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航產業發展考察

孫華平 王海軍 李奇

[摘要] 我國通用航空產業發展迅速，但與發達國家相比仍存在不少差距。長三角地區具備良好的經濟條件和地理區位，通用航空產業發展空間巨大，但資源要素、市場需求、相關產業發展、行業競爭結構、制度環境等方面面臨不少困境，應從培養人才、提升研發能力、加強基礎設施建設和重構法規體系等方面著手，推進通航產業的發展。

[關鍵詞] 通用航空產業 ? 產業鏈 ? 長三角地區

[中圖分類號] F562 ? ?[文獻標識碼] A ? [文章編號] 1004-6623（2019）03-0074-05

[基金項目] 國家自然基金面上項目“基于全球價值鏈知識溢出的中國區域高碳產業低碳化轉型路徑研究”（71774071）;江蘇省高校哲科基金“鎮江通用航空產業創新發展路徑與對策研究”（2017SJA1070）;鎮江市軟科學項目“鎮江通航旅游產業創新發展路徑與實施載體研究”（YJ2018004）;江蘇大學項目“青年骨干教師培養工程”（5521380003）。

[作者簡介] 孫華平（1979 — ），山東兗州人，江蘇大學財經學院、產業經濟研究院副教授，低碳經濟與環境規制研究所副所長，博士后，研究方向：產業創新與全球價值鏈;王海軍（1981—），河南禹州人，江蘇大學管理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創新管理;李奇（1995—），女，山西長治人，江蘇大學財經學院，研究方向：產業經濟學。

與傳統的商用航空相比，通用航空具有更廣闊的市場和更大的應用范圍，公務、私用、航空運輸、農業、林業、旅游、緊急救援等領域，皆需要發揮通用航空的作用;通用航空產品涵蓋公務機、輕型飛機、直升機、運動飛行器等，可為周邊和地面產品帶來集群效應;通用航空產業進入門檻低的優勢，可以創造大量的就業機會，帶動當地相關產業的興起，促進地方產業結構調整與進步，改善人民生活水平，增加地方政府稅收。可以說，通用航空產業實力的強弱，已成為衡量國際地位、經濟發展水平、創新水平的重要指標。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社會飛速發展，但通用航空領域產業發展較慢，制約了相關產業的發展，在經濟由高速發展向高質量發展的轉換階段，通用航空產業如何謀求發展，需要重點研究。

一、長三角地區發展通用航空產業的優勢

長三角地區經濟發達，資源豐富，市場廣闊，對于通用航空產業有強烈的發展需求。優越的經濟條件是長三角地區通用航空產業發展的關鍵因素，該地區航空制造產業園、航空信息站等建設在數量和質量上都名列前茅。隨著上海被定義為“國際航運中心”，江蘇也被民航局確立為通用航空應急救援試點，以及浙江、安徽等地的通航產業紛紛受到政府高度重視，長三角地區通用航空飛行產業需求量將大幅提升，具有發展該產業的諸多優勢。一是有以商業為中心打造別具特色的城際商務航空服務市場需求，即建立1小時飛行圈，并隨市場需求增加服務量及服務內容;二是有應急救援通用航空服務市場需求。長三角各地區近年來加快了直升機應急救援網絡的建設，上海開始規劃建設醫療急救用直升機停機坪，江蘇也擬在5年內搭建由4架K32和2架EC155為支撐的空中應急救援體系;三是有通勤航空服務市場需求。即打造以長三角地區的商務旅游活動為中心，在經濟發達城市或旅游熱點城市之間開通短途通勤航線服務;四是有飛行培訓市場需求。目前，國內飛行培訓機構匱乏，中國民航飛行學院基本上形成壟斷局面，長三角高端人群密集，作為全國最發達的區域之一，飛行培訓市場潛力巨大;五是有私人飛行服務市場需求。長三角地區民營企業發達，預計將有大量的私營業主購買使用直升機及其他通航飛行器。

二、長三角發展通航產業面臨的困境

（一）長三角通航產業相關資源缺乏

一是長三角航空產業相關人才缺乏。目前國內的飛行員、簽派員、維修人員和經營管理人才缺口很大。據統計，每個通用機場需配備3名管理人員、2名場務人員和2名綜合管制人員，且我國目前飛行小時需求數高達200萬小時，因此整個市場預測將需要700家經營通航業務的企業，到2020年，需要新增2.2萬名勞動力來彌補通用航空市場的缺口。然而目前，我國通用航空業飛行員總計2524人，其中華東地區飛行從業人員450人，僅占全國總人數的17.8%，而長三角作為華東地區的一部分，其占比甚至更小，統計數據顯示，華東地區的航空培訓學校數量甚至少于經濟次之的西北、中南、東北等地區。

二是新增通用機場數量難以滿足供需要求。在全國空域緊張背景下，通用機場的數量難以大規模增加，無法滿足長三角地區通用航空產業快速發展的需要。

三是我國通航產業的技術研發較弱，難以滿足相關需求。目前我國在航空領域的研發投入不足，國內航空企業以購置進口機為主要渠道來源，并且購置周期較長，購置價格上缺乏發言權。通航產業發展的滯后性，產生了較嚴重的供需錯配，極大地限制了產業發展。

（二）長三角通航產業市場需求增長不旺

近年來通航產業未得到有效開發，導致市場需求呈現增長不旺態勢，嚴重影響長三角地區通航產業的發展。

一是以工農林等為主的通航傳統市場逐漸沒落。無論是海上石油平臺利用直升機運載石油工人，還是特高壓電力巡線用直升機低速巡檢等，該市場領域一直是傳統剛性需求，但經過近些年大力挖掘及服務，市場領域需求接近飽和，而且技術替代性趨勢明顯，無人機等技術的快速發展逐步取代了通用航空器的優勢，搶占了部分市場份額。

二是以高空游覽觀光、包機飛行、私用駕駛員執照培訓等為主的消費市場領域發展緩慢，始終未達到增長預期。2016年市場份額僅占全行業的6% ，發展舉步維艱。

三是飛行培訓市場遇冷。一方面，通航企業飛行人才極度缺乏，另一方面，通航企業卻將自己的飛行員送至國外培訓，導致國內飛行培訓市場嚴重遇冷，供需錯配嚴重。

四是主要服務于城市消防、應急救援等領域的公共服務市場難于擴張。公益性強是該市場的基本特征，國家對公共作業的通航企業已實施補貼，因此，市場份額趨于穩定。

（三）長三角通航相關配套產業及建設尚待完善

相關性和支持性產業對通用航空產業競爭優勢的形成具有重要作用。本地供應商是通用航空產業發展過程中必不可少的，同時上、下游產業間的相互支撐與交流也尤為重要。一是航材供應發展水平參差不齊。國內取得航材分銷資格證書的航材分銷商超過100家，另有眾多未取得資質的航材分銷商，加上各類國內外航材分銷商，以及不少新興資本計劃投資航材貿易領域，通航企業在挑選可靠的航材供應商時會受到一定的影響。二是機隊建設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固定翼飛機和直升機是通用航空飛機組的主要部分，位于長三角地區的上海、江蘇、浙江、安徽固定翼飛行器數量遠遠落后于排名第一的四川，且長三角地區通用航空的相關飛行器數量也有待繼續提升。三是通用航空產業園等配套設施建設尚待完善。通用航空產業園不僅可以吸引人才、資本的流入，而且可以帶動同城相關產業的興起與進步。目前，長三角地區共有航空產業園19個，但是一部分仍在投資建設當中，尚待完善。

（四）長三角通航企業的集群化、科學化發展水平有待加強

一方面，由于市場機制無法高效運轉、市場監管不到位等現狀，傳統通用航空服務企業無法突破發展的瓶頸;同時，通用航空機隊數量、飛行小時數量的不足導致一些企業業務短缺，加之通航產業成本高、資金回轉周期長，企業運營存在很多絆腳石。為此，國家對通航產業高度重視并放寬市場準入要求，但同時通用航空企業同業競爭現象也愈演愈烈。近年來，長三角地區成立了一大批通航相關企業，由于該地區優越的經濟條件和市場前景，一些國外企業和投資者也瞄準該市場并與本地企業瓜分市場份額。相較于國內投資者，國外的投資者更傾向于投資高風險、高技術含量的新興產業，通用航空產業的發展需要資金和技術的雙重支持，國外投資者在這方面具備比較優勢。加之長三角地方政府對提高本地經濟效益的需求，更加傾向于接受外商的投資。因此，也對長三角地區通航企業的集群化、科學化發展水平提出了更高要求。

（五）通用航空管理的體制機制不暢

首先，低空管理結構和空域資源體系有待完善，雖然相關機構在低空空域管制上具備嚴格化、高標準化特征，但是在低空飛行過程中仍存在一定的危險因素，對低空領域的管制存在漏洞，加之通航機場申請，審批手續繁瑣，投資回報率低，導致地方政府、民間資本對通航機場投資建設不積極。

其次，通用航空的法規和標準體系建設較為滯后。目前通用航空領域的法規大多借用其他公共航空法規。但由于通用航空具有航空器種類繁多、空域使用的隨意性大、空域使用范圍集中于低空、飛行作業項目瑣碎、飛行時間偶然等基本特征，意味著通用航空在航空設施、空域管制、飛行范圍、飛行員執照、商業服務等方面與公共運輸航空有較大區別，如完全照搬公共運輸航空的法規、標準，則難以適應通用航空產業的發展。

再次，空域管理缺乏目標確定性也是制約長三角地區通用航空產業發展的因素之一。通用航空不同于傳統的飛行活動，它具有非盈利性與隨機性的特征，飛行設備的設計與制造也有自身的獨特之處，在低空作業的飛行活動居多，高空領域一般不涉及，飛行員素養要求相較于普通的飛行器人員較高，通用航空的相關管理制度應該更具科學性和針對性。然而，目前我國實行整體空域管制制度，無論私人飛行還是公務飛行活動，都必須得到相關部門的許可，并在此基礎上建立隨時的雙向聯系、溝通機制，從申請到真正低空飛行，中間會經歷繁雜的程序，目前我國未建立一整套專門針對通用航空飛行的管理制度和部門，這勢必會影響長三角通用航空產業的發展。

三、加快長三角通航產業發展的對策建議

（一）加強通用航空人才培養

一是大力支持當地航空大專院校和職業院校的開設，培養職業人才。現有的院校不足以支撐該地區航空產業發展的迫切需求，職業院校的開設更能提高該類人才的專業技能。同時，鼓勵社會開辦培訓機構，增加資金投入，使一些無法進入高等院校學習或需要培訓的人員能夠有足夠的資源去學習。

二是重視本科乃至碩士、博士學歷的航空高層次人才培養，為其提供先進的教育資源，與國內外知名院校加強合作、實習，加強航空實訓基地和實驗設備的建設投資，開展校企合作，使學員不僅掌握牢固的理論知識，還能具備應付多變的空域環境的實操能力，要開設多樣化且有針對性的通用航空相關專業，根據地區實際需求和發展特點來劃分專業院校，提高高層次人才掌握研發設計能力，注意學習、借鑒國內其他地區和國外發達國家的成功經驗，加強人才的交流與合作，同時避免惡性競爭、盲目投入建設，為長三角地區通用航空產業的發展注入創新源泉。

（二）加快通航法規體系重構

一是根據相關發展需要，將一些不符合時代發展趨勢的舊通航法規中的條例予以刪除和修訂，針對空管漏洞及時增補，邀請法律界相關專家定期進行討論并提出整改措施，建立完備的法律案例庫、法律漏洞監測系統。

二是針對長三角地區通用航空產業無序、混亂的現狀，相關機構需要加強通航產業的經營許可管理，提高行業準入門檻。法律法規的制定應盡量詳細化、部門化，通航產業的不同業務和不同部門應分別對應不同的法律條例，不同的機型以及不同的從業人員也應該有對應的管理規章，進一步完善和修訂相關領域的法規制度。

三是提高相關從業人員的法律素質。通過規范長三角通航管理部門相關人員的權利、責任，定期開展該領域的法務、法理知識培訓，為通航產業的科學管理提供專業法律團隊。在充分開發低空空域飛行潛力的同時，要建立起區別于普通航管的通用航空航線管理、從業人員資格考察、人才培訓、安全監管、組織架構等角度的通用航空管理制度體系。

（三）加快通用機場及相關基礎設施的建設

首先，政府要合理利用資源優勢，加大投資建設力度，通過降低通航企業的貸款利率，適當減少相關企業的繳稅負擔等，讓企業有更多資金進行產業投資。同時，政府也需要定期釋放政策紅利，對一些基建資源放寬購買條件并給予優惠折扣，一些外購的原材料和零件可以調低關稅稅率并給予退稅優惠。鼓勵、組織民間零散資本進行整合，使長三角地區通航產業具備充足的投資活力，使通航產業市場煥發出新的活力。

其次，重視資源的整合和重復循環利用，盡量在不增加人力物力投入的基礎上，實現更大規模的產業開發。可以將現有的一些廢棄運輸機場和通用機場進行翻修、整改，經檢驗合格的場地和飛機可以進行合理規劃，返聘一些具有飛行經驗、基地管理經驗的人員，實現資源的二次利用，節省地區資源并實現產業的可持續發展，構建現代化的通用航空機場網絡。

再次，全面統籌布局通航產業相關建設。建立長三角低空空域的數字化服務系統，節省人力物力，以科學的方法來實現現代化服務管理;簡化民航審批程序，將企業和人民的需求納入首要考慮范圍，相關機構要以人性化和現代化的服務，助推長三角地區通用航空產業的發展。補助設施運營，明確地方政府責任，以軍民融合方式加大建設力度，建立起覆蓋整個長三角區域的低空飛行服務體系頂層設計及系統構建。科學合理布局通用航空機場格局，將安全意識和發展意識相結合。積極鼓勵長三角地區公益性機構、民間資本參與相關建設，補足通用機場與設施建設短板，科學謀劃，按需布局。

（四）提升通航產業研發制造能力

首先，中央政府給予長三角地區相關政策，大力支持長三角構建國家級的通航研發隊伍、研發中心，以及適合長三角通航產業發展的創業園、知識產權維權中心、通航產業附屬高校，建立一支強有力的班子隊伍，在融入該地區通航產業發展的同時，滿足其研發制造需求，鼓勵引導企業投入實驗設備、補充研發投入資金。

其次，要從產業結構調整的角度出發，擺脫位于產業鏈底端的現狀。掌握核心技術能力，建設符合地區需求的研發制造中心。大力培育具備戰略性的核心企業和產業，搶占某些具有高技術和高附加值的核心環節，建立起自己的比較優勢，延長通用航空產業鏈，為長三角地區通航產業的發展樹立旗幟。

再次，長三角地區通用航空產業要積極參與國際分工，以全球化的視野不斷調整自身不符合時代發展要求的因素，揚長避短，有選擇性、有目標性地提高整個產業的科技創新能力，大力依托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航空業的技術經驗積累，以滿足地區需求、提高競爭力為目標，加強自主創新能力，搶占產業鏈高端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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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At present， Chinas general aviation industry is developing rapidly， but there are still some shortcomings compared with developed countries. The Yangtze River Delta region has good economic conditions and geographical location. The general aviation industry has huge development space. However， resources factors， market demand， related industry development， industry competition structure and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face many difficulties. It is necessary to cultivate talents and improve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capabilities. We will strengthen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and refactor the regulatory system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the aviation industry.

Key words： General Aviation， Industrial Chain; Yangtze River Delta Region

（收稿日期：2019-05-15 ? ?責任編輯：沈 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