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綠色債券的發展現狀及問題研究

深圳市高新投集團有限公司 胡靜

綠色債券是為推動低碳經濟及適應氣候變化類項目籌集所需資金的由金融、非金融或公共實體發行的一種固定收益債券；與一般債券相比，綠色債券的特殊性主要體現在：募集資金用途、募集資金跟蹤管理、綠色項目評估與選擇程序及要求出具相關年度報告等。從全球范圍看，經濟發展越來越注重綠色投資，綠色債券因其順應低碳環保趨勢，并具備政府綠色信用背書，呈現快速發展節奏；從我國情況看，在《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總體方案》《“十三五”規劃綱要》及黨的十九大報告中均提出構建綠色金融體系的國家頂層設計，一系列政策相繼出臺。我國綠色債券市場能夠異軍突起，政策是主要驅動力，如表1所示。

2018年底，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加快綠色發展”被再次提及。2019年1月11日，國家發改委等九部委聯合出臺了《建立市場化、多元化生態保護補償機制行動計劃》，公布提出了到2020年要初步建立市場化、多元化生態保護補償機制，調動全社會的參與積極性，高效落實生態保護工作，要初步創設能夠確保受益者付費和保護者得到合理補償的政策環境。

央行原行長周小川曾坦言，中國綠色金融產品以及服務創新還需加強，目前的綠色標準體系缺少統一性，環境信息披露制度、第三方評估制度還不夠完善。對于上述問題必須要正視，提出具體的解決措施，持續發展綠色金融債券。

結合相關調研資料，本文對綠色債券的發展進行全面分析，論述我國綠色債券發展的必要性及可能存在的問題，進一步提出建議。

1 國內外綠色債券發展概況

自2007年歐洲投資銀行(EIB)發行氣候意識債券，國際資本市場綠色債券經歷了初始階段(2007—2012年)，從2013年出現爆發式增長，如圖1所示。綠色債券發行人、發行品種和投資者類型逐漸多樣化，影響范圍也從歐洲向全球尤其發展中國家擴張。

2014年5月12日，中廣核風電有限公司、上海浦東發展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國家開發銀行股份有限公司、中廣核財務有限責任公司及深圳排放權交易所在深圳排交所交易大廳聯合舉辦新聞發布會，宣布國內首單碳債券——中廣核風電附加碳收益中期票據在銀行間交易商市場成功發行，被視為是國內碳金融的里程碑和標志性事件；2015年7月，新疆金風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海外發行3億美元綠色債券，獲得了來自全球66個機構投資者賬戶近5倍的超額認購；2015年10月14日，中國農業銀行在倫敦發行10億美元綠色債券，獲得亞洲和歐洲近140家投資機構的超額認購；2016年1月，興業銀行、浦發銀行分別獲準發行綠色金融債，標志我國國內綠色債券發行的正式啟動。截至2018年8月，我國境內發行“貼標”綠色金融債券239只，連續發行規模達4950.06億元人民幣，在全球市場占21.30%。

表1 我國綠色債券相關政策一覽表

圖1 全球綠色債券發行量(2007-2016)

綠色債券標準體系是保障綠色債券持續健康發展的技術支撐，國內外分別制定了各自的綠色債券標準，較有代表性的如表2所示。

從標準體系看，不同于國際標準，我國實行的綠色債券標準，其具有自上而下的特征。

在實施細節上，國際標準與國內標準項目分類覆蓋范圍大量重合但仍有不同。例如，以CBS與國內標準項目分類對比分析為例，二者存在著很大的差別，具體體現如下：(1)對于化石能源類項目的判斷取舍；(2)CBS標準審慎對待新能源汽車門類，相反我國的標準對此類項目給予了極大的支持。對于太陽光伏發電類的項目，我國綠色債券目標，圍繞光電轉化效率指標和衰減率指標等，進行了具體的限定。此外，在募集資金管理、信息披露要求、第三方認證等方面，上述四個標準體系亦有不同體現，具體如表3所示。

2 我國發展綠色債券的必要性及可能存在的問題

2.1 必要性

(1)企業角度：發展綠色債券可緩解企業融資難、融資貴問題。

從企業發展現狀來說，對于較高投資風險的環保項目，在資本市場上不受投資人的青睞，通過發行綠色債券的方式，能夠為企業解決一定的融資問題，降低融資成本。首先，如果是以普通債券發行主體的身份，目前來說還不能達到監管部門以及市場要求，比如某些財務指標等。但是，此類型的企業開發的綠色項目具有較好的發展前景，若能夠獲得相關部門的支持，并且保證現金流充足能夠支持還款的前提下，可以發行綠色債券，解決融資難。其次，綠色債券的本質為債券，劃分為直接融資類，可以使得資金從盈余單位直接轉給匱乏單位，節省了銀行中間環節產生的融資交易成本。再次，發行的綠色債券，其發揮著推動生態文明建設的積極作用，受到國家和地方政府以及相關監管機構的高度重視，可以獲得一定的補貼以及相應的優惠政策，比如貼息等，進一步降低該類企業融資成本。

表2 國內外綠色債券主要標準體系

表3 有關募集資金管理、信息披露、第三方認證的內容對比

(2)金融機構角度：發展綠色債券有助于拓展金融機構業務空間。

基于金融機構的角度來說，發行綠色債券，對拓展金融機構的業務規模，有著積極的作用。具體體現在以下方面：第一，目前，節能環保產業融資中，主要方式為信貸，發行綠色債券，通過促使綠色信貸理念和金融創新的有效結合，實現加大資金投入助力綠色金融發展的目標；第二，發行綠色金融債券，對于金融機構來說，可以有效規避期限錯配的問題。一般來說，節能環保項目融資需求較大，表現為數額大，且期限較長，因此需要中長期信貸的支持。目前，我國金融機構運營現狀中，普遍存在著主動負債工具不足以及其他問題，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其在綠色信貸領域的經營，缺少主動性，而且風險承擔能力較弱。通過發行綠色金融債券的方式，能夠保證資金來源的穩定性，并且能夠和長期融資項目進行匹配，有效控制資產負債期限結構錯配情況的發生，并且能夠成為主動負債的工具，改變了商業銀行存款占據主要份額的被動負債局面。

2.2 可能存在的問題

我國綠色債券發展雖如火如荼，但仍存在較多問題，例如以下方面。

(1)綠色債券綜合成本不具優勢。從成本費用的角度來說，刨除利息費用之外，作為綠色金融債券的發行人，還要支付其他的費用，比如評估費用等。也就是說，作為綠色金融債券的發行人，既要支付顯性成本，又要支付隱性成本，以管理成本為主，比如專戶管理成本，更為嚴格并且頻繁的信息披露，以及專項核查等。通過上述例子能夠發現，對綠色債券發行人有著較高的要求，能夠保證募集資金的合理利用，助力綠色項目的推行，不過也會促使綜合成本的增加，使得綠色債券發行缺少成本優勢。

(2)責任投資者缺乏。具體來說，在國內機構投資群體中，雖然部分機構投資者正在積極學習并且了解投資理念以及知識，但是整體來說還是缺少相對成熟的投資機構。因為環境社會以及治理意識不強，所以更加注重風險與收益的匹配，對是否綠色的關注度不高。除此之外，國際責任投資者的參與比較少。一般來說，國際機構投資者是綠色債券國際市場中的主體投資群體，比如養老金和保險公司等。不過因為開放市場的時間有限，加之國際投資者對于我國綠色金融債券市場缺少全面的了解，當前進入者相對較少。

(3)第三方認證存在監管空白。據氣候債券倡議組織統計，在2017年國際市場的貼標綠色債券占比從2016年的44.4%已經上升到52.5%，不過仍低于中國。其他經濟體對于綠色債券市場的通行做法為，由具有綠色偏好的投資者依據債券發行人提供的相關信息自行判斷，同時可以由第三方機構鑒定，也就是貼標。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內，我國涌現出十幾家第三方綠色金融債券認證機構，具體包括評級機構和會計師事務所等。因為缺少統一監管，各家認證機構的報告內容 以及格式差異，采用的方法以及流程側重不同。

3 結語

統一綠色債券項目目錄，細化綠色項目界定，結合綠色金融各類產品的特點和實際，構建完善的低碳經濟類項目標準。為保證合理性，監管機構必須要做好相關意見的征集，收集行業專家提出的專業意見，根據環保標準，同時從技術創新角度出發，結合實際需要，及時更新標準的相關內容。

建立綠色債券發行人強制環境信息披露制度，進一步細化綠色債券信息披露指引，規范綠色債券市場信息披露，提高市場透明度。

為推動綠色債券的發展，規范市場，成立綠色金融債券標準委員會，有著重要的意義。在具體實踐中，通過加強對第三方機構準入的嚴格把控，提高資質要求。同時，結合實際情況，及時發布指引文件，強化對綠色評估認證的規范化把控。組織專業機構方面，要從各類綠色項目的實際出發，進行環境效益測算模型的開發，制定相應的定性指標以及一定的定量指標，最大程度上保障環境效益的實現，并且提出具有可行性的評估認證方法，完善相關標準以及程序。

為助力綠色債券的發展，要從債券融資主體入手，設定完善的發行主體環境信用準入標準，強化信用管理，進而規范市場。在進行債券審批階段，要注重對發行主體環境進行信用考核以及評估，并且要制定完善的綠色債券融資主體環境信用準入標準，避免不良企業進入。

地方政府方面，要積極出臺相應的措施，結合綠色債券相關項目實際問題，采取項目貼息和擔保等方式進行扶持，降低發行人的綜合成本。

加快培育國內責任投資者。一方面，要積極鼓勵傳統機構投資者更新責任投資理念，創新投資方法，比如銀行和證券公司等，在當前的投資組合中，優化綠色債券的配置。除此之外，要調動部分機構投資者的積極性，使其成立綠色債券基金，逐漸轉變為專業的綠色金融債券投資機構。另一方面，吸引國外投資者。未來國際投資者將會不斷進入我國綠色金融債券市場，能夠增強國內外投資者的交流以及互動，有利于培育國內投資者。

增強發行的便利性，降低債券發行成本。要從項目和企業等的角度入手，明確綠色債券發行的主體范圍，同時要明確相應的標準。從當前我國的實際情況來說，綠色債券主要分為三種情形，對于項目綠色屬性的確定，主要是依據《綠色債券發行指引》等。部分學者提出應該將綠色資產以及綠色業務規模超過相應比例的企業，劃分為綠色企業范疇，此類企業所發行的債券可以被認定為綠色債券，以保證綠色用途為前提，增強靈活性。由金融機構以及商業銀行發行的，其沒有具體的項目，不過要求募集的所有資金都要用于綠色項目。除此之外，對于綠色資產證券化，若資產支持證券，其基礎資產或底層資產具有綠色屬性，則可以認為此資產支持證券屬于綠色的。從當前實際來說，上海證券交易所，對綠色資產證券化的發行主體，進行了相對明確的界定。

充分利用傳統增信工具，比如保險等，同時利用新型利率衍生工具等，采取市場化的手段，來降低綠色債券的發行成本。一般來說，綠色債券的項目或者底層資產，通常要考慮環境因素和其他因素，因為投資的周期長，而且具有較大的不確定性風險，外部性比較顯著，成本很容易增加。除此之外，綠色行業的企業，以民營企業為主，其信用評級不高。運用上述信用增信工具等，能夠為綠色債券發行人提供幫助，比如提升信用，同時降低債券的發行成本等，調動投資者的參與積極性。

完善綠色債券的發行基礎設施，創造便利的發行條件。從基礎設施的角度來說，主要包括建檔以及賬戶開立等，上述工作雖然看起來意義不大，不過如果沒有做好全面的把控和處理，很容易造成發行成本增加，同時使得債券的發行者喪失積極性。一般來說，正式發行綠色債券之前，必須要做好相應的發行薄記；在債券發行前和發行后，都必須要持續進行相關信息的披露，發行所籌集到的資金，需要設置專門的賬號，實現?？顚Ｓ?，上述操作的進行，可能會帶來一定的發行成本。所以，要從上述工作入手，最大程度上減少發行工作人員的工作量，為發行人提供便利條件，最大程度上減少稅費，進而降低債券的發行成本。

對于綠色債券有關的基礎服務，比如審計和評估等，以及監管領域，必須要積極開展相關體系的建設，明確相應的標準和原則或者政策框架，同時要積極和國際接軌。從中央銀行以及相關監管部門的角度來說，必須要積極完善相關制度，做好市場引導，進而為綠色債券的發行，提供良好的第三方服務，增強發行的規范化，形成具有透明化和規范化等的發行行為指南或者標準，最大程度上降低發行的成本，調動主體參與積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