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劉慶邦是從中原、從煤礦走出的作家,他筆下描繪的是中原地域的獨特風貌,聚焦的是半個多世紀的時代變換。在劉慶邦煤礦和鄉土兩大創作領域中,體現著文學創作者對社會責任的擔當。本文將從創作風格與作品局限兩方面論述劉慶邦的小說創作,發掘劉慶邦的寫作特色,發現作品存在的不足。
關鍵詞:劉慶邦;小說;創作風格;作品局限
作者簡介:尚婷(1998-),女,漢族,河南鄧州人,現就讀于河南師范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18-0-01
一、鮮明的藝術風格
劉慶邦生于河南沈丘的農村,做過農民、礦工、記者等。隨著身份的變化,個人視野的擴大,他對底層人物的關注卻更為聚焦,關懷也更為濃烈。此外,鄉土和礦區兩大題材的寫作,使他具有兩種風格共存的語言特色。
(一)現實主義的底層書寫
劉慶邦對自己的寫作,有明確的職業定位:關注工業化、城鎮化、市場化這一轉型時期農民工的生存狀態。因此,劉慶邦的寫作是現實主義的,始終貼著中國煤礦現實的邊。他說:“整個世界的礦區都是相似的——物質的貧瘠、精神的匱乏、生存的艱辛、勞作的艱苦、勞工之間的矛盾、械斗”。
十年煤礦工人的生活經驗,讓他在暴露處于底層的礦工的生存困境時更具力量。礦工的工作環境是危機四伏的,“每出一百萬噸煤,只允許死一到兩個人”(《別再讓我哭了》);礦工的權利是時常得不到保障的,“有在窯下干一年活活累死的‘騾子,有終日不見太陽的‘老馬”(《陽光》);劉慶邦對礦工的命運是給予了無限同情的,始終如一地堅持對農村農民的觀照,堅持現實主義創作方法,堅持以平民主義態度描寫底層社會的真實現狀。
長篇小說《紅煤》是劉慶邦的礦區文學代表作之一。農村青年宋長玉,為了擺脫深刻的農村烙印,追求礦長的女兒唐麗華。被開除后,他又盯上了村支書的女兒金鳳。當成功與金鳳結婚,宋長玉搖身成為礦主,生意越做越大,他也越來越陷入城市生活的聲色犬馬和官場社會的迎來送往。在20世紀80年代,中國城鄉存在巨大的裂痕,宋長玉正是渴望從鄉村邁入城市的農村青年的代表。他的形象與路遙在《人生》中塑造的高加林有相似性。但高加林離開土地又回到土地,宋長玉卻清晰地把離開土地作為自己的唯一目標,把先后遇到的兩個姑娘視為自己上升的階梯,并最終對城市宣告了自己的勝利征服。他的形象在反映八十年代城市與鄉村水火不容的沖突,農村青年渴望打破壁壘的迫切性乃至不擇手段性,以及揭露人性的變異和靈魂的扭曲上更具現實意義。
(二)柔美與酷烈共存的語言
汪曾祺說:“語言不只是技巧,不只是形式。小說的語言不是純粹外部的東西。語言和內容是同時存在的,不可剝離的”。在鄉土與煤礦兩個不同的創作領域,劉慶邦所使用的語言是各具特色的。煤礦小說中,他以黑黢黢、血淋淋的筆調描寫礦工的掙扎、人性的丑惡、社會的失衡。《神木》中,唐朝陽和宋金明把“點子”騙入礦下,在黑暗中一錘致命,再偽裝成冒頂事故,向礦主詐取錢財。“他鎬起鎬落,一下子擊在點子的側后腦上。他用的不是鎬尖,鎬尖容易穿成尖銳的傷口,使人懷疑是他殺”,“有血從石頭底下流出來了,靜靜地,流得不緊不慢,看樣子血的濃度不低。血的顏色一點也不鮮艷,看上去不像是紅的,像是黑的。在礦燈的照耀下,血流的表面發出一層藍幽幽的光。”在不動聲色的綿密敘事中,用極為酷烈的語言完成了對兇狠場景的描寫和極致時刻的刻畫,給讀者難以擺脫的精神震撼。
鄉土小說中,劉慶邦的語言又具有細膩、自然、樸實的柔美之感。他的許多短篇,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和大開大闔的氣勢,而是用行云流水一般的文字淡淡地鋪展人物形象、鋪寫人物的心理活動,呈現出散文化的筆法。《梅妞放羊》里,小羊“駙馬”吃奶的景象,引發了梅妞性意識的萌動,“這個念頭一出現,她的臉忽地紅透,心口也砰砰亂跳。她像是怕被人看破她的念頭似的,悄悄轉過頭前后左右看;河坡里沒有人,有太陽,還有風。”以自然、平實又含蓄的筆調勾勒了一幅生動而雋永的畫面,鄉村的寧靜,梅妞的天真,都如在眼前。
二、現存的作品局限
在劉慶邦的小說中,存在著過于單一的視角調控的問題。全知視角是其主要運用的視角。以無人稱敘述主體的全知視角觀察和講述故事,固然使作者獲得了充分的敘事自由,但作者對人物命運、情節走向的任意擺布,無疑剝奪了讀者探索、解釋作品的深度。長篇小說《紅煤》、《斷層》,中篇小說《神木》等都是描寫煤礦題材的作品,也都未能逃離單一的全知視角。無論是宋長玉先沉后浮的命運改寫,唐朝陽、宋金明的兩次“點子”謀劃,還是常江因煤炭部副部長到來而獲得支持,作者都以無所不知的把控,使故事失去了多種走向的可能性,一定意義上拒絕了讀者的參與和互動。
作者堅持用全知視角講故事,顯然缺少了精心的結構。素材的和盤托出,作家的充分干預,以及由現實世界通往文本世界的便捷性,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作品的藝術魅力。
作為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河南當代文學的創作高潮中涌現的作家,劉慶邦以其豐厚的創作實績為當代文壇注入了鮮活的血液。他堅持現實主義的文學創作,重視語言的磨煉與境界,向著人情、人性和心靈深處掘進,肩負起文學創作者不可推卸的社會責任。但我們也能發現劉慶邦的作品在敘述話語上的創作局限。我們期望文學豫軍在中國當代文壇上實現更大的價值,做出卓越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