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麗青,王炎秋,紀亞忠,石禮紅
(上海市同濟醫院生殖醫學科,上海 200065)
隨著自然環境和人們生活方式的變化,不育癥的患病率呈顯著上升趨勢,全球大約有15%的育齡夫婦患有不育癥,而不同地區患病率波動于5%~35%[1]。我國的不育癥患病率約12.5%~15.0%[2],而男性因素引起的不育約為30%[3]。目前,對男性不育的經驗性治療效果并不理想,由于個人心理及社會因素等,僅有約7%的患者接受有效的治療。目前,輔助生殖技術已成為治療不孕不育的最有效手段。1996年,美國BELKER等[4]首創穿刺架經皮睪丸精子抽吸術(PTSA)獲取睪丸精子,該方法已被證明為一種受精率高、妊娠率高的方法。隨著輔助生殖技術的不斷進步,針對男性因素的經皮附睪穿刺取精術(PESA)已廣泛應用于臨床,造福廣大患者不育家庭,使其獲得臨床妊娠。然而,接受PTSA或PESA的患者面對手術的創傷,以及不育所帶來的家庭、社會壓力,普遍出現緊張、抑郁、焦慮和煩躁等情緒,而直接影響臨床結局。為此,本研究擬探討情緒護理在男性不育癥穿刺取精患者中的應用效果及焦慮、抑郁發生的危險因素。
選擇2016年8月至2018年6月上海市同濟醫院治療的男性不育癥穿刺取精患者116例,排除既往患有嚴重的心、肝、腎等器質性軀體疾病、精神系統、生殖系統疾病及夫妻長期兩地分居、長期酗酒的患者。本研究經本院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患者及其家屬均對本研究知情同意,并簽署知情同意書。將116例患者按照隨機數字表法分為2組:A組58例,年齡21~35(27.3±3.5)歲,婚后不育病程1~42.3±0.8)年。均為非梗阻性無精癥,行經皮附睪穿刺取精術(PESA)或睪丸精子抽吸術(PTSA);文化程度為大學本科及以上26例,高中及中專23例,初中以下9例;月收入為2000元以下18例,2000~8000元28例,8000元以上12例;對自身疾病狀況了解30例,不了解28例。B組58例,年齡22~38(31.4±4.7)歲,婚后不育病程2~6(3.5±1.2)年。均為非梗阻性無精癥,行PESA或PTSA;文化程度為大學本科及以上17例,高中及中專22例,初中以下19例;月收入為2000元以下15例,2000~8000元25例,8000元以上18例;對自身疾病狀況了解33例,不了解25例。2組基線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A組采用常規護理,其方法是:在患者入院后,首先建立信賴良好的護患關系,合理安排患者的就診時間,消除恐懼感。然后,根據不同病因、個性特征、文化程度及心理狀態,提供診治流程。告知患者進入試管嬰兒周期具備的條件和要求,介紹體檢項目、診療過程、復診時間及注意事項。囑患者合理安排治療時間,并引導家屬給予支持和理解。B組在A組常規護理的基礎上采用情緒護理,其方法是:1)熱情接待患者,為患者營造輕松的就診環境,緩解患者對環境的陌生感和恐懼感。交流中耐心傾聽患者的憂慮和不安,賦予同情、理解和安慰。針對不同的心理問題,施以不同的心理護理,增強患者的安全感,消除恐懼、焦慮、不安、緊張、疑惑等不良心理。2)在穿刺術前指導患者放松,采用意識呼吸冥想法[4],即先讓患者躺在治療床上,全身放松,雙手自然地放在膝蓋上,閉眼睛,將注意力集中于自體的呼吸,采用經鼻呼吸。然后,不用刻意調整呼吸,平靜觀察自己的呼吸狀態——呼吸的節奏、快慢、深淺,體會呼吸時的緊張與放松,以及呼吸的聲音。幾分鐘后,當觀察到患者呼吸狀態逐漸平穩時,護士開始指導患者:吸氣時,想象自己正在感受大自然給予身體的能量;吐氣時,感受身體的緊張,并努力使濁氣排出體外。開始時為5 min,逐漸增加到10~15 min,甚至持續時間更長。3)在術前電話或面對面訪視患者,提供穿刺術的診療流程及相關宣傳資料,用通俗易懂的語言和文字向患者介紹該技術的適應證、治療費用、手術步驟和可能的并發癥(包括出血、腫脹、疼痛等)及成功率、失敗等,增加患者的信心,提高患者對穿刺術的認識,并明白該技術治療并不一定保證成功,同時對患者家屬進行宣教,取得合作,使患者能保持平和的心態。4)術后給予預防性抗炎藥物。5)離院前詢問患者有無不適,告知患者的注意事項,如有不適,及時就診。
比較2組焦慮、抑郁的評分,并對焦慮、抑郁發生的危險因素進行分析。
焦慮程度評分標準:采用焦慮自評量表,標準分的分界值為50分,其中50~59分為輕度焦慮,60~69分為中度焦慮,70分以上為重度焦慮。
抑郁程度評分標準:采用抑郁自評量表,標準分的分界值為53分,其中53~62分為輕度抑郁,63~72分為中度抑郁,72分以上為重度抑郁。
B組焦慮、抑郁評分均顯著低于A組(均P<0.05),見表1。

表1 2組焦慮、抑郁評分的比較分
*P<0.05與A組比較。
以焦慮、抑郁作為自變量,以患者的年齡、婚后不育病程、文化程度、月收入及對自身疾病狀況了解程度作為因變量進行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婚后不育病程為4年以上、月收入為2000元以下和文化程度為大學本科及以上均為焦慮、抑郁發生的危險因素。見表2。

表2 焦慮、抑郁發生的危險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影響不孕不育癥的心理因素包括抑郁、焦慮和壓力。育齡男性所面臨的工作及生活壓力,易發生情感應激等心理健康疾病。目前,國內外的研究集中于女性患者情緒異常對臨床結局的影響,有研究[5]顯示單個輔助生殖技術治療前的情感應激并不影響助孕治療的結局,但治療過程的開始或重復周期的進行時,患者焦慮水平和抑郁癥狀均顯著升高或增加,直接導致不良的臨床結局,如孕期或孕后的焦慮、抑郁加重及妊娠失敗等[6]。美國2018年的一項大規模不孕不育人口心理研究顯示,56%的女性和32%的男性有明確的抑郁癥狀;76%的女性和61%的男性有焦慮癥狀:因此,在美國,約1/3的輔助生殖機構對患者進行常規治療前后的抑郁、焦慮的篩查和評估[7]。而目前我國針對男性不育患者的心理關注和研究仍較匱乏。
不育男性患者與普通人相比,性格偏于內向、多疑、偏執、焦慮、神經質。源于對伴侶的愧疚感和自卑感[7]。本研究中,婚后不育病程為4年以上是焦慮、抑郁發生的危險因素,推測其隨著不育病程持續時間的延長,累積的各種不良情緒增多,加重其焦慮、抑郁。此外,月收入為2000元以下是焦慮、抑郁發生的危險因素,其原因是:目前國內的不孕不育治療仍未能納入醫保,而患者的長期不育治療,產生沉重的經濟負擔,這種經濟負擔傳遞加深家庭矛盾,使患者的內疚、自卑甚至負罪感加強。隨著我國“二孩政策”的開放,二孩生育的需求增多,進一步加深了與二孩經濟需求的矛盾。文化程度為大學本科及以上是焦慮、抑郁發生的危險因素,其原因是:一方面,隨著文化程度的提高,患者借助網絡、書刊、媒體等對病情認知深入,更傾向于探究各種治療措施的不良反應和并發癥,同時患者的焦慮、抑郁的不良情緒可能傳遞給配偶,使雙方出現心理精神問題而影響治療效果。另一方面,目前男性仍為家庭及社會收入的主要承擔者,其不育受多種社會、家庭及其他人際關系和生理心理因素綜合影響,發病率逐年升高,且與來自不孕不育家庭女性的焦慮、抑郁等癥狀直接相關,甚至互為影響,從而使不育癥的治療難度加大,療效不佳。
PTSA或PESA操作創傷小、手術時間短、并發癥少,但仍對患者造成一定的心理壓力,引起抑郁、焦慮等不良情緒,而影響臨床療效。附睪及睪丸是男性隱蔽而且對疼痛比較敏感的部位,更加深了患者的恐懼和不安;部分患者正規醫療知識的匱乏,使其擔心穿刺手術對以后夫妻性生活或個人體能等各方面產生不良影響:因此,在行PTSA或PESA術前應做好患者的心理評估,給予個體化的情緒護理,盡可能緩解患者緊張的情緒,使其夫妻或家庭配合治療。本研究中,B組焦慮、抑郁評分均顯著低于A組(均P<0.05),提示對于男性不育需要穿刺取精患者,情緒護理有望通過改善患者的焦慮及抑郁狀態,達到提高臨床療效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