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藝 石家莊鐵路職業技術學院
俄國農奴制在15世紀末形成,17世紀中葉確立,18世紀得到發展和鞏固,一直存在到1861年才被廢除。農奴制度成為俄國歷史上最突出的一個特點。為什么在整個世界進入近代歷史,西方諸多國家農奴制度早已廢除的情況下,西方毗鄰之俄國卻為何還長期維持這一落后且野蠻的制度了?學界對此問題并沒有太多深究,往往注重農奴制的形成、影響等方面。本文試圖從俄羅斯所處地理環境,當時的經濟與文化條件以及戰爭因素等方面分析俄國農奴制長期存在的原因
俄國的地形單一,大部分屬于四面開闊的平原,其最大的特點就是單調性。同時,俄國大部分地區處于寒溫帶,這就使得俄國農業季節短促。與西歐相比較,西歐農民有8―9個月的耕作時間,而俄國農民則只有4―5個月的耕作時間。俄國的年降雨量也較少,春旱嚴重,而不多的雨量又都集中在秋季的收獲季節。這些因素自古以來就造成俄國農業的低產。俄國由于廣闊的國土面積,一直擁有大量的空閑地,這些因素引起農業生產采用粗放的耕作方式,這也導致農民經常性地遷往外地去謀生。由于惡劣的氣候環境,農業的耕種時間短,因此在收成方面得到較好的保障,這致使農民的經濟條件糟糕,諸多因素集合在一起,讓俄國集體主義性質的農村公社傳統根深蒂固。廣闊的國土面積在客觀上要求建立強有力的國家政權,對整個社會經濟、文化等各個方面進行強有力的控制,從而實現對社會的最低限度的保障。這也就使得俄國為何成為一個中央集權的國家,并能在這種自然地理條件下形成農奴制度。這種情況到了13世紀后顯得特別突出,政治中心轉移到多森林地帶的東北羅斯等自然條件決定的,這為農業的協同合作提供了兩個必要的條件,其一即需要更多的勞動力以集體的形式保證農業生產;其二即農業面積的低產量只有共同協作來砍伐森林,實行三圃制(春播,秋播,休閑)。就出現了管理生產的組織,形成了集體共有的森林、牧場、水源、荒地,并與另一些同樣合伙的農民協商劃定各自的地域范圍,隨著生產管理組織的出現,行政管理、社會福利等職能也應運而生。與此同時,封建國家的行政管理系統也就深入其中,開始發揮作用。
村社組織是原始社會末期殘存的社會組織形式,其與俄國農奴制長期同時存在,形成了土地由村社占有,并按照每戶人數將土地分配給農民耕種,而農民則按照面積承擔交納租稅的義務。顯然,在這種情況,村社成為一種有效的控制工具,俄國封建主憑此實現對農民的統治和奴役,階級之間的剝削和壓迫關系充分的體現出來。農奴制并非只是鄉村和農業的產物,即使當俄國進入城鎮和工業化階段,17~18世紀的手工工場的勞動力主要就是由農奴構成。即使時間來到19世紀30~40年代,雖然整個世界來到了近代,但是俄國的工廠仍然在壓榨農奴。俄國農奴制下的農民既是貴族地主個人的農奴,同時也是國家的納稅階層。農奴可以連帶土地或不連帶土地被地主轉讓和出賣,但其向國家的納稅和無償地服役義務卻依然如故。與西歐相比,俄國在這方面具有其特點。中世紀西歐的農民一經成為封建主的農奴,即喪失了向國家納稅和服役的身份。俄國農奴制的這一特點是國家政權干預的結果。
俄國的農奴制度特別穩固,俄國地主農奴對國家的賦稅由封建主負責繳納,如果農奴欠繳稅款,國家則向地主本人征收。這樣,國家對地主的賦稅不放松,地主對農民的控制也就不會放松,在專制政權、剝削的共同作用,俄國的農奴制度變得極其的穩固與野蠻。農民依附于地主,沒有人身自由,更沒有權力從事其它職業,連進城都不得離開本縣。地主有權出賣農奴,甚至干涉其個人生活,農民沒有法律地位。俄國農奴制是由貴族地主依靠中央集權制的沙皇政權來完成的,最后是由國家以立法形式確立下來的,與賦稅緊密關聯的國家在其中起著主導作用,它是俄羅斯中央集權國家建立的連帶產物。與中世紀的西歐農奴制相比,俄國農奴制度實際是一種國家農奴制度。西歐農奴制主要是由復雜的封建等級制下的貴族地主來完成的,是在集權制的民族國家形成之前進行的,而到15世紀,建立在自然經濟基礎上的農奴制度已經瓦解了。
農村公社和農奴制都與俄國農民有著十分緊密的關系。農村公社(簡稱村社)是俄國農村1000多年的基本社會結構,它有極其強大的生命力,自基輔羅斯起到20世紀20年代一直存在。如果說村社是俄國農民與生俱來的,那么農奴制則是從外部強加給他們的。村社是維護俄國農奴制度的工具,隨著俄國封建過程的深入,村社也隨之為封建制度所改造,從而歸入到俄國封建制度的軌道中,成為封建主階級控制農民的極好工具。在整個農奴制時期,村社與貴族世襲領地的農奴制經濟具有不可分割的聯系,貴族的世襲領地把村社與農奴制緊緊拴在一起,其本身的各種職能這時也成為鞏固俄國專制制度的重要手段。俄國農民生活中的一切全部為公社監督、安排和照顧,越是做得周到、細致,俄國農民的農奴地位就越是穩當,俄國農奴制度也就越是穩固。可以這樣說,俄國的農村公社與農奴制之間存在著一種獨特的關系。
俄國農奴制度形成較晚,并遲遲不能廢除,都與俄國農村公社有著直接的關系。村社體現出一種復雜的組織屬性,它既是一種社會政治組織,也是一種農業經濟組織,它讓俄國的農村生活變成了一個奠定社會穩固基礎的組織系統。農民從生到死,一直都生活于公社中,只有當農民進入市場、進入城市或者外出干活,才有短暫離開村社這一系統的控制。村社就是俄國農民的整個世界,生老病死于村社,他們的物質與文化生活,所有一切都與村社息息相關。在村社中,才有他們生存的可能。同時,村社也是俄國農民將自己與國家聯系在一起的紐帶,也是他們與外界聯系的唯一中介。根據農民的財產多少以及勞動力大小,村社進行租稅的分攤。在村社的這種土地重分制度下,富裕農民雖可以擁有超過規定的大量土地,但同時也要負擔相應多的租稅,公社不允許有赤貧現象,他們也就不能吞并貧弱戶。同時,以村社作為社會基礎的俄國具有動員型社會的特征,是在特定歷史條件以及政治文化環境下的產物。這種類型的社會,其發展必然受到上層階段有意識的干預,使其隨著社會現實變化而改變,以適應時代發展,并達到上層階段控制社會的目的。正因為如此,村社利用重分機制的調整,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農民的基本利益,如基本的生活資料、生產條件等,這種有著平均主義傾向的調整,對階級分化產生了一定的抑制作用。因為這種調整有利于多數農民的基本利益獲得保證,反之,農民階層自然對此進行支持所以,村社很難從內部瓦解。這樣一來農村內部農民的階級分化,土地公有制向私人占有制的轉化過程,也就受到阻礙而拖延了下來。客觀上讓俄國無法適應資本社會的發展,因為村社的存在,導致農民無法離開土地,這樣因為村社禁錮了農民,他們無法離開土地,無法進入市場成為自由流動的勞動力。農民獲得的份地通常低于改革前擁有土地的數量,地主占去了一部分農民的好地。當然,無論如何,時代總在進步,1861年農奴制度改革,使俄國社會的生產關系產生了變化,俄國資本主義的腳步加快,新的經濟形態逐步在社會中產生與發展。
俄國由于處于歐亞兩洲交匯處這一特殊地理位置,軍事沖突連續不斷,不僅與西歐各國有著無休止的斗爭,還要應付來自亞洲游牧民族的侵襲,同時,自身為了獲取土地也必須不斷的對外擴張。因此,戰爭讓俄國的全國性動員運動成為常事,只有如此,以最極端的國家干預方式,才能聚集全國的人力資源與經濟力量,讓整個社會都服務于國家需求。強制個人服從于集體。這種地緣政治因素一方面使俄國越來越緊密地卷入全歐洲的發展過程,一方面又使俄羅斯國家憑借東方亞洲式的專制制度發展起來。俄羅斯社會的發展正是動員型發展社會的典型,國家政治成為左右俄國社會發展的關鍵性因素,中央集權的國家發揮了過于廣泛的作用。其中不計成本和代價大量地生產軍用品則是政治因素第一的典型表現。由于戰爭因素,使俄國的發展目標并非由內部的經濟發展因素來決定,而是由政治目的來決定。并且,戰爭因素又成為俄國政治經濟改革的動因。俄羅斯的動員型社會發展形態是一種專制集權的社會發展形態,從某種程度上,我們可以這樣說:農奴制度是俄國地緣政治的產物,是俄國動員型社會發展的需要。混合型的“歐亞文明”成為俄國文明的特質,是東西方文明糅雜在一起的結果;其本身就構成了一個獨特的世界。辨證來看,在封建時代,正是因為農奴制才讓俄國具備了統一的制度基礎,也讓使其對外擴張獲得必要的人力和物力條件。因此,可以肯定,如果沒有農奴制,俄國也不會出現彼得一世強力實行的西化改革,也不可能獲得1812年衛國戰爭的勝利。反之亦然,也正是因為保存了農奴制度,才會使俄羅斯國家的社會經濟制度如此野蠻與低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