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老齡化與經濟增長—基于中國省級面板數據的實證研究

張默 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城市經濟與公共管理學院

引言：人口老齡化是伴隨社會經濟發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醫療衛生條件改善的必然結果。2000年，我國60歲及以上人口占總人口比重為10.46%，65歲及以上人口占總人口比重7%①，按照聯合國和世界老齡大會制定的標準，我國已基本進入老齡化社會。與發達國家不同，我國在經濟尚不發達、社會保障體系尚未健全的情況下，迎來人口老齡化浪潮，我國經濟社會發展面臨的挑戰更嚴峻，更具特殊性，影響更為深刻。

一、模型構建與數據說明

（一）模型構建

以往研究顯示，學者們普遍以索洛增長模型或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為基礎研究經濟增長有關問題。本文基于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分析人口老齡化對我國經濟增長的影響，基本形式如下：

其中，Y為產出，一般用經濟增長率或人均GDP表示，A為全要素生產率或內生技術水平，K為資本存量，L為勞動投入，e為殘差項，α、β分別為資本和勞動投入的彈性系數。

人口老齡化影響勞動力供給進而對經濟增長產生影響，是影響經濟增長的內生變量，將其加入（1）式可得：

其中，A為扣除人口老齡化對經濟增長影響后全要素生產率的剩余值，B為人口老齡化程度，為人口老齡化對經濟增長的彈性系數。對（2）式進行對數轉化，得到本文基本模型：

對（3）式進行簡化，得到：

其中，y為名義人均GDP，agp為人口老齡化程度，scp為物質資本，edu為人力資本，x為控制變量，包括科技支出、儲蓄率、基礎設施和開放水平，i和t分別代表省份和年份，為隨機誤差。

（二）數據來源

本文樣本為2008—2017年全國31個省級面板數據，共310個觀測結果，經stata檢驗為平衡面板數據。原始數據均來自于歷年《中國統計年鑒》、《中國人口與就業統計年鑒》和各地方統計年鑒。其中，人力資本為6歲及以上人口受教育年限，假定未上過學、小學、初中、高中、大專及以上受教育程度居民的平均受教育年數分別為0、6、9、12和16年，計算時參考Wang和Yao(2003)、李亞玲和汪戎(2006)等人的計算方法。儲蓄率為單位1與統計年鑒中最終消費率的差。對原始數據進行上述處理后，對變量進行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描述統計結果

表1顯示，除科技支出和開放水平的標準差大于均值，其他變量均值均大于標準差，說明大部分指標離散程度相對較小。經濟增長、開放水平等指標的數值較大，極差也相對較大。為在一定程度上消除可能存在的異方差問題及數據異常波動等其他影響，對所有變量取對數處理。

二、實證結果及分析

采用LSDV法對面板數據進行考察，顯示多數變量顯著(p值為0.000)，即存在個體效應，使用隨機前沿模型進行計量回歸。首先，驗證總效應，即檢驗方程(1)，若系數scp、edu顯著，則進行下一步檢驗，反之終止；其次，檢驗方程 (4)，若系數agp、scp和edu顯著，進行下一步檢驗，反之終止；最后，對加入時間虛擬變量后的方程(4)再進行檢驗。上述三種模型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模型結果

注：各解釋變量系數值中括號內為標準差，＊＊＊、＊＊、＊分別表示在1%、5%和10%的水平下顯著。

由表2模型1可知，假設技術效率不隨時間變動，不加入人口老齡化變量的情況下，物質資本和人力資本高度顯著，且人力資本系數大于物質資本系數，表明在技術不變的情況下，在人力資本投入的顯著作用大于物質資本投入。除儲蓄率這一指標為負向影響，其他變量的系數均呈正向影響且顯著性較強，這一指標在后續檢驗中持續觀察。

考慮到中國社會人口老齡化現象，假設技術效率不隨時間變動，對包括人口老齡化在內的所有變量進行檢驗。根據表2模型2，人口老齡化對經濟增長顯著且系數為正，即在技術不變的情況下，人口老齡化在一定程度上對經濟增長有促進作用，加入人口老齡化變量后的物質資本和人力資本依舊高度顯著且系數變動很小。此外，儲蓄率系數由負轉正，居民考慮到未來養老所需的各種費用，當期儲蓄成為未來養老消費的一種變向投資，轉變成為經濟增長的動力之一。

模型1與模型2技術效率不隨時間變動的假設與現實有一定差距，本文使用的面板數據時間跨度為十年，考慮其中可能發生技術變革等各種因素，引入時間虛擬變量，以技術動態變化條件下的隨機效應時變衰減模型對包括人口老齡化在內的所有變量進行檢驗，模型通過顯著性檢驗，具體如表2模型3所示，從結果來看變化較為明顯：人口老齡化和人力資本均呈負向影響，但人力資本相關系數較小，其他解釋變量的系數均不同程度的通過顯著性檢驗，儲蓄率顯著水平大幅增加，基礎設施相關系數減小。

在經濟發展早期，依靠物質資本和人力資本發展科學技術、提高生產力以促進經濟快速增長，當技術發展到一定階段后，逐漸從勞動密集型向資本密集型產業轉型，再依靠大量人力資本投入帶來經濟增長的作用有限。一般來說，技術進步的主要途徑有兩種，分別是國內自主創新和國外技術引進。人均受教育年齡的增長確實能提高勞動力水平，激發自主創新活力，但真正發揮作用的只有小部分掌握核心技術的人才，這部分人才對技術進步起到實質作用。如方超和黃斌(2018)實證表明：人力資本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值不足，但具備大學教育程度的高階人力資本較非大學教育的低階人力資本有更強的不可替代性。王笳旭和王淑娟(2017)也證實老齡化對技術創新的影響具有顯著的人力資本異質性。

三、結論與建議

人口老齡化已不再是單純的人口問題或養老問題，通過消費、儲蓄、勞動生產和人力資本等方面將對某一地區、一國乃至全球的經濟產生不可低估的影響。基于實證研究，本文提出以下結論與建議：

1.技術創新對于我國人口老齡化背景下的經濟增長具有重要的積極影響，提升科技創新實力，應進一步增加教育經費投入，提高高等教育背景的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提高我國勞動力人口的整體素質。

2.人口老齡化意味著勞動力供給的減少，老年人有著豐富的知識和經驗，應通過彈性退休等制度，為部分愿意發揮余熱的老年人提供工作機會，提高實際勞動參與率，彌補勞動者數量減少造成的損失，有效增加勞動力供給水平。

3.健全和完善老年醫療保險制度，大力推進養老產業發展。隨著中國人口老齡化水平不斷提高，老年人逐漸成為中國龐大的潛在消費群體，在完善老年人養老保障制度、社會養老服務體系的條件下，積極推進養老產業的發展，提升老年群體的消費能力和消費意愿，為經濟增長增添動力。

注釋：

①數據來源：《2001年中國人口統計年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