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可恩
今夜,偶然瀏覽到言情小說家樂小米在《天已微涼》中的一首詩,詩無題,全文如下:南方有嘉木,北方有相思。嘉木風可摧,相思不可斷。南方有嘉木,誰與望天堂。彼岸花綻放,生死兩茫茫。
依稀記得“南方有嘉木”出自于陸羽的茶經,便在百度搜索,果真有了答案。書云:“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數十尺;其巴山峽川有兩人合抱者,伐而掇之。”
我猛然想起梧龍村庵山上的那棵白桂木,那棵風姿卓越,傲然挺立,有五百多年歷史的大樹。心想,樂小米若有幸到此,定不敢發出“嘉木風可摧,相思不可斷”之感嘆了。試問,有何人的相思能超越五百多年之久?
白桂木屬于桑科類植物,目前由于數量漸少,1992年以珍稀物種被列入《中國植物紅皮書——稀有瀕危植物(第一冊)》,被列為國家三級瀕危保護樹種,還被列入《世界自然保護聯盟瀕危物種紅色名錄》。
原來白桂木一身都是寶。它的樹形優美,可以凈化空氣,是一種綠化植物,還能結出酸甜美味的果實。更可貴的是,它的果實和根部還是重要的藥材,能緩解喉痛、頭痛,有清熱開胃、助消化、潤腸、催乳的功效,還能祛風利濕、活血通絡等作用。
經過這番了解,在我心里,南方的嘉木已不再只是陸羽所說的“茶者”,這白桂木似乎更勝一籌了。想起與它的初見,別有一番新趣,自然要先感謝作協這次的釆風活動了。
幾天前,我隨縣作協采風團一行,迎著初陽的和熙,踏著早春的鮮綠,徜徉在梧龍的村道巷陌。那疏密有致的民居,紅瓦灰墻、燕尾翹脊,橫平豎直地聚集一起,形成獨特而神秘的古厝群。一眼望去,顯得厚重、質樸又韻味無窮。
穿行于其中,還可見散落的家廟、宗祠,雕梁畫棟,裝飾精美,保護完好,恰體現了梧龍人敬宗尊祖、代代相傳的美德。
那斑駁的老墻,破舊又緊閉的門窗,驗證了六百多年的風雨滄桑。而墻上、庭內、厝前屋后隨處可見的青草、小花,似乎在提醒我們,這里曾經熱鬧、溫暖、輝煌的生氣。更有那下埕古井、龍峰寶塔、天開文運石刻,以及龍山寺廟的歷史風物,顯示了古韻梧龍底蘊深藏。
這孟春的三月,正是桃紅柳綠時節。一行人或駐足或快步,或驚喜或稱嘆,盈盈融入到春的懷抱,大家把畫面定格在每一個景點,把笑容留在村口路旁。與老人攀談,看孩子撒歡,最是那桃花樹下的粉面,處處與春爭艷。
流連忘返中,村干部告訴我們,還有最后一處景點,去看看庵山的那棵木單。木單?何物?那村干部告訴我們:“一棵有五百多年歷史的古樹,學名叫白桂木。”我心里嘀咕,一棵樹有何可看?只是依著大家,散慢地跟在后面。
一行人跟隨村干部穿梭于村莊的新區,沿途高樓林立,現代化的裝修與古厝形成鮮明的對比,體現了梧龍人的富裕勤勞。
行走不久,便由一條小道拐出大路,一看,原來是西銅路拐進的那條進村路。庵山就位于這條路的左側。入口處有村民臨時整理出的菜園,綠油油的小白菜、芹菜整齊佇立于兩旁,仿佛在迎接我們的到來。沿著一條小徑走去,樹木蔥蘢,濃蔭遮蔽,一股樟樹的氣味濃香撲鼻。大約行走近百米,便見一寬闊的平地,向左望去,一棵參天大樹映入眼簾。村干部用高昂的語調向大家說:這就是有550多年樹齡的木單,直徑約1米,樹高近20米,目前已被列入福建省古樹名木保護行列。
大家蜂擁而上,倚著它,環抱它,驚嘆著、贊美著。你看那粗壯的樹干,偉岸挺立。隨風舞動的枝丫,輕盈婀娜。那一樹濃密的枝葉,參天高聳,欲與天公試比高。而我則獨靜默于遠處仰視它。心想,當年東山的風沙肆虐,竟然摧垮不了它。這極頑強的生命力,比茅盾筆下的白楊樹更勝一籌,它不僅是樹中的“好女子”,更是“偉丈夫”。
我愛它那份嫻靜,那份風雨不動的頑強,那份寵辱不驚的淡然。五百多年的風云變幻,它依然執著地傲立在這平凡的山崗,正是梧龍村人質樸、堅強,力求上進的寫照。
看完古樹,大家循著一條野徑繼續往山頂處行進。厚厚的落葉隨地散落,粗細不同的枯枝橫躺豎臥,形狀各異的山石千奇百怪,還有那份與喧鬧、繁華隔絕的幽靜、原始,更叫人歡喜。
庵山不過百米高,無奇峰險峻,無峭壁懸崖,更無一覽眾山小的氣勢。只是,站在最高處往東南方面望去,蘇峰山的巍峨,金鑾灣沿海的層疊高樓,連天的碧波,皆一覽無余。
下山時我邊想,這庵山才真是好地方,可爬山鍛煉身體,可踏青賞景,可親近原始森林的花草樹木,還可以與那棵不老的古樹探究生命的真諦。
《陋室銘》有言:“山不再高,有仙則名。水不再深,有龍則靈。”我想,梧龍村這庵山因了這靈性的桂木,因了這山的質樸,遲早是要出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