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艷娟
摘要:《水死》是大江健三郎晚年時期“寫作風格重寫”的一部最新長篇小說,《水死》歷經上世紀70年代著手,時隔40年后最終完成,是在主題思想,創作技法等方面都有突破性作品,也是大江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一部小說。文章將用元小說敘事策略對《水死》進行創新性解讀。
關鍵詞:大江健三郎;元小說;敘事策略
大江健三郎的長篇小說《水死》自2009年出版以來,引起了國內外的廣泛熱議,筆者通過仔細品讀小說《水死》和中國知網已有的研究文獻來看,其成果大多是從小說內容意義入手,研讀其文化隱喻、政治倫理觀等。關于《水死》小說在敘事策略層面上的研究尚處于待開發領域。筆者嘗試由元小說敘事角度切入,從多層次嵌入結構、模糊敘事框架、跨體裁拼貼三方面解讀《水死》中蘊含的元小說敘事特征。
一、多層次嵌入結構
英國小說評論家兼批評家戴維·洛奇把元小說簡潔地定義為“關于小說的小說,關注小說的虛構身份及其創作過程的小說?!盵1]《水死》小說可以看作三層“回環”套用結構。首先第一層,題目以《水死》命名。在小說開頭便交代了小說的由來:作者于上世紀70年代左右開始創作“水死小說”,卻因母親不讓看“紅皮箱”中關于小說的素材而導致創作中斷。由此,《水死》以創作“水死小說”為線索,構成全文的核心脈絡。第二層則講述“水死小說”的重新創作的具體歷程。按照母親的遺囑,在母親逝世十年后由妹妹亞紗把“紅皮箱”轉交給了古義人,期間歷經“穴居人的到來”,大黃解密父親水死的真正原因,促使古義人又繼續創作“水死小說”。第三個層面是“水死小說”中的小說。古義人從“紅皮箱”中了解到父親最終“水死”的原因之一是他戲仿弗雷澤的小說《金枝》第三卷中關于“殺王”的故事;穴居人髻發子戲仿古義人早年的作品《銘助媽媽出征》排成戲劇,而髻發子實際是銘助媽媽的“現實替代者”。
《水死》中故事有故事,這些故事多重內外,一個套一個,形成了獨特的“故事中的故事”結構,打破了傳統式直線的、一元的敘事模式。
二、模糊敘事框架
美國批評家帕特里夏·沃在她的書中指出“元小說”指的是那些有自我意識地,系統地關注小說文本的人為性與虛構性,反思和質疑小說和現實之間的關系的創作。[3]《水死》不僅敘述文本故事的原委,同時也使得作品虛構與現實間的模糊存在成為可能。一方面,小說敘述中不斷插入的神話故事表明了小說的虛構性。從作品整體來看,小說舞臺仍然設在四國森林的峽谷村莊,古義人一直認為有兩個“自己”、“故鄉森林中一直有個傳說:死去人的靈魂會登上森林,停留在特定屬于自己靈魂的那棵根樹下,守護森林?!盵2]另一個具有神秘色彩的是“附體”概念的引入。髻發子為“銘助媽媽轉世”、大黃則繼承了作為恩師的父親的水死方式。另外小說真實性的一面又有跡可尋。文中穴居人改編的戲劇大量來自《親自為我拭去淚水之日》等大江作品,通過對以往作品進行“回訪”,與《水死》形成了互文性關系。
《水死》暗含了現實與虛構間的相互滲透,這也是元小說關注的焦點之一。作者在現實中撰寫《水死》的同時,他也生活在虛構的小說中。主人公時而跟隨“水死小說”寫作推進出現,時而與古義人融為一體,任由小說中的故事主導自己的意識完成“水死小說”寫作,或明或暗地模糊了虛構與現實的界限。
三、跨體裁拼貼
作為元小說的敘事策略之一,拼貼是指把一些看似無關的人物事件拼湊在一起,一改傳統文本的整體性、連續性和統一性,使得小說展現出來的是敘事的零散性,片段性和碎片化。[3]
《水死》作品中文體的異質性隨處可見。如古義人母親在故鄉石碑上刻的詩歌、穴居人編排的戲劇《銘助媽媽出征》劇本中唱的“述懷”;《心》、《金枝》等作品片段的剪切等。其次在講述“古義的傳記與附體”中,穴居人以訪談的形式記錄下“古義人”的“存在”,但這段訪談如文字堆砌般戛然而止,繼而直接轉入戲劇編排的記敘。另外體裁多樣性的拼貼還體現在不同的語言運用上。如解密“紅皮箱”中,古義人隨合唱團唱歌時出現的德語歌詞;英文版《金枝》以及散落于文中的零星外文句子等。
《水死》中這些不同體裁的拼湊看似違和,但整體卻不零散??珞w裁拼貼手法豐富了小說的表達形式,也使得大江晚年作品風格煥然一新。
四、結語
《水死》作為大江文學新世紀再出發的又一扛鼎之作,不僅是關于死亡的故事,而且還是一部再生故事。作品除了暗含作者一貫主張的民主主義思想外,形式上創新性地借鑒了元小說思維,這也成為了解讀《水死》的一個全新視角。
參考文獻:
[1]戴鴻斌,楊仁敬.斯帕克元小說敘事策略解讀[J].當代外國文學,2011.
[2]大江健三郎.水死[M].許金龍,譯.北京:金城出版社,2013.
[3]萬曉艷.元小說理論研究[D].山東師范大學,2010.
[4]韓靜.大江健三郎《水死》的虛構與真實[J].日語學習與研究,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