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之殤
——論滿清禁而不止的纏足令及其影響

（南京藝術學院設計學院 221116）

清，作為中國歷史上第二個全國性的異族政權，在執(zhí)政期間制定了諸多政策，中既有打破漢族傳統(tǒng)文化、倫理的制度而遭到頑強反抗的剃發(fā)令，也有利于國人身心健康發(fā)展但卻無疾而終的禁纏足令。

一、纏足行為的興起與發(fā)展

作為始于五代南唐時期的漢人女子纏足習俗1，是人類歷史上的一個畸形現(xiàn)象，“合地球五大洲萬國九萬余里，僅有中國而已”2，“小兒未四五歲，無罪無辜，而使之受無限之痛苦”3，“始纏之時，其女百般痛苦，撫足哀號，甚至皮腐肉敗，鮮血淋漓。當此之際，夜不成寐，食不下咽，種種疾病，由此而生。”4雖然纏足有種種弊端，但卻在中國封建社會流傳甚久，尤其在清代更成為社會風尚。清后期，社會各界普遍反思，不禁感慨“女子足小有何佳處，而舉世趨之若狂？”5

纏足原本是為了追求“回旋有凌云之態(tài)”，但慢慢發(fā)展卻偏離其本意，造成對漢人女子生理、心理的雙重摧殘。對于纏足的興起，張邦基在《墨莊漫錄》中曰：“婦人纏足，始于近世”；高洪興在《纏足史》中對纏足進行了諸多考證，認為纏足起源于北宋，興起于南宋；袁枚在《答友人娶妾書》中云：“三寸弓鞋自古無，觀音大士赤雙趺。不知裹足從何起？起自人間賤丈夫”。對于這一陋習興起的原因，潘洪鋼在《漢族婦女纏足習俗的起因新解》中從審美的要求、漢族歷史上兩性隔離制度發(fā)展的結果、宋明理學的推動、處女嗜好的促進以及上層階級的提倡與推廣等五個方面予以分析。6

自古以來，女為悅己者容，五代以前，社會上存有對女子小腳欣賞的心理，因而在宮中出現(xiàn)了纏足而舞的現(xiàn)象。由于長期以來審美傾向的發(fā)展，纏足自出現(xiàn)之始就受到文人的推崇，如蘇軾在《菩薩蠻》中云：“纖妙說應難，須從掌上看”；辛棄疾在《菩薩蠻》中云：“淡黃弓樣鞋兒小，腰肢只怕風吹倒”等。除文人階層的喜愛外，宋廷也十分推崇這一現(xiàn)象，如：《宋史·五行志》中載：“理宗朝，宮人束腳纖直”；蘇軾在《菩薩蠻·詠足》中云：“偷穿宮樣穩(wěn)，并立雙趺困。”，稱女子小鞋乃“宮樣”等，足見宋代上層社會對這一畸形美的推崇。由于上層社會及文人階層對于纏足現(xiàn)象的推崇，宋以后，這一習俗逐漸向平民階層普及，“由是人皆效之，以纖弓為妙”，“熙寧、元豐以前人猶為者少，近年則人人相效，以不為者為恥也”7，并在宣和以后汴京閨閣中出現(xiàn)適用于纏足的花靴弓履8。纏足成為主流現(xiàn)象，使摧殘女性成為一種審美傾向，乃至形成一種畸形美的文化，既違背了自然健康的審美傾向，同時也違背了正常的人性。

在宋代流行并發(fā)展起來的纏足畸態(tài)，在元代得到元人的支持，他們贊賞漢人女子的纏足行為，使?jié)h人女子的腳繼續(xù)朝纖小的方向發(fā)展，但蒙人女子卻不纏足，維持腳部的正常生長。為保障腳的舒適度，蒙人女子的“靴鞋底頗特別，法用布折數(shù)層，實以繩實，極精致，號千層底。冬日踏雪，則長用內(nèi)地輸入氈鞋云。”9

明初，出身低下的朱元璋雖一度禁止女子纏足，但終卻未阻止這一風尚的風靡，終在明代進入興盛時期，發(fā)展成為更為苛刻的“三寸金蓮”。所謂“三寸金蓮”，不僅要求女性腳的尺寸要小至三寸，如“貍紅軟鞋三寸整”10，還要求弓彎，即“廉前三寸弓鞋露”11。依據(jù)現(xiàn)有的考古發(fā)掘可推斷，在清以前纏足現(xiàn)象或不十分普遍。但到了清代，卻呈現(xiàn)出與此截然不同的狀況，不論出身如何，各階層女子或主動或被動紛紛纏足。雖然清代女子纏足現(xiàn)象普遍存在于社會各階層，但天足者亦不在少數(shù)。

二、無疾而終的清朝“禁纏足令”的實施

身為游牧民族的滿族，他們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方式?jīng)Q定其沒有纏腳的可能性。與元代蒙古人持贊同態(tài)度不同，清初的統(tǒng)治者反對漢人的女子纏足，并明令禁止?jié)h人女子的這種自戕行為。崇德三年（1638），皇太極下令禁止婦女穿明人衣服及“束發(fā)裹足”12；順治二年（1645年），再次下令，明確禁止今后滿人、漢人所生的女子纏足行為；順治十七年（1660年），規(guī)定“有抗旨纏足者，其夫或父杖八十，流三千里”；康熙三年（1664），再申前令，曰：“若康熙元年以后所生女子違法纏足，其父有官者交吏、兵二部議處；兵民之家，則交付刑部責四十板，流徙；十家長不行稽察，枷號一個月，責四十板，該管督撫以下文職官員有疏忽失于覺察者，聽吏、兵二部議處”13。從上述諸令可見，清初對于禁纏足令可謂十分嚴苛，但由于清廷所頒布的禁纏足令與漢人士大夫的思想不相符，禮部員外郎王士禛“乃條上應復者八事”，請“寬民間女子裹足之禁”為內(nèi)容之一，禮部尚書黃機同意他的觀點，將這一條及另一條請復八股的內(nèi)容轉呈14。《桐蔭清話》中記載了一條關于纏足的笑話，道：“奏疏中有足發(fā)噱者，康熙中左都王熙疏禁女子纏足，首云‘為臣妻先放大腳事’。”15該笑話的真?zhèn)坞y以分辨，但卻反應了漢人反對禁止纏足令的情緒。由卻于社會各階層的推崇，“習俗移人，始于熏染，久之遂根于天性”16，而難以禁止，因此，滿清這一利于女性身心健康發(fā)展的異族條令終在康熙七年（1668年）逐漸松弛并罷禁。禁令松弛之后，漢族婦女照常纏足，“足之小者，莫如燕趙齊魯秦晉之間。”17

在崇尚纏足的時期，若女子擁有天足，不僅其“母以為恥，夫以為辱，甚至親串里黨，傳為笑談，女子低顏，自覺形穢。”18不同階層的人對纏足有不同的看法，為區(qū)別不同的社會地位，對于纏足，上層社會尤其欣賞它，它成為女子修飾的標志，但有些地方卻不許底層社會婦女纏足，“下等之家女子纏足則垢厲之，以為良賤之別”19；在編修于光緒年間的《奉賢縣志》中提及該縣“婦女不裹足，不避寒暑風雨，能肩負自三團至南邑界，幾及十里市鎮(zhèn)及村莊塘內(nèi)外”20；“廣東大埔婦女‘向不纏足’，身體健壯，整天打赤腳，參加各種生產(chǎn)勞動，百分之七、八十的農(nóng)村女子務農(nóng)，參加種稻、植煙，種蔬菜，做小販，上山打柴，甚至做挑夫”21。相較于大戶人家的小姐，從事生產(chǎn)勞動的女子皆為天足，因為弓足女子連自己的出行都很困難，更何談從事繁重的生產(chǎn)活動。

在崇尚纏足的同時，有人將腳的大小與婦德、婦容掛鉤，而嘉道時期的錢泳則持不同的觀念，他認為纏足是違犯仁義的，違反了人的本性，無益于民生，因為“天下事貴自然，不貴造作，人之情行其易不行其難。”22除此之外，他還認為裹足有礙于身體健康，影響子孫發(fā)育，不利于國家興盛，道“婦女裹足，則兩儀不完，兩儀不完，則所生男女必柔弱，男女一柔弱，則萬事隳矣!”23既然裹足乃是“系于天下蒼生”24的大事，因此就應像清初那樣予以嚴令禁止。錢泳從民族體質(zhì)和國計民生出發(fā)，反對纏足，具有很強的說理性，是那個時代的認知所能達到的最高高度，與錢泳持同樣態(tài)度的龔自珍在《婆羅門謠》一詩中云：“娶妻幸得陰山種，玉顏大腳其仙乎。”

事實上，清政府禁止?jié)h人婦女纏足并不是出于對于漢人女子的人文關懷，而是出于一種文化的掠奪，其目的與清初實行的男子剃發(fā)令一樣，目的是用滿人的習俗改變漢人、乃至社會各階層認為的屬于漢人的文化習俗、文化屬性，進而加強文化統(tǒng)治。清代針對漢人女子的禁纏足條令并未產(chǎn)生實質(zhì)效力，也未產(chǎn)生類似“揚州十日”、“嘉定三屠”等因剃發(fā)令而造成的慘血案。造成這一狀況的原因，或許是由于統(tǒng)治階層意識到了清代婦女社會地位較男子低下，又或許是意識到了流傳于婦女間的纏足習俗限制了女性的出行而利于清政府的統(tǒng)治等，清政府并未像執(zhí)行其他條令那樣徹底，轉而不再嚴格執(zhí)行了。

三、纏足行為在清朝的畸態(tài)發(fā)展

對于漢人纏足的現(xiàn)象，僅在清初的二、三十年里稍有變化，之后便呈現(xiàn)出蔓延的趨勢。對于纏足，并不是在閨閣之內(nèi)隨便進行的一種摧殘女性的行為，而是需要擇日——八月廿四小腳娘娘的生日或是“纏足吉日”、舉行一定儀式——祭拜小腳娘娘，賦予纏足一定的神圣及敬畏。如在《清嘉錄》中。清人顧鐵卿就記述了關于纏腳的儀式：“八月廿四日，煮糯米和赤豆作團祀灶謂之餐團，人家小女子皆擇是日裹足，謂食餐團纏腳能令脛軟。”經(jīng)此儀式化之后，纏足被賦予不同的意義，對女性身心的摧殘變得更加理所當然。而被纏足的女性在經(jīng)歷肉體、身心的摧殘之后，也以男性病態(tài)的審美為評判標準，認為腳小即美，甚至出現(xiàn)以炫耀腳部纖細、小巧的“小腳會”，以此為家庭增光。25在人們欣賞小腳的同時，正常發(fā)育的腳被嘲諷為“形骸若鳥獸”26。

男性對纏足后畸形小腳的病態(tài)喜愛也促使了纏足的進一步發(fā)展，他們認為纏足后的女子“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27雖然清廷曾下令禁止病態(tài)的纏足行為，但卻未能貫徹實施，而是朝著更為病態(tài)的方向發(fā)展——清人以女性腳越小為越美，即“不足三寸”28，且要求腳型以瘦尖型為美，腳背弓起，多肉，即所謂的“瘦削端正”29，肥胖型的腳在此時不受歡迎。除對腳型的病態(tài)喜愛外，清人還養(yǎng)成了愛撫纏足的陋習30，并以撫之為樂，如《玩蓮圖》中男子下蹲把玩、捏倚欄女子腳的行為，在當時被認為是男性挑逗女性的行為。除此之外，在明代已有用妓女“金蓮”盛酒喝的怪癖31，而在清代，用妓女“金蓮”吃酒的怪癖更發(fā)展成為一種行酒的儀式32。反映出清人對于小腳及“金蓮”的病態(tài)喜好。

對于纏足后的步態(tài)，在《吾國與吾民》中林語堂曾描述道：“中國婦女的小腳不僅使男人的眼光感覺可愛，卻是微妙地影響及于婦女的整個風采和步態(tài)，致使她們的粉臀肥滿而向后凸出，其作用等于摩登姑娘的穿高跟皮鞋；且產(chǎn)生一種極拘謹纖婉的步態(tài)，使整個身軀形成弱不禁風，搖搖欲倒，以產(chǎn)生楚楚可憐的感覺。看纏足婦女的走路，有如看走繩索的舞女，使人可望而不可及，撩起無限煩愁的心緒。纏足卻為中國人在性的理想上最高度的詭秘。”33女子臀部向后凸出，走路搖搖欲墜的“可憐的感覺”，使得士大夫虛無的優(yōu)越感激增，進一步滋演他們“在性的理想上最高度的詭秘”。清人李漁在《閑情偶寄》中就發(fā)表了關于女性裹腳行為的見解，他認為女性這一自戕行為的最高目是為了滿足在社會上地位高于女性的男性性欲。無獨有偶，日本學者運用解剖學解釋這一行為，認為這種“最高度的詭秘”是“纏足后的婦女，為了能夠好好地站立行走，兩腿及骨盆肌肉需經(jīng)常地繃緊。這種摧殘女性的惡習，從更深層、更隱秘的意義上，是為了滿足男人的性快感。”34由此可見，男性對于女性纏足及步態(tài)的欣賞已不僅僅停留在審美層面，而是推向了極端的、病態(tài)的性心理問題。

纏足之所以在清代廣泛蔓延，除與清代男子的病態(tài)審美有關之后，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腳的大小直接關系到女子的婚嫁。由于上流社會男子認為，僅有弓足的女子才能配上他，因此男子在娶妻之前都會問女子的腳是否為弓足，弓足與否成為女子能否嫁入上層社會的前提。在康熙年間，僅北方地區(qū)流行纏足，南方未涉及；至乾隆時期，此風逐漸南移，南方地區(qū)也開始流行女子裹腳；逮至咸豐年間，無論南北各地，不論出身如何、富貴與否，各階層女子均纏足，這一風靡全清朝的陋習甚至影響到了西部的一些少數(shù)民族，他們也紛紛染上纏足的陋習。由于審美觀的畸形發(fā)展，女子腳以小為貴，“三寸金蓮”之說影響日甚，滋生了一批因腳小而出行不便的“抱小姐”35，而這些“抱小姐”在當時卻很受歡迎。對于“抱小姐”而言，纏足的行為嚴重限制了她們的出行，如施君美在《幽閨記》中描寫了纏足女性“步遲遲，全沒些氣和力”的行走狀態(tài)，關漢卿在《閨怨》中同樣描寫了“行一步，一嘆息。兩行愁淚臉邊垂，一點雨間一行恓惶淚，一陣風對一聲長吁氣”的行走痛楚。

截至晚清時期，由于受西學的影響，一些有識之士開始對流傳已久的纏足習俗進行反思，逐漸興起反纏足的運動。較早興起的反纏足運動是在1821年，耶穌教會就率先發(fā)起天足運動，稍晚時期的信奉基督教的太平軍同樣禁止女性纏足；1896年康有為于廣州、1900年梁啟超與譚嗣同等人于上海等經(jīng)濟發(fā)達、文化相對開化的地區(qū)成立“天足會”，向皇帝呈《請禁婦女纏足折》，撰寫《戒纏足會檄》，拒絕為自家女兒纏足；1902年，清廷發(fā)出上諭，勸戒纏足。19世紀晚期，國人反思并禁止纏足陋習的舉措越發(fā)頻繁、多樣，如史子武撰寫了第一部宣傳放足的讀物《勸入腳圖說》；西昆熊子在其《藥世》一書中詳述了纏足的弊端，并躬行實踐，拒絕為家中女兒纏足；鄭觀應則在《盛世危言·女教篇》中對纏足這一陋習進行抨擊。至于明令禁止纏足的命令則是由孫中山于清王朝覆滅之后提出的，但由于長期腐朽思想的影響，該陋習并未在女性中間得到禁止，而是到了新中國成立之后，纏足行為才被真正禁止，女性才得以擺脫纏足所帶來的精神與肉體雙重枷鎖，獲得真正的自由。

注釋：

1.[清]李漁在《閑情偶寄·治服·附》卷3中道：“考之纏足，起于南唐李后主。后主有宮嬪窅娘，纖麗善舞，乃命作金蓮，高六尺，飾以珍寶，絅帶纓絡，中作品色瑞蓮，令窅娘以帛纏足，屈上作新月狀，著素襪，行舞蓮中，迥旋有凌云之態(tài)。由是人多效之，此纏足所自始也。”

2.引自[清]鄭觀應：《盛世危言·女教篇》。

3.引自[宋]車若水：《腳氣集》。

4.引自[清]李汝珍：《鏡花緣》。

5.引自[清]袁枚：《牘外余言》

6.潘洪鋼：《漢族婦女纏足習俗的起因新解》，載《江漢論壇》2003年第10期，第44-48頁。

7.[元]陶宗儀：《南村輟耕錄》卷10。

8.《楓窗小牘》。

9.胡樸安：《中華全國風俗志（下）》，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472頁。

10.[明]王磐：《西樓樂府》。

11.[明]朱有燉：《元宮詞》。

12.《清太宗實錄》卷42，七月丁丑條。

13.[清]錢泳撰：《履園叢話》卷22《雜記·裹足上》。

14.《池北偶談》。

15.見[清]獨逸窩居士輯：《笑笑錄》卷6。

16.袁枚：《牘外余言》。

17. [清]錢泳撰：《履園叢話》。

18.引自《聽雨叢話》。

19.引自《嶺南雜記》。

20.引自《奉賢縣志》卷20《雜志》。

21.徐海燕：《悠悠千載一金蓮：中國的纏足文化》，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71頁。

22.引自[清]錢泳撰：《履園叢話》。

23.引自[清]錢泳撰：《履園叢話》。

24.引自[清]錢泳撰：《履園叢話》。

25.引自《清稗類鈔》7冊，第3485頁。

26.引自《望溪全集》卷17《甲辰示道希兄弟》。

27.引自[漢]佚名：《孔雀東南飛》。

28.[清]孫兆溎：《風土雜錄》，載《古今筆記精華》卷4《魯俗紀略》。

29.[清]孫兆溎：《風土雜錄》，載《古今筆記精華》卷4《魯俗紀略》。

30.[清]李漁：《笠翁偶集》，載《履園叢話》。

31.對于明代用有用妓女“金蓮”盛酒喝的現(xiàn)象，在沈德符的《敝帚齋余談節(jié)錄》、徐紈的《本事錄》中均有記載。

32.對于清代用妓“金蓮”吃酒的怪癖，方珣在《貫月查》中有詳細地描述，在褚人獲的《堅瓠集》中記載了散曲家馮惟敏關于吃“金蓮杯”描述的一首風流詞。

33.林語堂：《吾國與吾民》，西安：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0年版，第244頁。

34.[美]蕾伊·唐娜希爾：《人類性愛史話》，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公司1988年版，第103頁。

35.[清]李漁在《閑情偶寄》中云：“宜興周相國以千金購一麗人，名為‘抱小姐’，因其腳小之至寸步難移，每行必須人抱，是以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