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牙雕工藝的創新

熊重生

摘要：象牙雕刻工藝在我國已有幾千年的發展歷史，在中國工藝美術品中具有很重要的地位。牙雕制品自誕生以來就帶著鮮明的時代特征，蘊含著深厚的文化底蘊，展現中華民族的勤勞和智慧，體現出各個時期的社會風貌和審美情趣。本文將從歷史、現狀和創新各方面來闡述牙雕工藝。

關鍵詞：牙雕;歷史;雕刻;文化;工藝;創新

在我國諸多手工藝術中，牙雕藝術是獨具風華的一門，是藝術百花園中的一朵奇葩。牙雕作品的材質屬于有機質、表面滑潤瑩澈光潔如玉，紋理細密規則、易受刀，用其雕刻制作精巧的器物，即成天然與人工斧鑿之美的結合，加之耐用、珍貴勘與寶玉石媲美，因此牙雕材質又有有機寶石之美譽，而牙雕藝術品，以堅實細密、色澤柔潤光滑的質地，精美的雕刻藝術，倍受收藏界的珍愛，成為藏品類別中獨具特色的品種之一。

一、牙雕悠長的歷史淵源

中國牙雕歷史悠久，最早起始于新石器時代。目前所知最早的牙雕制品乃是浙江余姚河姆渡文化遺址出土的象牙刻花小盅、象牙鳥形匕。象牙制品最初也只是一種實用工具，隨著歲月遷移，慢慢地出現了裝飾用途的制品，并在牙雕工藝中演繹著主流的角色。牙雕品在商周戰國時期發展較快，以實用和裝飾為主。秦時因牙料匱乏，牙雕制品貴為斗富之物，民間禁用，而達官貴人獨享。至漢代，海上貿易開始有牙料輸入，牙雕技藝得以發展趨于成熟。唐宋時期經濟振興，文化繁榮，對外貿易頻繁牙料進口增加.對外文化交流促進了牙雕藝術成熟和題材的開拓，牙雕制作開始復興。明清時代，牙料供給充足，雕刻工匠大批涌現，牙雕技藝進入鼎盛時期，形成南北不同藝術風格作品達到出神入化的地步，牙雕器物逐漸散向民間。

新中國成立以來，在黨和政府的關心和支持下，象牙雕刻產業得到了長足的發展，20世紀70一80年代是我國牙雕行業的興盛時期。眾多牙雕設計和制作各具千秋，享譽中外，達到了世界最高水平。20世紀80年代，我國成為《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的締約國。1989年，中國政府嚴格執行《公約》中的各項規定，禁止了象牙原料的進口。從此象牙雕刻產品的生產急劇萎縮藝人們面臨無牙可雕的境地，紛紛轉業，致使象牙雕刻一一這一經過幾千年歷史傳承、巧奪天工的技藝，失去昔日輝煌，遭遇流失和衰落的嚴重威脅。2003年，聯合國解除了禁牙令這給象牙雕刻業又展現了一線生機。我國經過多年多方的不懈努力，于2008年7月《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第十四次締約國大會上爭取到合法象牙原料進口的資格，但數量極其有限，規定用于保護包括傳統手工技藝在內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證其可持續發展。2017年國家林業局禁止象牙加工貿易，現改用俄羅斯猛犸牙作為原材料制作。（見圖1、圖2）

二、牙雕技藝傳承現狀

中國牙雕工藝品植根于中華民族文化的土壤，題材豐富構思巧妙，風格多樣，技藝高超，名冠全球。中國文化精髓“儒、釋、道”思想觀念和民族風俗文化精神是傳統牙雕工藝品的魂，經過匠心獨具的設計，制作出一件件精美牙雕，為我們留下無數審美價值很高的藝術品這是牙雕藝人勤勞和智慧的結晶是我國工藝美術寶庫中的珍貴財富。

牙雕工藝品表現形式繁多，制作技法豐富有圓雕、浮雕、鏤雕、透雕、毛雕、薄地陽文雕、線刻，絲編、鑲嵌，作品風格有的玲瓏剔透，有的純樸端正，有的空靈精巧，有的典雅古樸，它們組成中國象牙雕刻的群芳圖。自牙料進口解禁后，我國牙雕業有所復蘇 隨著社會經濟的高速發展消費需求大增，牙雕藝人重操舊業，備受尊重，然而牙雕作品現狀及技藝傳承發展卻令人擔憂。

1.題材狹窄，盛況難現

近幾年的牙雕業逐漸升溫，國家管理部門對牙料供應和產品銷售過程實行嚴格管理，促進牙雕這一非遺項目的保護和可持續發展。我們又可以從各種會展上欣賞到牙雕作品的風采，但總體感覺是作品不多，精品很少，題材狹窄，多為傳統題材?？陀^上我國經歷了上世紀90年代以來的禁牙期后，大量人才流失，許多藝人仍處于無牙可雕的境況，真正有條件從事牙雕的人并不多，參展作品自然有限，更難有超越前人的精品。這種狀況顯然不利牙雕技藝的傳承創新。

2.藝術差距明顯，實用態度偏重

如今科技發展，借助新工具替代傳統的手工技能，功效更高。知識全球化，交流、觀摩更為方便，開放的時代和市場機制，各流派風格融合創新，地域特色趨于弱化，有利于牙雕技法拓展和技藝提高。

但在展會上有許多出自大師之手的作品也不乏粗制濫造之物。牙雕工藝品質兩極分化之狀，可能與藝人隊伍斷層有關，方面老一輩藝人技藝爐火純青，卻后繼乏人;一方面重材輕藝迎合一部分消費者的功利心理。象牙材料的稀有性和消費者浮躁的投資增值需求，不斷推高價格，難免出現以逐利為主的產品這些象牙制品往往忽略藝術價值，而側重于歷史價值和經濟價值。然而，藝術價值低下的作品，其收藏價值和經濟上的投資增值會高嗎？實用態度偏重，功利意識過強，不利于稀缺的象牙資源有效地用于藝術創作，將會影響牙雕技藝的提高和傳承。

3.人才稀缺，后繼乏人

經過“禁牙期"的停頓，體制變革，市場開放，許多藝人棄藝轉行，也有為生計自設作坊，從事牙雕作業。但問題是牙料稀缺，有技無料，有料無技的情況依然存在。為顧客進行來料加工，按需施技，只為賺錢，沒有條件（時間、材料）創作符合自己審美態度的作品，也無須擔當傳承技藝的責任。而當下經濟高速發展，浮躁心態甚廣的社會氛圍，使年輕人很難耐得住寂寞，能靜心鉆研手藝。這也許是導致牙雕絕技難繼，傳承乏人窘況的主要原因。

三、牙雕工藝的創新

當今牙雕藝術這門有著悠久歷史的傳統技藝仍在保留繼承，同時有所發展與創新。

（一）牙雕藝術技法與風格的創新

傳統牙雕的技法完備、刀法多樣，圓雕、淺浮雕、高浮雕、鏤雕，在牙雕藝術的發展歷史中已經得以普遍運用。清代，牙雕工藝水平已十分高超，技法已非常完備，但這也造就了清代牙雕逐漸走向繁復的趨向。制作裝飾過于精細而略帶瑣碎，這是清代牙雕工藝的總體趨向，雖雕工精細華麗，但卻顯得繁雜，發展至近代尤為突出。明清以來，竹刻藝術極其繁榮，竹刻技法被較多地運用于牙雕工藝，再加上部分有名的竹藝人加人牙雕工藝之中，更加豐富了牙雕工藝的技術。當今牙雕藝術家經過不斷的琢磨與刻苦的鉆研，使牙雕藝術的技法刀法不僅繼承傳統牙雕的雕刻手法，還廣泛汲取了木雕、玉雕技法與瓷器風格的精髓，探索創新的牙雕技法。通過牙雕技法的創新，使牙雕風格趨向寫實與寫意的結合，突破以往牙雕風格過于纖細繁瑣，牙雕藏品不便把玩的局限性。

當今牙雕技法的創新在于牙雕藝術家將木雕技法講求衣紋流暢，具有自然褶皺的特點和玉雕技法講求渾厚的塊面手法運用到牙雕技藝中，并將瓷器造型混為一體的風格也完美融人牙雕作。如2015中國（深圳）國際文化產業博覽交易會上獲得中國工藝美術文化創意獎“金獎”牙雕作品牙雕《西方三圣》本人就是在該作品設計制作過程中，突破傳統牙雕的創作表現手法，運用木雕技法表現出人物所著衣衫的寬肥皺褶、輕盈飄逸，并運用象牙的塊面雕刻技法渾厚圓潤地再現了西方三圣生動的仙人形象，著重突出二仙莊嚴肅穆的形象，從而進一步體現作品人物積極向上、和諧祥瑞。（見圖3）

（二）牙雕作品題材選取上的創新

一般而言，牙雕藝術作品的題材可分為人物、動物、花卉及風景四個種類，其中又以人物為牙雕作品的主要題材，牙雕作品的人物題材多源于古代的神話傳說及歷史名人。從類別上可分仕女、羅漢、佛像、武士及歷史人物等。人物畫稿一般以白描的手法，表現出人物面部的表情、身體的姿態、衣飾的形狀等，有出處的還要著重刻畫人物的身份特征，以達到完美的藝術效果。

當今牙雕藝術作品在題材的表現上，既傳承發揚了牙雕作品的傳統題材，又在此基礎上有所創新，2018珠三角“工美金匠獎”金獎的作品《劉海戲金蟾》本人在作品的設計制作題材上就是選取于相傳于中國宋代“劉海戲金蟾”的傳統歷史典故。劉海作為中國民間信仰中最具代表的準財神經常被采用在牙雕作品題材創作中，而此件牙雕作品的作者在表現《劉海戲金蟾》這一主題的傳統題材上，充分發揮牙雕藝術將各種題材綜合。作品中只見劉海腳踩被古人視為致富靈物的三足大金蟾，手托口吐銅錢的金蟾，另一只金蟾攀著束繩迎風而起，為了將題材的運用發揮到極至，創作者更是創新巧妙地設計兩只向著劉海抬頭作欲跳躍狀的金蟾錯落于紅木底座之上，使整件作品中的題材上下呼應，展現出劉海與金蟾嬉鬧互動、其樂融融的場景。

（三）牙雕作品在造型上的創新

1.作品主體造型

近代許多牙雕作品在造型制作上十分繁厚，風格也顯得瑣碎，更談不上意境，雖以細節部分精鏤細刻見長，但整體布局繁復熱鬧，不留空白。有些牙雕作品就是在整顆象牙上制作，使作品顯得拘謹，只能擺放陳列，而不便收藏者的把玩，缺乏趣味性和動感。當今牙雕作品在造型上有所創新，更注重自然和諧的造型美。第九屆中國（深圳）國際文化產業博覽交易會冬季工藝美術精品展“中國工藝美術百花獎”金獎作品牙雕《觀音圣像》的設計制作中，觀音圣像同樣也是采用整塊象牙大料雕刻而成，但整件作品在造型上上下呼應，使整件作品的造型線條流暢、惟妙惟肖、具有動感。

2.作品底座造型

以往牙雕作品的底座通常只是起到穩妥放置牙雕作品的單一作用。而當今牙雕藝匠會將底座的設計制作也融人到作品中來，表現出作品的整體性，起到點睛之用。牙雕《觀音圣像》同樣也是以觀音作為作品主題，但作品的創作者創新巧妙地把紅木底座也作為配景，使整件作品完美和諧、一氣呵成，表現出作品的整體性，使得作品人物完美融人景色之中。

中國牙雕藝術發展已邁開新步伐，牙雕藝術的歷史還將延續，牙雕藝術的輝煌成就需要傳承，培養牙雕技藝接班人的工作迫在眉睫。在金錢誘惑，浮躁心態，急功近利氛圍濃厚的社會環境中，要做好牙雕技藝傳承，首先要認清形勢，放眼未來，調整心態，正確認識野生資源保護與非遺技能保護的矛盾，處理好責任與利益的關系，以創新精神研究探索一條科學合理，既利于企業或個人發展，又利于傳承工作取得成效的途徑，讓牙雕藝術之花常開不衰。