探案結局，進行了一種音樂與視覺深度融合下的渾然一體表達，同時，更將該片中所深刻隱喻著的某種人性的不齒與生命的可憐、可悲、可嘆，表達得淋漓盡致。

（三）基于靈魂表達的升華

動畫作品中音樂與視覺的合成，經歷了由視覺表象而音樂語言具象，再由音樂語言具象而抽象化乃至意象化的全過程。作為視聽二元中不可或缺的音樂語言，音樂在視聽二元體系之中，不僅起到了視聽平衡、視聽增益、視聽提振等傳統作用，且更起到了柯達伊式的視聽二元意象融合的意象升華，進而形成了基于靈魂表達的一種音畫共情下的音樂與視覺的融合升華。例如，在《數碼寶貝》一片中，由和田光司所獨立創作的《蝴蝶》，即以優異的創作技法與形而上的藝術化表達將音樂與視覺深度融合，令該片大放異彩，并為其插上了綻放靈性的“不死蝶”一樣的無限光芒。這種音樂與視覺融合無極性表達，顯然才是最佳配樂的精髓所在，尤其是其中的那句“懷抱著無限大的夢想，現實卻令人如此沮喪”，更是令觀眾不由得熱血澎湃激情昂揚，以至于在長達近20年之后，許多觀眾再次聆聽這首樂曲的時候，仍會難以抑制激動的心情。[5]

結語

視聽作為一種原初二元聯覺，有著二元相依的不可分割性，然而在視聽二元創制的過程之中，必然會在二者融合的對位、協同、整合上，出現某種程度上的齟齬，而解決這些問題即是動畫作品中音樂與視覺深度融合的目的意義所在。音樂與視覺技術上的合理性，與二者在藝術上的趣味性以及在學術上的融合性等均為其進一步的意象化升華建構了逐級遞進的形而上表達。從這個意義而言，顯然技術、藝術、學術三者之上的意象化深度融合，才是動畫作品中音樂與視覺渾然一體的至上表達，唯有如此，才能令動畫作品在藝術魅力的支撐下綻放出思想的無上光芒。

參考文獻：

[1]趙嫻.融合或分野：對中國動畫電影聲音文化內核的思考[J].電影評介，2018（11）：105-107.

[2]張文婷.探究動畫電影中技術性和藝術性表達——以《尋夢環游記》為例[J].藝術評鑒，2018（3）：127-128.

[3]張晶晶.聲音的詩意凝結——關于動畫電影聲音詩性存在的闡述[J].當代電影，2018（2）：168-170.

[4]蔡佳立，李媛媛.迪士尼動畫電影歌曲翻譯的音形意[J].常州工學院學報：社科版，2017，35（6）：78-82.

[5]朱凱璐.留下音樂的烙印——基于“多維一核”理念的電影音樂欣賞教學途徑探究[J].中國音樂教育，2017（8）：8-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