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增進民生福祉的政策釋放更多發展動能

葛偉

【摘要】應對經濟增速下滑壓力所推行的政策中，政府選擇方向更側重長期民生福祉，而不是短期政府收益或者擴大政府消費。通過施政將發展與民生相結合，無論是帕累托改進型政策，還是卡爾多—?？怂垢倪M型政策，注重收益的長期性與廣泛性，可以使執政邏輯更加清晰，釋放更多的發展動能。

【關鍵詞】經濟政策 帕累托改進 卡爾多—希克斯改進 【中圖分類號】C916 【文獻標識碼】A

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要“深入開展脫貧攻堅，保證全體人民在共建共享發展中有更多獲得感，不斷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堅持把增進民生福祉作為發展根本目的，同時把增進民生福祉作為政策選擇依據，在經濟增速放緩的背景下，就可以進一步激勵經濟主體，激發勞動人民的熱情，把發展的動能釋放出來，重回高速增長軌道。

下行壓力分析與政策類型劃分

改革開放四十多年來，我國經濟發展取得舉世矚目的巨大成就。但由于國內外條件不斷變化和周期性因素疊加，近年來我國經濟高速增長的勢頭略有阻滯。因此，在增速下滑態勢下，中央和各級地方政府需要一些政策的選擇與調整、一些新的目標方向和策略權衡。

當一項有效的制度或者政策推行時，既有可能是帕累托改進，也可能是卡爾多—?？怂垢倪M。所謂帕累托改進，是指實現帕累托效率（全局最優）的過程，就是一項政策在沒有人受到損害的情況下，至少能夠有利于一些人。而卡爾多—?？怂剐剩侵敢环N政策實施所獲得的收益，完全可以對所受到的損失進行補償。實現卡爾多—?？怂剐实恼吒倪M被稱為卡爾多—?？怂垢倪M。可以看出，卡爾多—?？怂垢倪M是一種相對的福利增加，需要認真權衡收益與成本，而帕累托改進則是一種絕對的福利增加，至少可以沒有福利損失。

帕累托改進型政策及其發掘

改革開放政策在我國經濟發展中釋放了巨大的制度紅利?？v觀1978年以來的改革開放歷程，在相當長一個階段遵循的是一個“帕累托改進”的規律，從而朝著“帕累托最優”逼近，如鄧小平同志所指出的，“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

我國全面實施市場準入負面清單制度也是一種帕累托改進型政策。企業不僅不會因此受到損失，還有可能激發活力、促進創新、產生效益。再比如很多地方實施的放松式戶籍制度是一種帕累托改進。放松的戶籍制度可以在兩個方面激發經濟潛力，一是因為與戶籍關聯的社會保障、教育、醫療等問題解決，消除了新居民消費的后顧之憂，可以釋放巨大消費能力；二是新居民帶來人口結構與人力資本的新變化，直接對經濟產生動力。

事實上，放開“縣改市”申請也是一種帕累托改進。而放松民營企業進入壁壘，在要素獲取、準入許可、經營運行、政府采購等方面，民營企業平等對待，也是一種帕累托改進。良好的公共服務環境是經濟增長動能釋放的重要條件，在不考慮投入的前提下，營造創新環境是一種帕累托改進，杜絕就業歧視、創造穩定和擴大就業的環境也是一種帕累托改進。面向未來，我們仍有很多可做的改進，如金融市場進一步優化，農村土地流轉制度推行等，都是帕累托改進。

沒有改革，就不會有發展。從長期來看，政策影響會帶來更大福利改善。因此，執政者需要根據發展情況，動態梳理既有政策，根據是否對政策受眾起到激發動力、增加福祉作用，是否對經濟全局起到促進消費、優化結構的作用，來發掘優化全局或者改良局部結構的政策，推動社會福利水平提高。

卡爾多—?？怂垢倪M型政策與利益權衡

即使是基于帕累托改進型政策，在實施中也會出現認知偏見，而基于卡爾多—希克斯改進型的政策，往往更會造成很多阻力。因為卡爾多—?？怂垢倪M型政策為了獲得全局性收益，會觸動一部分人的利益。雖然從長遠來看，這部分人最終也會受益，但是基于短期收益降低，或者被動了“奶酪”的損失厭惡，他們都會對政策產生強烈的抵觸。因此從理論上看，卡爾多—?？怂垢倪M中的受損失方很可能有巨大的能量阻礙政策實施。

在我國目前經濟增速放緩背景下，政府用實際執行的政策表明了自身的執政邏輯。從以下這些重要政策中，可以看到如何權衡，還可以看到采用什么標準權衡。第一，減稅降費，給經濟活動主體增加活力，顯然是一種卡爾多—?？怂垢倪M。這種改進是政府支出與非政府支出之間的權衡。一年來，我國減稅降費的力度很大，既包括企業所得稅的整體減免，也有個人收入所得稅征繳基數提高，還有企業上繳保障費用降低等，這對財政收入是一個不小的比例。政府權衡立足以下兩點，一是企業綜合賦稅成本已經影響了企業回報率與投資熱情，減稅降費可以激發投資熱情，改善企業投資水平；二是當前階段，這部分稅費減免比政府消費更有效率，同時也讓更多人受益?；谏鲜雠袛嘧龀龅恼哌x擇，就是選擇了讓更多人長期更滿意的標準。

第二，我國著力實施的綠色發展戰略是一種卡爾多—希克斯改進。綠色發展戰略選擇了可持續發展，即選擇長期利益而不是短期利益，選擇發展質量而不是眼前數量。政府政策選擇與增進民生福祉這個標準完全相符。

第三，推進精準扶貧是一種卡爾多—希克斯改進型政策。用人力、物力投入換取貧困人口的消除，這是對人力資本的重新開發和勞動力熱情的巨大釋放。同時，由于低收入者邊際消費遠高于高收入者，精準扶貧作為一種經濟策略，客觀上推動全局經濟持續向好。

第四，產業政策的調整和優化區域格局是一種卡爾多—?？怂垢倪M。社會資源大量投入一個產業中，在另外產業中投入就會減少，當大量資源投入到一個區域中，其他區域所獲得的資源就會減少。近幾年我國推動供給側改革，就是淘汰落后產能，推動傳統產業改造提升。而推行“房住不炒”理念，抑制房地產過度開發，也是為了要素價格更合理，產業發展更均衡。

第五，破除利益集團障礙，理順市場運行機制是一項長期工作，也是民生福祉與集團利益權衡，是短期與長期利益的權衡。2019年政府工作報告明確提出兩年內基本取消高速路省界收費，就是一種典型案例。這種機制優化過程，就是不斷釋放活力、不斷惠及民生、不斷增加效率的過程。

第六，政府自律加強，包括壓縮“三公”經費、清還企業欠賬、講誠信守契約等，是政府以規范自身行為、執行自律約束為代價，強化公信力和社會契約精神。這是整個社會高效、公平的基本出發點。堅持政府自律的政策，必然帶來社會整體秩序性增強、穩定性增加，從而形成更具競爭力的國民經濟體系。

可以看出，在當前發展背景下，政府推動卡爾多—?？怂垢倪M型政策時，是用長期收益替代短期收益，用廣泛收益性替代局部收益，用社會收益替代政府收益，用人的全面發展理念替代重利主義。

政策依據與政策效果正向反饋

當政策依據是以民生福祉作為出發點，就是落實了將民生福祉作為發展目標，政策“前因”與政策“后果”結合起來，這種本質上的一致性在政策執行中會相互激勵、正向反饋，為經濟發展帶來巨大動力。就目前政府推行政策看，帕累托改進型的政策多數是放開管制型，如出生、戶籍、準入、交易、環境創建等；而卡爾多—?？怂垢倪M型政策中，政府選擇對自身的擠壓、限制與約束，推動和激勵市場主體不斷創新。兩種類型政策所關注的都是市場主體的便利性、福利性、高效率，追求的都是民生福祉增長性、高質量和長期性，著眼于經濟發展活力釋放。

釋放經濟發展活力，首先是對人的尊重與釋放。尊重人們的奉獻，也要尊重人們的收獲。釋放市場經濟主體所蘊藏的動力，就是釋放人們的積極性與創造性。關注民生福祉政策激活了市場主體動力，活躍的市場主體增加總的福利水平。在這個正反饋機制創造中，政府施政邏輯也就越發明顯，就是在應對經濟增速放緩壓力與改善民生福祉上，政策往往一體化運行。更深一層，政府決策中隱含著對“人本”的重視，也是執政黨“不忘初心”體現。正是政府推行的政策顧及民生福祉，顧及了大多數人利益，自然也容易激發主體積極性，釋放發展動能，重回高速發展之路。

（作者為中國社會科學院人口與勞動經濟研究所博士后）

【參考文獻】

①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新華網，2017年10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