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經濟學只是一種寓言故事 /

文_阿里爾·魯賓斯坦

阿里爾·魯賓斯坦，美國紐約大學、以色列特拉維夫大學經濟學教授，當代博弈論“四君子”之一。本文節選自其新作《經濟學寓言》 圖源_網絡

經濟理論通過“模型”表達思想。模型這個詞聽起來比寓言或者故事更加科學，但是我認為它們一樣。

故事的目的，是企圖向讀者傳授生活的經驗教訓。一個徘徊在現實與幻想之間的故事，人們可能會由于它的不現實或過于簡單而不認真對待。但這也是它的優點——它能使讀者擺脫細枝末節。這個自由能開闊視野，使我們注意到被壓抑的情感和從中學到生活的教訓。因此，當我們從幻想世界回到現實世界，碰到類似場景，我們就會自覺運用。

經濟理論編造故事，也即“模型”。經濟模型介于幻想與現實之間。模型可能會由于過于簡化或不現實而被譴責，但建模仍然必要，因為它是明晰概念、評估假設、驗證結論和得到深刻見解的唯一方法。而當我們從模型回到現實世界后，這些深刻見解又可為我們所用。

在現代經濟學中，故事被形式化地表達：單詞被字母所代替。經濟學的概念都裝在了數學的結構里面。

形式化的語言能讓講故事的人變得自律，他不得不準確地講清楚他的假設。當他使用像“因此”（thus）、“所以”（therefore）或“那么”（it follows that）這樣的詞語時，他很容易受到客觀的批評：他從假設得到的結論必須以一個數學語句表達出來，而這個數學語句必須伴隨一個證明。

描述一個經濟學模型就像介紹一個故事的背景一樣：英雄人物、他們的興趣愛好還有情節背景。從開始一直演繹到結束，我們還需要一組規則“指引”它們，這組規則被稱為解概念（solution concept）。很多解概念可以被應用在同一個模型。檢驗某個解概念的方法是看它所用的那些假設是否合理。一個經濟學寓言的結論必須來自他用來描述模型所采用的那些假設和他所遵守的解概念。

形式化語言也有缺點，它創造了科學化的幻覺。不熟悉形式化模型的人往往會認為那些模型代表了“絕對真理”，然而只不過是寓言罷了。另外，形式化模型把目標觀眾縮小到只剩下那些過去就已經沉浸在里面的人。從我的教學經驗看，就算是最好的經濟學學生，都在學習形式化模型的語言方面有困難。此外，當談到經濟政策的問題時，模型形式化的披風使得經濟學家能創造一種錯覺——他們的意見科學權威，也使得他們能夠在非專業人士面前隱瞞模型所使用的假設。神秘的形式化語言和普通人類語言之間的壁壘幾乎完全阻止了任何不在經濟學圈的人去評論“專業的”經濟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