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科技智庫服務國家決策的主要做法及啟示

張成鋼 張微

1.中工國際工程股份有限公司； 2.北京市科學技術情報研究所

日本是科技強國，擁有世界一流的科技成就，在科技投入的數量和規模上位居世界前列,在基礎研究的眾多領域處于世界領先地位,諾貝爾科學獎的獲獎人數居亞洲首位，世界第五位。這有賴于日本在國家層面的頂層戰略設計和成熟完備的智庫為國家科學決策提供的重要支撐。日本從中央到地方都有科技政策智庫，它們非常重視本國國內科技信息管理，而且對美英法等發達國家、瑞士、荷蘭等創新小國進行了深入研究，對我國的科技發展進行跟蹤研究，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科技發展現狀進行了開拓性研究。這表明日本政府高度關注關系日本的國家利益和競爭力的重大理論和現實問題。日本科技智庫服務日本政府、社會和企業管理決策的經驗值得我們借鑒。

一、日本科技智庫服務國家決策的主要做法

（一）重視基礎數據的調查

日本《科學技術基本計劃》(2016-2020年度)明確指出，為了實現推進科學技術創新的發展目的，政府要加大力度收集、分析和研究各個領域客觀數據，并且以此為基礎，推進科技政策的制定、實施和評價工作進行。

日本科學技術與學術政策研究所為日本政府提供制定科學技術政策過程中重要的科技信息支撐服務。對日本國內的調查內容包括：全國創新調查統計，調查企業的創新思路、創新活動、發展現狀和動向，此外還包括企業和各種機構的基礎數據、專利和論文數量。通過調查這些基礎數據、分析科研成果向產業的轉移情況和效果。

對于國外的信息調查，研究范圍涉及世界各個國家和地區，記錄包括日本及全球與日本國家戰略有關各國的科技活動基礎資料。世界上多數國家擁有自己科學技術指標，日本也于1991年初次向世界公開其科學技術指標。2009年以后，日本開始重視數據的更新工作，日本的基礎科技指標內容中，每年會將日本和其他主要國家的科研開發費用、研究者數量、論文數等數據向社會公開。對日本政府把握科學技術與學術活動的狀況，分析政策的效果和影響具有重要作用。

（二）重視政府的利益關切

政府是日本智庫始最重要的服務對象之一，因此，日本智庫多以政府角度為占位，在擬定的研究項目和課題時注意滿足政府工作需要。除了美、英、法、德、中等國家，日本早在2013年就開始對人口人數在千萬以下，各種創新排行榜中排名考前的國家和地區進行關注，包括：瑞士、芬蘭、愛爾蘭、新加坡和中國臺灣。在2016年再一次對瑞士、荷蘭這兩個創新小國進行深入研究，借鑒其發展模式。

與以往僅僅關注發達國家不同，自2013年中國提出“一帶一路”戰略以來，日本科技智庫開始關注這些國家的科技發展情況。日本科技智庫2015年底完成對南非、印度等國家的研究，2016年底完成對新加坡、泰國、印尼、越南等十個東南亞國家的研究報告。快速捕捉這些國家的科技、教育信息，關注的重點涵蓋了科學技術體制和政策、科學技術的實施機構，高等教育和大學，科學技術指標，與日本科技合作現狀及與日本以外國家的關系。日本科技智庫經過綜合分析，向政府提出重點支持與合作領域的建議，覆蓋領域全面，為日本制定對外政策提供了強大的數據分析和理論支撐。

（三）重視成果的前瞻性

日本科技智庫的研究極具前瞻性，緊扣政府需要。日本為了預測世界科技的發展，早在1971年開始每5年進行一次大規模的科學技術調查、預測、展望和國際比較活動。并且對不同領域科學技術進行預測，由此判定日本科學技術發展現狀和今后發展的方向性，為政府制定宏觀規劃提供重要的科學依據。

另外一個有影響力的智庫產品是日本的科學地圖調查。開展科學地圖研究的目的主要是觀察全球科研的動態，監測日本科研的動態與其他國家進行對標，并探尋一些新興的研究領域。在《科學地圖》中，日本根據各國R&D的投資金額，選取排名前七位的美國、中國、日本、德國、韓國、法國和英國進行分析，對于日本非常有參考價值。

二、日本智庫發展的經驗與啟示

從戰后的恢復重建階段開始，日本就重視智庫的建設和使用，對智庫的建設與發展都是從國家戰略的高度出發。日本智庫經過一百多年的發展，無論是數量、規模還是影響力都在亞洲智庫中名列前茅。政府為加強對智庫建設的主要措施包括：

（一）政府進行統籌規劃

1973年日本國會通過了《綜合研究開發機構法》，目的是通過立法保障智庫咨詢業健康有序地發展。此外，為了規范智庫的良性競爭和協調發展，日本政府還設立了專門的智庫管理機構，例如：日本智庫協會、地方智庫協議會等。這些智庫的協調性機構對智庫的引導和建設，有效地避免了同行業、同領域內智庫的重復建設和惡性競爭。

（二）搭建智庫服務平臺

日本政府把企業智庫業列入政府管理范圍，促進企業與智庫建立聯系，實現智庫服務經濟發展。政府還創造條件，使民間智庫和高校智庫在貢獻更多的政策建議中獲得發展資金，以確保研究的可持續性，更好地發揮他們在服務國家經濟社會發展中的長期作用。

（三）政府與智庫間維系暢通的渠道

日本政府在做出重大決策前，通常都會以“咨詢會”、“審議會”、“懇談會”等形式做詳細的調研論證，這是與日本決策層聯系最密切也比較制度化的較高層次的智庫形態。

三、北京地區科技智庫建設現狀與不足

近年世界各國均重視發展各類智庫，根據《全球智庫報告》的統計，全球智庫數量增長迅速，如表1所示。

表1 全球智庫數量變化情況

《全球智庫報告2017》顯示，2016年，全球共有智庫7815個，其中歐洲擁有2045個（26.2%），北美洲擁有1972個（25.2%），全球51.4%的智庫機構在北美洲或歐洲運營。最近十年，美國及歐洲的新興智庫增長率逐步下降，拉丁美洲、亞洲、中東以及北非的智庫數量出現較為迅速增長的趨勢。其中，亞洲緊隨歐洲和美洲之后，擁有1676個智庫（21.5%）；中美洲和南美洲擁有979個智庫（12.5%）；撒哈拉以南非洲有664個智庫（8.5%）；中東和北非的智庫數量為479個（6.1%）。

從國別來看，全球高端科技智庫呈現分布不均衡的狀況。美國、日本、歐洲等發達國家或地區的科技發展水平相對較高，且已各自建立了完善的國家科技體系。2016年在全球排名前50位的科技智庫中（見圖1），美國擁有17個，其中有4個位居全球前10位，表明美國在高端科技智庫方面有著絕對的優勢。

圖 1 2016年全球排名前50位高端科技智庫的國家分布情況

隨著一系列推動智庫發展的綱領性文件出臺，中國智庫發展近年來邁入全新時代，2016年擁有智庫512個，位列世界第二。印度和英國智庫數量位列中國之后，分別擁有444個和311個。阿根廷2017年則以225個智庫，數量超過德國（214個）和法國（197個），躍居第五位。

日本智庫主要集中在東京、大阪、名古屋三大城市，其中 54%的智庫、79%的智庫人員和86%的智庫收入都集中在東京。

北京是我國政治和科技中心，集中了絕大多數中央和國家部委的科研院所和全國頂尖大專院校，是我國科技智庫數量最多、影響力最強的地區。相比于日本，還存在以下問題：

一是缺乏整體性布局。北京各類科技智庫的主管部門尚不明確，各類智庫發展水平良莠不齊，整體發展較為無序，綜合性不夠，經費、智力資源比較分散，很難形成合力。

二是與政府部門的溝通渠道不通暢，很多研究成果不能第一時間提交決策層。科技智庫成熟壯大要靠服務國家支撐，于此同時政府部門宏觀決策依賴科技智庫提供信息。然而，二者之間溝通交流機制尚未常態化，資源共享、協同發展、深度融合很難實現，因此研究成果難以與現實需求建立關聯，影響科技智庫對決策支持的科學性和實效性。

三是對社會科研力量缺乏有效整合。以北京市科協系統為例，智庫功能的充分發揮需要科協各個部門、全市各級學會、協會、研究會的積極參與和實質配合。這些組織各有所長，但研究力量缺乏深層次有效整合，甚至出現研究區域重疊的現象，最終難以形成研究合力。同時，由于各種歷史原因，這些組織的管理模式和研究體系存在與科技智庫的發展要求不相適應等諸多問題。

四、打造北京高端科技智庫的建議

（一）在市級層面，加強科技智庫建設的頂層設計和系統布局

明確決策咨詢作為政府法定義務，拓展智庫發展空間。政府相關部門要充分發揮職能，由大型核心智庫和不同專業領域的新型智庫和學會組成智庫聯合體，推動智庫間的統籌規劃與協調管理。優化科技智庫體系發展的全方位立體格局，建設全流程多層次科技智庫體系，推進科技智庫的標準化和體系化建設。

（二）推動智庫調研成果以科協、政協委員提案方式進入決策工作程序

對保密信息應在保密期過后予以反饋，提高和加強批示信息的反饋機制的利用效率，減少智庫和政府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及時有效地向公眾和國際社會推送制策觀點。根據研究成果的不同內容和緊要程度，以委員提案、研究報告、系列報刊文章、記者招待會、社交網絡與自媒體、科普活動等不同形式對外傳播。

（三）政府引導、構建科技智庫的數據和知識資源集成平臺

智庫的重要研究資源。對于科技智庫和和知識資源集成平臺而言，加強與世界和國家發展決策相關的，基礎性社會經濟數據資源和知識資源建設，是保障科技智庫開展戰略研究和提供決策依據的重要基礎設施工程。現代科技智庫越來越依賴于數據挖掘和信息技術，其中，社會經濟類大數據是科技智庫所必需的重要數據資源之一。政府要支持科技智庫順應大數據時代的研究手段和方法，建設數據、知識資源中心，開展社會經濟和科技發展狀況的大數據收集、挖掘、上報等各項基礎性數據和知識資源使用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