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的中國奶業

奶業是健康中國不可或缺的產業，是關系國計民生的大產業，同時也是食品安全的代表性產業。習近平總書記、李克強總理多次對奶業振興發展做出重要指示批示。2018年中央1號文件明確提出，實施質量興農戰略，突出強調做大做強民族奶業；今年的1號文件再次提出，實施奶業振興行動，加強優質奶源基地建設，升級改造中小奶牛養殖場，實施嬰幼兒配方奶粉提升行動。可喜的是，近年來，我國奶業在振興之路上步伐穩健，不僅奶品質量過硬、安全性提高，乳業的科技進步、機械化成果也在逐漸顯現。

連續十年三聚氰胺等重點監控違禁添加物抽檢合格率100%、2018年全國生鮮乳質量抽檢合格率達99.9%——這是由農業農村部農產品質量安全監管司提供的一組數據。同時，農業農村部連續三年開展抽樣評估，分析發現，國產奶品質明顯優于進口奶。

近年來，隨著政策頂層設計、奶源質量保障逐步發力、“史上最嚴”乳粉新政等一系列法規政策相繼出臺，倒逼國內乳品企業主動抓品質、抓安全、抓管理、抓標準，中國奶業已經進入了高質量發展時期，產品質量穩定向好。

據國家監督抽檢顯示，我國近年間乳制品合格率一直保持在99.6%以上，已經保持了三聚氰胺連續十年“零檢出”。今年4月，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公布的2019年第一季度抽檢通報顯示，乳制品抽檢11201批次，嬰幼兒配方食品抽檢1534批次，合格率均為99.9%。

“與十年前相比，中國乳制品行業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目前乳制品行業是整個食品行業質量安全水平最好的行業。” 國家市場監管總局食品生產安全監督管理司副司長楊玉蘭表示。

嚴格監管

乳品的質量提升得益于監管的“保駕護航”。據工信部消費品工業司司長高延敏介紹，工信部從增品種、提品質、創品牌三個方面不斷推動乳制品行業轉型升級，引導企業將質量安全作為生命線，切實提升食品乳制品的品質和質量，并進一步加強品牌建設工作。楊玉蘭表示，各級市場監管部門認真落實“四個最嚴”的要求，堅持源頭嚴防、過程嚴控、產品嚴檢、市場嚴管、違法嚴懲，不斷創新監管方式，全面加強乳制品質量安全監管。

中國營養保健食品協會秘書長劉學聰表示，監管政策的不斷趨嚴對行業來說是個很大的挑戰，“讓人喘不過氣”，但同時對于產業的發展也是一個極大的助力。“注冊制要求企業具備全項目的檢測能力，這間接地提升了企業的檢驗檢測能力和管理水平，倒逼了產業升級，讓企業在新時代的發展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農業農村部農產品質量安全監管司司長肖放表示，從產出角度看，奶業相關標準、檢測技術日趨完善，生乳標準有80多項，奶產品標準近千項，生產規模化、標準化水平逐步提高，奶產品質量安全專家團隊納入到國家現代農業建設中，覆蓋全產業鏈的質量安全控制措施進一步健全。

從管理角度看，我國啟動實施了奶產品質量安全風險評估重大專項，針對風險隱患持續開展生鮮乳專項整治行動，嚴防、嚴管、嚴控重大質量安全風險，嚴厲打擊違法生產經營行為。從全國監測結果看，生鮮乳質量安全持續保持較高水平，2018年抽檢合格率達到了99.9%，三聚氰胺等重點監控違禁添加物抽檢合格率連續十年100%。

據中國乳制品工業協會理事長宋昆岡介紹，為了保證食品安全，保障公民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2008年11月9日《乳品質量安全監督管理條例》發布執行，2009年2月28日《食品安全法》及《食品安全法實施條例》頒布實施。2010年以來，國家衛計委陸續頒布的乳品安全國家標準74項，其中產品標準21項、生產規范標準3項、檢驗方法標準50項。特別是嬰幼兒配方乳粉標準，是我國第四代嬰幼兒配方乳粉標準，是參照CAC和歐盟相關標準、并結合我國的實際情況制定的，是世界上技術含量最高、指標要求最嚴的標準之一。

2008年以來相關部門陸續出臺十多項和奶業乳制品有關的政策、法規

這些法規政策和標準，在乳制品行業得到了認真的貫徹執行。我國乳制品生產企業，特別是嬰幼兒配方乳粉企業的技術裝備水平、檢測檢驗能力、科技研發能力、企業管理水平等已經處于世界先進水平。

據介紹，監管方式主要有五項。一是換發生產許可證。自2001年我國對嬰幼兒配方乳粉生產實施許可證管理，后經2006年、2009年兩次換發。2013年，國家食藥監總局對生產許可審查細則進行修訂，第四次換發生產許可證。新修訂的審查細則，在企業規模、生產工藝、生產條件、設備設施、檢測檢驗能力、科研能力、員工隊伍能力、企業管理、儲藏運輸等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同時要求企業必須建立并實施HACCP、ISO管理體系和制度，這是整個行業技術裝備水平、管理水平的一次飛躍和提升。第四次換發生產許可證，使之前的139家企業減少到了108家。

二是配方注冊。2017年國家食藥監總局對嬰幼兒配方乳粉實施配方注冊制，要求2018年1月1日后所有在我國境內生產、銷售的嬰幼兒配方乳粉，其配方必須在國家食藥監總局通過注冊。一個企業可注冊三個系列、九個配方。國外生產、向中國出口的產品，同樣要通過注冊。配方注冊徹底扭轉了以往品牌多、配方亂、虛假宣傳多的混亂局面。

2014年—2018年嬰幼兒配方乳粉合格率

三是監督抽檢。自2014年開始，對所有企業的產品每季度抽檢一次，所有企業全覆蓋，所有產品全抽到。抽檢組織者有國家食藥監總局本級，還有地方各級局。抽檢結果向社會公開，對不合格產品采取嚴格處罰措施。2016年后，由每季度改為每月抽檢。此項措施不僅是對消費者利益的保護，更重要的是推動了產品質量安全水平的提升。

四是體系檢查。體系檢查是指對嬰幼兒配方乳粉企業開展的食品安全生產規范體系的檢查。檢查的主要內容包括：生產場所、設備設施、員工隊伍是否持續保持生產許可條件；各項食品安全管理制度落實情況；檢測檢驗能力是否適應生產的需要等。檢查結果及時向企業和社會公布，并督促企業整改。自2014年—2018年上半年，國家食藥監總局已完成了對全部108家企業的體系檢查。

五是飛行檢查。即不通知檢查時間、檢查內容，隨時對企業的生產經營狀況進行突擊檢查，形成了對生產管理不規范、品質監控不到位、弄虛作假企業的有力震懾。

十年重生

十年來，在黨中央、國務院的關懷下，在政府相關部門的領導、監管下，乳制品行業開展了徹底的改造升級，提升產品質量安全水平，恢復消費者信心，取得了巨大成就。目前，奶業和乳制品行業已成為法規標準完善、技術裝備先進、企業管理規范、產品質量穩定向好，具有世界先進水平的現代食品制造業。

奶源是保障乳制品質量安全的基礎，也是“三聚氰胺”鐵的教訓。十年來，我國大力發展規模飼養，逐步淘汰“庭院式飼養、副業式經營”的散養模式；倡導企業實施全產業鏈管理新模式，大力發展企業自有奶源，從飼草飼料種植、奶牛飼養到乳制品加工；大力推廣機械擠奶，對奶站進行整頓提升等，使原料乳的質量安全不但得到了保障，而且得到明顯提升，達到世界先進水平。2016年全國奶牛養殖場（戶）平均存欄75頭，其中100頭以上的規模化養殖場比例達到52.3%，機械擠奶率由2008年的51%增加到100%。

隨著奶源安全性質的提升，我國生鮮乳質量已達到世界先進水平。中國乳制品工業協會提供的數據顯示，2016年，全國生鮮乳蛋白質含量平均值為3.22%，規模化養殖場為3.33%；乳脂率平均值為3.81%，規模化養殖場為3.87%；菌落總數平均值為25萬個/毫升，規模化養殖場為13.1萬個/毫升；體細胞數平均值為59.2萬個/毫升，規模化養殖場為30.1萬個/毫升（美國國家標準為75萬個/毫升）。

2018年，全國牛奶產量3075萬噸、乳制品產量2687萬噸、乳制品進口1400多萬噸、奶類消費總量接近5000萬噸。

與此同時，我國乳制品加工技術裝備也達到世界先進水平。自2008年以來，乳制品、嬰幼兒配方乳粉生產企業實施了大規模的技術改造和產業提升，所有企業的技術裝備水平、檢驗能力、科研能力、質量保障能力、職工隊伍專業水平，均有大幅度提升，生產過程實現程控化操作管理，達到了“智能化工廠”的水平。乳制品、嬰幼兒配方乳粉企業全部實施ISO、HACCP管理體系。原料進廠、產品出廠嚴格按照規定實施批批檢驗。真正做到了原料來源可溯源、產品質量可追責、產品去向可追蹤。如今，我國乳制品生產企業，特別是嬰幼兒配方乳粉企業的技術裝備水平、檢測檢驗能力、科技研發能力、企業管理水平等處于世界先進水平。

十年來，行業規模和乳制品產量也在大幅度增長。《中國奶業質量報告（2018）》顯示，2017年我國奶類產量達3655.2萬噸，居世界第三位。2008年，全國乳制品產量1811萬噸，其中液體乳1525萬噸，嬰幼兒配方乳粉約35萬噸。2017年，全國乳制品產量2935.0萬噸，增長62.1%。其中液體乳產量2691.7萬噸，增長76.5%；嬰幼兒配方乳粉產量約90萬噸，同比增長157.1%。

與之相對應的是，企業規模也在逐年擴大。2008年銷售收入前十位企業乳制品銷售收入769.6億元。2017年12個“中國乳業領軍品牌”銷售收入達1705.07億元，占全行業銷售總收入的47.5%。

“中國乳業領軍品牌”不僅在國內享有盛譽，在國際上也具有一定的知名度。伊利、蒙牛、光明、圣元、飛鶴、澳優等都已跨出國門，在資源優勢的國家建設生產基地，成為名副其實的跨國公司，伊利、蒙牛更是進入世界前十位。

“通過十年的發展，企業做得比以往更加強大。今天我國有了能夠進入世界乳業前十強的企業，這在十年前是完全沒有的，而且是不可想象的。”乳品科學教育部重點實驗室執行主任、國家乳品工程技術研究中心副主任姜毓君教授如是說。

蒙牛集團副總裁楊志剛表示，這十年是“鳳凰涅槃”的十年。“我們的奶業實現了從量變到質變的突破，企業管理水平和產品質量有著很大提升，消費整體上呈現多元化結構的優化，乳企的國際化也在不斷推進。”

光明乳業股份有限公司質量總監王慧銘表示，這一轉變不僅得益于國家政策法規的引導和日趨成熟的監管體系，也得益于多方的社會共治和企業主動落實自身主體責任。“作為行業的一員，我們切實感受到了近十年中行業的巨大變化，其中最大的變化就是乳制品企業的高速發展轉變為高質量發展。”王慧銘說。

亟待轉型升級

在十年精進后，中國乳業未來的發展空間依然巨大，但也面臨著產業升級的問題。

中國乳制品工業協會副理事長兼秘書長劉美菊在今年5月開展的全國乳品營養周期間表示，經過多年來的乳品科普宣傳活動，中國消費者的飲奶量大幅攀升，我國人均飲奶量已從20年前的不足6公斤提高到36公斤，北上廣等一線城市人均飲奶量已達50多公斤。

“盡管我國人均飲奶量有所提升，仍不足世界人均的1/3，不足亞洲人均的1/2，有巨大提升空間。我國乳制品市場還有很大的發展潛力，要提倡消費者多元乳制品的攝入。”劉美菊表示，消費升級正在對很多行業產生著深遠的影響。“企業的創新和研發能力給我國乳制品發展提供了很好的平臺，未來將通過個性化和定制化來滿足消費者不斷產生的新需求。”

宋昆岡表示，當前中國乳業也同時面臨著原料奶增長停滯不前、已進入世界高奶價行列、區域發展不平衡的矛盾愈加突出、“都市型”乳業與“牧區草原型”乳業面臨著“水火兩重天”的難題、對國際市場的依賴程度越來越大、乳制品市場已處于相對飽和狀態等新的形勢與挑戰。在新的消費常態下，依托科技創新助推乳業新發展，正成為乳業做大做強乳企強化核心競爭力的關鍵。

王慧銘認為,高質量發展的內涵在于企業要考慮如何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求。“過去強調安全比較多，現在也要考慮好不好的問題，比如如何開發更多好產品、如何讓產品更健康，作為企業我們責無旁貸。此外，企業要體現社會責任，也要做好綠色低碳發展的文章。”

對此，楊玉蘭表示，未來各級市場監管部門將持續開展乳制品質量安全提升行動，同時要求乳業落實企業食品安全領導責任，推進乳業的高質量發展。

值得欣慰的是，近年來，產業素質全面提升，質量安全水平大幅提高，轉型升級明顯加快，已具備創民族品牌、建世界一流奶業的基礎和條件。

“2018年，全國牛奶產量3075萬噸、乳制品產量2687萬噸、乳制品進口1400多萬噸、奶類消費總量接近5000萬噸，數量上中國已是名副其實的奶類生產、加工、進口和消費大國。”中國奶業協會副會長兼秘書長劉亞清表示，我國奶業規模養殖比重超過60%，全混合日糧飼喂比重超過80%，機械化擠奶達到100%，產業鏈各環節機械化、信息化、智能化水平提升。

肖放表示，要繼續堅持“產管并舉”，推進“質量興農”戰略，進一步提升奶產品質量安全水平，促進奶業持續健康發展。“在推動奶業高質量發展的前進道路上，我們依然面臨著諸多挑戰，奶產品質量安全問題社會敏感度高，消費者對中國奶業的信心雖有增強但依然不足。奶產品質量安全風險隱患依然存在，奶業質量和效益雙提升仍有待進一步努力。”肖放說。

“中國奶業目前趨穩向好，未來潛力大、空間闊，仍是朝陽產業。”劉亞清認為，一方面國家高度重視，社會高度關注，產業基礎好，科技支撐強；另一方面，我國奶類消費水平偏低，人年均飲奶量仍不足世界平均水平的1/3，亞洲的1/2。因此，隨著消費理念和膳食結構改善，經濟發展和收入增加，未來奶類的消費將持續剛性增長。

“奶業振興要依靠科技引領，但奶業科技遺留的短板依然不少。比如，奶牛良種供比不足、以苜蓿短缺為代表的優質飼料資源短缺；又比如，以畜禽資源化利用為代表的環境保護的壓力很大等。”中國農科院黨組書記張合成說。

張合成認為，補齊這些短板，既是產業界的責任，更是科研界的任務，要組織優勢科技的力量，開展國內外交流合作和協同創新，構建全產業鏈的優質發展模式。

據悉，2015年，中國農科院實施了奶牛體質增效技術集成示范，先后在華北、東北、西北奶牛養殖優勢區創立十個核心示范的研究基地，成效顯著，有力推動了飼料轉化率和生鮮乳質量水平的提升。中國農科院正在研究啟動農科院重大科研計劃，其中包括畜禽良種化科研計劃、牛奶優質化科研計劃、農業綠色化以及重大動物疫病防控科研計劃。其中牛奶優質化科研計劃的攻關目標是提升奶牛日糧轉化率、提升牛奶乳脂乳蛋白含量等核心技術。據科研人員預測，到2025年，示范企業的生鮮乳出粉率將由8.5:1上升到7.5:1。

同時，全面發展產學研一體的奶業科技創新研究，為改善牛奶品質提供理論依據和技術路徑，為奶業振興和優質發展提供強大的科技支撐。

中國農科院北京畜牧獸醫研究所所長秦玉昌表示，牧醫所作為社會公益性畜牧獸醫研究的國家隊，以畜禽和牧草為主要研究對象，以生產優質安全畜禽產品為目標，開展動物遺傳資源與育種、動物生物技術與繁殖、動物營養與飼料、草業科學、動物醫學和畜產品質量與安全等學科的應用基礎、應用和開發研究，著重解決國家全局性、關鍵性、基礎性的重大科技問題。

有效開展國際合作

以“優質、健康”為標志的牛奶品質，是奶業核心競爭力的決定性因素。長期以來，我國奶業在全球奶業貿易中處于劣勢。因此，奶業新理論、新方法、新技術的國際交流研討，是提升我國奶業影響力的有效途徑。

目前，全球奶業生產新理論、新技術和新方法不斷推陳出新，尤其是在牛奶品質提升的營養調控方面，不僅有基礎研究突破，而且有新產品的應用，瘤胃微生物組學、乳腺細胞生物學等成為國際奶業前沿熱點。

食品質量安全檢測方法也正面臨著新的技術革命，在紅外光譜、全組分圖譜、耐藥性檢測等技術領域取得巨大進展。建立奶產品危害因子預警體系和安全生產規程已經成為全球各國防控食品質量安全事件的主要途徑。美國頒布的“優質乳條例”嚴格規定了從飼料到原料奶、到加工及市場全過程的安全生產規程。因此，開展國際交流與合作，積極推動國際奶業科技協同創新，聯合研究優質乳生產與質量控制方面的理論、技術和方法，無疑將引領全球奶業發展的方向。

秦玉昌認為，“奶牛營養與牛奶質量”國際研討會已經成為推動中外奶業科技合作，了解國際奶業科技最新進展、加強國內外奶業同仁相聚交流的重要交流平臺。

農業農村部畜牧獸醫局副局長王俊勛表示，“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我國奶業國際交流合作不斷深入。

一方面持續引進優質奶牛品種、優質苜蓿飼料和精細化飼養技術；另一方面，我國與新西蘭、阿根廷、荷蘭建立了奶業合作協議，與新西蘭、澳大利亞建立了奶業對話機制，與加拿大、瑞典、美國等聯合舉辦培訓班、研討會。

“乳品企業‘引進來、走出去’，不斷邁出堅定自信的步伐。乳品企業不斷向內引進人才，布局海外研究基地。今后，我們將以更加開放的姿態，學習借鑒世界先進經驗和技術，不斷滿足國人對乳制品的需求。”王俊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